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溪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

“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儘量假裝輕鬆的語氣，假裝捋頭發時用手指擦了擦自己臉上冰冷的淚滴。她控製著腳步，不緊不慢的拐彎走向回去的公交車站。

李昊看著她的小動作，既沒點破也沒沒回答她，他隻是將手裡的煙頭按滅在路邊的垃圾箱上，用手扇了扇眼前剛才留下的煙氣，雙手抱臂的垂眼看著陳芸溪，“美女，我等你好久了，從下午四點開始，”他看了看手腕上那隻西鐵城腕表，又低下頭臉靠近的看著她說，“現在已經快八點半了。”

陳芸溪退後了半步，突然仰起臉說，語氣不善的質問他：“你乾嘛跟著我，我和同學吃飯，還要和你彙報的嗎？我又沒讓你等我。”

李昊輕輕一笑，看著故作堅強的女生，一根手指抹在她的臉上，陳芸溪剛想躲開，隻聽他說：“哭了？眼淚還在臉上呢。”

陳芸溪忽然發現李昊和平時的不一樣，以往他見了自己總是溫和又親切，她每次路過他的身邊時，也總是能聞到一股清香沐浴露的味道，有時還會有淡淡的噴霧香氣，或者薄荷味道的口噴。

而此時，李昊的身上有寒氣和煙氣，還有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氣場。

李昊用手指抹乾淨她的眼淚後，手就收了回去，“和同學吃飯，就你一個人出來？你不送他，他也不送你？你自己哭著出來，嗯…難道是你跟他表白被他拒絕了？”

他雙手插兜，一副痞裡痞氣的模樣，往日的溫和和陽光都消失了，陳芸溪突然乾笑了兩聲：“李昊，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

李昊笑了出來：“怎麼，是覺得我今天不夠熱情，反而更加帥氣了嗎？”他撩了撩自己額前的頭發，“不管我是哪種樣子，反正你知道我多喜歡你，我高考都沒這麼用心過，隻有你。”

他再次靠近陳芸溪，氣息變得沉重，“那個男生是你以前的同學？”

陳芸溪點點頭，想了一下又跟他說：“和你無關。”

“當然，現在和你也沒關係了吧？”李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忽然問道：“美女，你帶身份證了嗎？”

這句話打破了陳芸溪的鎮定，她嚇得往後一退，好像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剛想衝他發脾氣，隻見李昊抓著她的手，衝著正過來的一個出租車揮了一下手，直接把她帶到車裡，利索的靠她坐了過去，陳芸溪使勁掙開他，問：“你要乾嘛，你再這樣，我……”

李昊對準她的嘴唇吻了過去，隻是輕貼一下，就閃開了，趁她愣神的時候，笑著說：“你看看幾點了，再不回去學校就關門了，你又沒帶身份證，難道我們住馬路上嗎？”

陳芸溪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才發現已經快九點了，北方的學校大都關門早，他們學校大門十點半就關門了，李昊沒騙她。聽著李昊對著司機報了學校的地址，陳芸溪知道他隻是想打車回學校去。

“可你也不能……”陳芸溪這會兒是真的很想哭，“你憑什麼親我？混蛋。”陳芸溪使勁捶著李昊，一邊拍他一邊生氣，黑黑的後座上，陳芸溪似乎還能看見他明亮有神的眼睛，他定定的看著她，任她發泄，直到她累的不再捶打他後，才把她攬了過來摟進懷裡，他低頭親了親她的頭發，輕輕說道：“哭吧，就今天晚上，哭完就不難過了。”

溫柔又低沉的聲音如同天籟般輕輕的傳入陳芸溪的耳朵裡，終於她控製不住自己內心的難過，失聲痛哭起來。她哭的厲害，一開始隻是被他緊摟在懷中，她想要掙開，可李昊不肯放手，哭著哭著她也不再彆扭，乾脆趴在他的懷裡。直到下車時，李昊衣服的前襟都被濕透了，出租車的司機也是一副見慣了的模樣，收了錢後隻說了句：“好好哄哄。”

兩人走進校園裡，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李昊從兜裡拿出一包紙巾，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幫她順氣，待了一會兒還問她要不要喝水。

陳芸溪此時已經不再哭了，隻是時不時的抽泣兩下，她看了看周圍，還算安靜的樣子，她氣惱的推開李昊，“誰讓你親我的，臭流氓。”說完，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她閉起眼睛痛恨眼前這個混蛋，那可是她的初吻啊，雖然隻是被親了一下，她心裡還是很委屈。

李昊欠兮兮的看著她，又是憐愛又是生氣，心裡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酸澀：“不就是親你一下嗎？總不會是你的初吻吧？？

話才說完，陳芸溪從抽泣又變成了哭泣，李昊雙手搭著膝蓋，心裡不知名的酸澀似乎少了很多，他低頭與她平視，看著她帶著淚珠閃動的睫毛，柔柔的問她：“真的啊？”

陳芸溪抹了抹臉，小聲說了一句，“謝謝你陪我回來，我回宿舍了。”

李昊伸手攔住她，嘴角裡都是笑意，“那不行，四點下課，我三點半就出來等你，現在都快十點了，我整整凍了六個小時，你一句謝謝就算完了？”說著，他還揉了揉自己的雙腿，“你看，我凍得腿都快麻了。”

陳芸溪看著他，哭笑不得問：“那你想怎麼樣？”陳芸溪想起剛才回來時是李昊付的的車費，從那個飯店到學校打車要幾十塊錢，她有點緊張的說，“要不，要不…我明天請你喝奶茶，就學校門口那個特彆好喝的，你喜歡喝什麼口味的？”

李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他標準的挑眉輕笑，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臉，在她的唇邊親了下去，一下過後，他貼著她的臉說，“剛才也是我的初吻，你要對我負責。”接著，他不再廢話，嘴唇相貼，熱切的吻了過去。

陳芸溪大腦一片空白，除了嘴上冰涼的觸感，整個人身體都是僵直的，待到她的意識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吻了許久。她使勁掙紮，想要擺脫他的手臂，可李昊人高馬大的，已經將她禁錮在懷裡了。她實在氣不過的咬了他的嘴唇，才掙脫了他的懷抱。趁著李昊鬆手之際，轉身衝著宿舍的方向跑了回去。

李昊用手按著被咬破的嘴角，笑著說：“陳芸溪，你要對我負責，還有，你欠我一杯奶茶，我明天來找你。”

他說完上前幾步，一直看她進到宿舍的大門，門口還有些來往的人，他按了按疼痛的嘴角，轉身離開了。

李昊平日待人和善，為人不愛計較，加之和宿舍的幾人脾氣相投，同寢的幾個男生一直相處的都還不錯。今天下午李昊又去小路上等陳芸溪時，宿舍裡的好友還勸他彆再白白浪費時間。此時男生宿舍裡，大家洗漱完畢，正在圍爐夜話，吹牛胡侃，看著帶著殘破嘴角進來的李昊，幾人都驚訝的不得了。

“我去，這麼激烈，嘴都破了？”

“行啊你，終於讓你等到了啊？”

“成了啊？”

“行啊，昊啊，明天請我們吃飯啊。”

“功夫不負有心人啊。”

……

隔壁幾個路過的同學也紛紛駐足觀看，由於李昊追求陳芸溪一開始就過於高調，所以在這個有重大進展的時刻，幾個計算機係的男生宿舍都沸騰了起來，甚至還有人專門過來看李昊那被咬破的唇角。

“你他媽的輕點。”李昊一手推開過來拿他當熊貓觀看的男生，“趕緊睡覺去，一會宿管上來了，趕緊滾。”他嘴裡雖然罵著那個男生，但誰都看得出來他眼角眉梢的笑意。

男生們鬨夠了都返回自己的宿舍，同寢的幾人問他是不是真的跟陳芸溪好上了，他抓起洗澡用的毛巾，眼裡藏著失落，但是不肯讓彆人看到，隻是罵道，“小爺要洗澡去了，趕緊睡覺。”

噴頭的水流嘩嘩作響，外麵興奮的幾人還在討論今晚發生的事情，李昊此時沉靜了下來，他看得出，陳芸溪很喜歡她的那個同學，他說她表白也僅僅隻是猜測，可陳芸溪的態度讓他知道，他沒猜錯。其實，這些他都不擔心，他擔心的是在大門口看見兩人時，那個男生臉上的笑容很甜蜜，他分明看到那個男生也是喜歡陳芸溪的。

洗完澡的李昊靠在自己的床頭，拿出被自己冷落了許久的彩屏掌機，他點開了自己最喜歡的那款遊戲，才玩了幾下，就沒了興趣，他把掌機塞到枕頭底下，想起自己給她帶的禮物還沒能交給她，一時間，翻來覆去，直到周圍的人都鬨夠了，笑夠了，才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