“陳芸溪,你堅持一下,馬上到醫務室了。”
清晨中,校園的小路上有兩個健步如飛的身影,一個不時的回頭觀看,一個腳步沉沉的用力奔跑。前麵那人已經跑到醫務室所在的教學樓裡去了,後麵的人還氣喘籲籲的懷抱著一人快跑。
汗水一滴滴的從額頭落下,順著陳芸溪的臉上滑倒她的鬢角邊,還有幾滴散落在她的眼皮上麵,她睜開眼睛,伸手去摸李昊的發梢:“李昊。”
“嗯,我在。”李昊的聲音斷斷續續。
“疼。”陳芸溪的手從他臉邊落到他的手臂上,臉窩在他的懷裡嚶嚶的哭泣。
“彆怕,彆怕,馬上就到了……”
李昊好不容易跑到醫務室,踉踉蹌蹌將人放在處置室的診療床上,扶著牆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聽著王瑞寧已經跟校醫說了大概情況,值班的醫生正在彎腰給她檢查,才緩緩的順著牆邊坐了下來。
“腳部挫傷,其他地方暫時看不出來問題。”校醫上下檢查了一遍,對陳芸溪說道,“還好,穿的都挺厚的,沒磕到腦袋,臉也沒事。”
李昊發抖的握緊了拳頭,他走到處置室門外,一拳打在了等在門外的王瑞寧的臉上:“你他媽的剛才對她做了什麼?"
王瑞寧揉著臉,毫不客氣還了回去:“關你鳥事,你跟她不是沒有關係了嗎?”
李昊知道自己追陳芸溪人儘皆知,不過校內網上早就有人私下討論過,陳芸溪經常電話聯係的並不是李昊。本來計算機係的女生就少,這麼一個耀眼的女生關注度自然是很高的,很多想打主意的人早就把事情的脈絡理的一清二楚,唯一知道的就是李昊不死心的總是找借口接近她而已。
兩人廝打了半天,驚動了門口的保安,直到把他倆都拉開後,李昊衝他吼道:“你沒聽她說不願意嗎?我告訴你,她不是你外麵勾三搭四的網友,你再敢碰她,老子弄死你。”
幸好天色尚早,校醫和保安都以為三個人是因為爭風吃醋的感情糾葛,才爭吵起來,不禁勸道:“好了好了,一人少說兩句。”然後保安指著李昊,“你再說弄死你這種話我就直接送你們去派出所了。”
李昊剛想出言讓保安趕緊報警,隻聽見醫務室的校醫出來說:“處理好了,你們哪個送她回去?”
李昊丟下一臉不甘心的王瑞寧和不耐煩的保安,直直的跑了進去,他著急的問著校醫:“她還好嗎?腿沒事兒吧?頭有沒有摔壞?”
陳芸溪已經清醒,隻是腳腕疼痛的讓她難以忍耐,校醫安慰道:“沒事,扭傷了,不過最好去醫院拍個片子,看看骨頭有沒有事兒。”
直到這時,保安才重視了起來,他拿著筆準備記錄,想到夜不歸寢,陳芸溪既害怕又擔心,也不願意再被王瑞寧糾纏,她紅著眼睛眼淚一副要落下來的樣子。
這麼一大早就在外麵,三人身上還有淡淡的煙味,不用問,都知道是去網吧包夜了。校醫和保安心裡早就明白,剛想知會他們被查到夜不歸寢是要警告的,李昊已經開口道:“不就是警告嗎?萬一陳芸溪的腿有什麼事兒,摔出了腦震蕩,這是一個警告能解決的嗎?”
校醫一大早被吵醒,頭發還亂糟糟的,根據王瑞寧的說法,陳芸溪是在往後躲的時候一腳踩空了,才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索性台階不多,受到的驚嚇可能比受傷更嚴重些。但王瑞寧卻沒說她為什麼要躲。其實陳芸溪確實隻是扭傷,但是沒個實質性的判斷,他也不好決定,他望向保安,保安也一副為難的樣子看著眼前的三人。
李昊扭著王瑞寧的胳膊一起走了過來,“走,現在就去醫院,你必須得全權負責。”
王瑞寧倒是態度明確:“可以,本來就是跟我在一起出的意外,不過我得說清楚了,我們剛才是在談情說愛,可不是你說的非禮。”
還沒等李昊再說話,校醫勸他:“趕緊去吧,你看姑娘都疼成什麼樣了,你們三個一宿沒睡吧,不困嗎,少年?”
為了不驚動更多的人,保安幫著三人打了出租車,一路急速的去了醫院,待到拍完片子醫生交待過醫囑後,兩個男生才安了心。
兩人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待著護士給陳芸溪上藥,王瑞寧揉了揉自己的被打的臉頰,轉頭看著李昊:“哥們,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個性格的,所以我真心的勸你一句,彆耽誤自己時間好嗎?”
李昊頭也沒回的罵了他一句:“滾。”
裡麵護士剛好出來,告訴兩人陳芸溪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走了,兩人同時點了點頭。
被他罵過的王瑞寧並沒生氣,反倒伸手摟著李昊的肩膀說:“我要不是覺得你還算夠義氣,今天本來都不想說的。前段時間,在大學城那邊的世紀大道上,就是咱們學校附近最熱鬨的那條街,我親眼看見陳芸溪和男生進了賓館?軍博賓館知道吧?專門招待商務會議的那種。”他晃了晃李昊的肩膀,露出同情的目光。
“你沒占到便宜就打算給人家造謠了是嗎?”李昊怒不可遏的看著他的帥臉,“你說你,找什麼樣的沒有,乾嗎非得找她?”
“你看,我說了你還不信。”
“你閉嘴,那是她男朋友,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李昊急於為陳芸溪辯解,聲音都已經微微發抖。
王瑞寧靠近他的臉,仔細研究著他的表情:“男朋友啊?你還知道?那你跟這著急什麼?”
李昊:“我……我是她朋友。”
王瑞寧笑著看他,放低了聲音跟他說:“李昊,彆犯傻了,人家當你是什麼?”
他拍了拍李昊的肩膀,“我知道你家是本地的,聽說還是做房地產的,她已經有男朋友了,這邊還跟你眉來眼去的,聰明人都看得出來這點小心思,你不會想不明白吧?”
此時的陳芸溪好不容易挪到門口,聽見外麵兩人的談話,頓時覺得心裡一陣難受,她又忍著痛挪了回去,坐在床上,放高了聲音喊了一句:“李昊,你能進來下嗎?”
李昊甩開王瑞寧的胳膊,心思沉沉的走了進去:“都處理好了?”他儘量放平自己的聲音,讓一切看起來正常,“那走吧。”
走到床邊,他才想起剛才來時是抱著她來的,現在再想起昨天兩人分彆時的爭吵,還有剛才王瑞寧的對話,他換了個姿勢,靠在床邊,“上來吧,我背你。”
王瑞寧給陳芸溪拿著藥膏,又付了醫藥費,在後麵一路的跟著前麵的兩人。陳芸溪臉色蒼白,腦袋上還滲出些許的細汗,李昊像是看見了似的囑咐她說,“把帽子戴上,彆感冒了。”
陳芸溪一手摟著他的肩膀,一手揉著眼睛,終於沒忍住的抽泣道:“李昊,我沒有和程穆澤開房,我們隻是一起看電影聊天來著,你彆聽王瑞寧瞎胡說。”她說完伏在李昊的肩上嚶嚶的哭泣著,“他學校太遠了,在城北呢,每次來都沒法當天回去,所以才在學校附近住的賓館。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剛才在樓梯間,王瑞寧問我願不願意晚上跟他出去,我心裡害怕,沒有答應,往後退的時候才從樓梯下滾下去的。”
李昊停頓了一下,歪頭想要看她,卻又因為看不到歎了口氣,繼而又走了起來,低低說道:“我知道了,不過,你也沒必要和我解釋這些。”
陳芸溪委屈巴巴的伏在他的肩膀上,羽絨服太厚,她怕掉下去,隻好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這一早上來回的折騰,李昊的汗水早就濕透了全身,陳芸溪觸手可及的地方也都是濕噠噠的。
三人回來時已經九點多了,宿舍樓裡大部分人都去上課去了,李昊和宿管解釋了一下,直接把陳芸溪背到了四樓。
進了宿舍,將她放在床上,又給她收拾好該的東西,李昊這才抹了一把額頭,他離她的床邊很遠,雙手插兜,定定的看她:“休息會吧,等一會兒我給姚欣發個消息,告訴她一聲,有事你讓她幫你一下。”
兩人相顧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李昊說:“我走了。”
“李昊。”
“嗯?”
“謝謝你。”
他頭發已經被汗水濕透了,他用手理了幾下,讓自己看起來儘量好看一些。看著陳芸溪慘兮兮的靠在牆邊上,麵帶淚痕,他仰頭望了幾秒,嘴唇蠕動了半天,才輕聲說出一句,“不客氣。”
他轉身離開時,陳芸溪咬著自己的袖子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雪飄的季節就是這樣,要麼大雪紛飛,銀裝素裹,要麼天寒地凍,滴水成冰。雖然都是同一種景象,但是下雪前和下雪後,世界總是讓人有不同的感受。
陳芸溪的腳腫的厲害,因為無法穿鞋,也不能下地走路,所以乾脆請了假,姚欣將下鋪換給她住,還給她送來了好幾本書。這一個星期,陳芸溪除了躺在床上,就是自學課本,實在沒事兒的時候看看那幾本書。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周五,姚欣才問她為什麼不給程穆澤打個電話。陳芸溪有點落寞的低下頭,“打過了,他爸爸調任,已經來省裡了,這周末他要回家幫他爸媽收拾房子。”姚欣滿臉的驚訝:“藏得挺深啊,陳芸溪,你男朋友家世居然這麼強啊,嗨,早知道那些早餐我自己吃了。”
“什麼意思?”陳芸溪不解的問她。
“算了,告訴你也沒什麼的,你那些早餐午餐都是李昊托我送來的,你沒看見每天中午的燉湯嗎?你覺得咱們學校有這麼高級的小灶嗎?”
“我不是給你飯卡了嗎?”
“我也沒用啊,等你好了,自己去查查去。”
“那你乾嗎不告訴我?”陳芸溪急得滿臉通紅,她覺得欠李昊的越來越多,她都不知道怎麼才能還清。
“告訴你乾嗎,反正他又不是沒做過,喜歡就讓他送唄,還有,你那些書,那個學習筆記,都是他給的啊。我最近可沒空,我還得和陸淵明談戀愛呢。”
“姚欣!”陳芸溪使勁搖著她的肩膀,“你害死我了。”
姚欣拍拍她的肩膀:“算了,接受就接受了,不接受說不定他還著急呢,等你好了請他吃個飯就是了,我是覺得他條件還不錯,對你也挺好,才願意幫他的,早知道程穆澤前程這麼遠大,我就不幫倒忙了。”
陳芸溪本來就因為之前王瑞寧跟李昊的談話心裡感到難受,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要跟李昊解釋,她隻是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是那種隨便的女生,可這又算什麼?姚欣也覺得她是在對比著哪個男生的家世更好些,可她真的沒有這麼想過。
姚欣看她一臉愁緒,靠近她說,“其實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種騎驢找馬的人,”她懟了懟陳芸溪的胳膊,“不過既然條件都不錯,乾嗎不找個更好的?”
陳芸溪一臉茫然的盯著姚欣:“你也這樣看我?”
姚欣看著她的神情,趕緊拿紙巾給她,一邊哄她說自己隻是幫她分析分析,另外一方麵也真的是為她考慮。
“那你乾嘛跟陸淵明好?你乾嘛不找個更有錢更好的?”
“我喜歡他啊。”姚欣說的十分確定,像是不允許任何人褻瀆她和陸淵明的愛情。
她一臉春色的自說自話,陳芸溪隻好看著她苦笑,雖然打心眼裡佩服她的勇氣。
陳芸溪的腳養了一個多星期,終於在大雪再次落下時可以一瘸一拐的下床走動了。
那天李昊陪著陸淵明去找姚欣,說是陪著,他們倆其實都知道,這不過是李昊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
雖然如此,陸淵明並沒拆穿他的謊言。
在女生宿舍門口見到等著的姚欣,陸淵明很快就過去了。
陸淵明本來說乾脆讓姚欣直接帶著陳芸溪出來,可李昊一聽就連忙說不用,陸淵明歎著氣沒有再跟他爭執.李昊遠遠看著,來之前已經想到了,姚欣必然是自己出來,可他還是忍不住的想來碰碰運氣。
他隻是想見見她。
看看她好不好。
想著自己如此無聊,李昊咧著嘴傻笑了幾聲。就在他轉身要離開時,突然聽見姚欣叫住了正在門口的陳芸溪。
“芸溪?你乾嘛去?”姚欣打量著她,雖然她腳好了不少,但是依然走路不是很快,扭傷讓她走路走得很慢,她自尊心很強,不願意一瘸一拐的讓人看見,隻得慢慢的忍著疼痛走路。陳芸溪穿著一雙極厚的棉質拖鞋,其實宿舍裡溫度很高,根本不用上這樣的拖鞋,可她為了能出門,特意請姚欣幫她買來的。
陳芸溪指了指大門口,“家裡有親戚過來,剛才電話打到宿舍,想要我去門口見一下。”
姚欣把手裡的東西塞到陸淵明的手裡,“你等會我,我先陪她過去。”
陸淵明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去吧,不著急,我在這裡等你。”他回頭看了看隱身在小樹林裡的李昊,“行了,人都走過去了,不跟著過去看看?”
李昊乾咳了兩聲,做了個抱拳的姿勢,幾步跟了上去。
大門口是一個四十左右的女人帶著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男孩。陳芸溪在姚欣的幫助下,走到門口,跟保安說了幾句後,才帶著她們一起走到校園裡有座椅的地方。
“你說說,這麼大冷的天還不讓去宿舍裡呆著,我這還帶著孩子呢,凍壞了怎麼辦?”
陳芸溪道歉的說:“對不起,表姨,學校有規定,校外人員不能隨意出入宿舍,我腳扭了,不能陪您出去逛逛了,不過我們學校挺漂亮的,讓小寶可以玩一會兒。”
中年女人不屑的打量著她,“腳扭了?要我說你們這些小姑娘就是事兒多,你看看你表哥,現在在深圳一個月都能賺七八千塊錢了,你這兒還上學呢。你說說為了你上學,你爸媽借了多少錢?要不是我心眼好,你能在這兒上學嗎?”
她四處看了看,眼角微微上挑,“你這麼大了還花著家裡的錢上學,以後畢業一個月能賺多少?人家上學是家裡有錢,你家都這樣了,還不早點出來打工,白吃白喝的像什麼樣子。”
陳芸溪低著頭,手指扭在一起,要不是姚欣站在一邊,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表姨,我媽借您的錢不是已經還給您了嗎?”
中年女人哼笑一聲,“還了又怎麼樣,我說說還不行嗎?你交學費那會兒可還千恩萬謝呢。”
陳芸溪的臉頰憋得通紅,姚欣不忍的往彆處走了走,她轉回頭看著陳芸溪,恨不得能替陳芸溪上去教訓那女人幾句。
她回身時看見站在座椅後麵涼亭裡的兩個男生,她驚訝的走過去說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李昊臉色冷的比石凳上石頭還冷,這會兒這片兒地方沒什麼人,剛才那個女人中氣十足的話,他和陸淵明都聽在耳朵裡,“那女人是她表姨?”李昊轉頭問姚欣。
姚欣答:“嗯,你們聽見了?嗨,就是借過她們家錢,這會兒過來顯擺來著。”
李昊雙手插兜,踢了踢腳下的石子,渾身說不出來的戾氣。
姚欣眼見著他要走下涼亭的台階,連忙出聲說,“李昊,你彆去,那女人是過來走親戚順便看陳芸溪的,以後回去了,還會經常和芸溪父母見麵的,你彆過去。”
李昊冷笑一聲,抖了抖肩,步子邁的很大,像模像樣的走了過去,快到兩人邊上時,他聽見那女人還在數落陳芸溪,“你要是上個技校,現在就可以賺錢了,你看看你表哥,兒子都上一年級了……我知道你們家現在能付得起學費了,那你就正好把助學貸款給我們用用唄,你也不想想,當初要是沒我借給你們錢,你能上得了學嗎?”
陳芸溪喏喏的說著要回去和父母商量,李昊從側麵走過,輕咳一聲,“這位同學,你哪個係的?”
陳芸溪聽見聲音驚得抬頭看他,隻見李昊跟她眨了眨眼睛,“這位家長,我剛才路過不是故意聽到的,請問你是想要這位同學把助學貸款給你用嗎?”
中年婦女抬頭打量李昊:他一臉不苟言笑,雙手放在身前交疊,態度嚴肅且聲音嚴厲。
她聲音顫顫的問,“你是誰啊?我和我外甥女說話,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昊嘴角微微上揚,“我是這學校的輔導員,剛才聽見你說要挪用助學貸款,我想問一下,這位同學,是這樣的嗎?”
他盯著陳芸溪,揚起下巴衝她示意道,“你哪個係的?以前這麼乾過沒有?說一下你的名字。”他說著,假裝用手掏兜,“我要記下你的學號,必要的時候我也可能會報警。”
那婦女緊張的牽過孩子的手,“你彆胡說八道,我們隻是說說而已,陳芸溪,”她緊張的走到陳芸溪的身邊,扯著她的衣服,“你快說幾句話。”
李昊走近那男孩子的邊上,蹲下靜靜的看著那個小孩,聲音溫柔又和煦:“小朋友,你上幾年級了?”
“一年級。”
“哦。以後上完小學就彆上了,跟著你爸爸去賺錢吧,早點賺錢,就能買好多玩具。”
小孩子一聽不用上學,眼睛亮晶晶的,他回頭看著那中年婦女:“奶奶,真的嗎?”
那中年婦女扯過小孩子,避開他不善的眼神,趕忙說道,“彆聽他胡說八道。陳芸溪,我先走了,你記得回去跟你爸媽說啊。做人不能忘恩負義的。”
一大一小的背影遠去,陳芸溪依稀還聽得見那女人教訓孩子的聲音。
一直等他們走遠了,陳芸溪才回頭看李昊,“謝謝你。”
李昊盯著她腳下的拖鞋,“不客氣,趕緊回去吧,站了這麼久......”他實在不忍心再說下去。
姚欣和陸淵明從後麵走了過來,看著李昊不停的笑著說,“你還真敢編啊你。”
李昊轉頭和陸淵明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拜拜啊。”
姚欣和陸淵明看著他自導自演的樣子含笑不語。
陸淵明推了推姚欣,“你先送她回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姚欣扶著陳芸溪走到宿舍門口,突然聽見她說,“他們剛才就在那裡是不是?”
姚欣“嗯”了一聲,“我跟他說了彆過去,就怕將來你父母在家裡見到你這個表姨不好說話,誰知道他來這麼一出。”姚欣笑個不停,“芸溪,我聽了都好解氣。你那個表姨太過分了。”
陳芸溪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麵,靜了一會兒才說,“你快去吧,我自己能上去了。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們了。”
姚欣看著她一瘸一拐的上了樓,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
十二月本來就是個忙碌的月份,除了陳芸溪需要臥床養傷,其他人都在忙碌自己的生活。學校裡雖然不提倡過聖誕節,但是學生們自發組織的活動有很多,G大是理工科學校,大部分都是男生。馬路對麵就是師大,很大部分都是女生。兩個學校的學生會一合計,準備在聖誕節搞一次聯誼會。
陳芸溪的腳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是走路到底有點慢,今天校園裡各學院都已經布置了彩燈,還有些聖誕裝飾也提前掛了出來,明晃晃的提示大家要過節了。
今天姚欣要和陸淵明去買平安夜的蘋果,她這個殘疾人自然沒法前去,她慢慢悠悠的晃在教學樓到宿舍的路上,眼看著身邊的人擦身而過,突然想起,以前李昊總是在這條路上等她。
她站了一會兒,靠著路邊的長椅坐下,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她要去H大找程穆澤去。
一個身影疾馳而過,停留在她的身後,“送你的,”她回頭望去,是王瑞寧手裡拿著一個包裝過的蘋果,“喂,你怎麼這個表情,我是有點抱歉才親自買來送你的。畢竟都快過節了,你這出不了門,我也有點責任。當我給你道歉了?”
陳芸溪沒接他的蘋果,準備起身要走。
“好好,不想看見我就直說,我還忙著呢。”說完,王瑞寧將蘋果塞到她的懷裡,返身走了。
陳芸溪把蘋果扔在椅子上,她可不想要他的東西,剛想撐著椅背起身,一隻手伸了過來:“我送你回去吧。”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陳芸溪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誰,她咬著下唇抬頭看他:“你怎麼在這兒?”
“我可不是故意的跟著你的,”李昊甩了甩頭發,挑了挑眉,“你知道,這是回宿舍必經之路。”
李昊幫她背過書包,一手插到兜裡,衝著她晃了晃手臂:“挽著。”
陳芸溪看著他,身體依然站在原地停住沒動,小路上三三兩兩的學生經過,路過時,偶爾會看一眼停留在路邊的兩人。
他拽過她的手放進自己的臂彎裡,“行了吧,咱倆的緋聞傳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多一條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不定還能上校內網頭條呢。”想起自己和他的種種糾葛,陳芸溪心內不知是悲是喜。
眼淚不受控的傾巢而出,李昊無奈的看著她,小心的從她包裡翻出紙巾,打開抽出一張遞了過去:“趕緊擦擦,不知道以為我又跟你表白了呢。”
陳芸溪被他的話逗得笑了起來,笑了幾聲,然後又哭了起來,李昊隻好帶她坐回剛才的長椅,等著她平複自己的情緒。
陳芸溪擦擦眼淚,想起來自從上次送自己去醫務室以後,他們還沒有近距離的說過話呢。她記得那天被李昊抱起來時,摸到他羽絨服的領子都被汗水打濕了,她小聲問他:“上次回去後你沒有感冒吧?還有,謝謝你,姚欣都告訴我了,早餐和午餐都是你特意讓她送來的。”
李昊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將她扶起,兩人慢步走了很久,直到送到宿舍門口,他將書包放在她肩上幫她背好:“回去吧,姚欣和陸淵明買蘋果時我讓他們多給你帶了一份,你自己留著也好,送給你男朋友也好,你腳不方便,就彆跑出去買了。還有,下個月初就期末考試了,剩下高數的筆記我會讓陸淵明給你拿過去的,你多翻翻,以你的基礎應該沒問題的。還有,我讓人給你找了個離學校近的家教,那家孩子是準備要考高中的,想要請個英語好能長期做的家教,你之前的那個離咱們學校太遠了,這個學生就在大學城附近,出門坐公交車,一站地就到,回去我讓姚欣把電話和地址帶給你。”
“李昊。”
“嗯。”
陳芸溪深深的望著他,他今天衝她笑得燦爛,像朵盛放的鮮花。
“陳芸溪,以後彆一個人去網吧玩,尤其是彆大晚上去,王瑞寧雖然不靠譜,但他不是壞人,幸好你遇見的不是真正的壞人,以後要注意了。”
李昊依舊雙手插兜,仰著臉看了會天,眼睛裡好像有點霧氣,說了那麼多話,總覺得自己心情有點複雜,他退後一步,像是該說的都說過了,才笑著說道:走了,祝你節日快樂。”
李昊沒有再回頭,隻是在轉身時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