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才剛剛展開,姚承軒並不死心,他開始對沈夢溪展開了猛烈的追求。不僅包場她新上映的電影,還每天捧著鮮花到片場去看她,提出約她去吃飯,去聽音樂。
沈夢溪心生厭惡,一次在片場當著所有人的麵將姚承軒塞給她的花丟進了垃圾桶,隨後轉身就走。
據在場的人回憶,姚承軒當時注視著沈夢溪離去的背影很久很久,直到人徹底消失不見,他才旁若無人的從垃圾桶裡撿起那捧花走了。
其臉皮之厚,死纏爛打之決心,令人咋舌,避而遠之。
沈夢溪開始連片場也不去了,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的姚承軒動起了歪心思,他開始收買同為電影明星的顧夢白幫自己。
夢白與夢溪隻一字之差,又同為電影明星,難免被人拿來做比較。
無論容貌還是能力更甚一籌的夢溪自然尤為突出。
而夢白就像眼孔淺顯的世人一樣,隻看到沈夢溪的臉,她並不認為自己哪裡比不上,憑什麼同一場電影的試鏡,那名大導演隻誇獎了沈夢溪的表演。
她全然不顧誰更適合,被憤怒嫉妒衝昏了頭腦。
外界的聲音讓她看不清眼前的路,不知各有所長,不是及時補短,反而要把彆人的路截斷。
在姚承軒提出讓她演知名導演電影作品的女主角,找最好的電影公司捧紅她,給她彆人無法匹及的最好的資源這樣虛幻的好處下,顧夢白被豬油蒙了心,同意幫他做事。
而她要做的事,就是以同事名義約夢溪到茶樓探討新戲,實際上給對方茶中下藥,迷暈後,將沈夢溪送到姚承軒的床上,助他來一場生米煮成熟飯的勾當。
事情像姚承軒預料的那樣進展的很順利,他抱著已經昏迷不醒的沈夢溪到床上,剛解開一顆扣子,樓下傳來的槍響,動作不由得一頓,門就被叩響了。
“處長,處長……”門外傳來焦急的呼喚。
姚承軒額頭青筋凸起,聲音帶著怒氣的說道:“怎麼了?”
那人推門進來,是他的手下。
“處長,張敘安來了,帶了很多人,他找咱們要人,要沈小姐。”
姚承軒聽的一頭霧水,張敘安和沈夢溪又有什麼交集,從來沒聽說過,他怎麼會在此刻出現。
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人都快打上來了。
他不得不下樓去查看情況,手下一路跟隨。
走到台階處,姚承軒看到了樓下的一群人,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裁剪得當,看麵料就很貴的黑色西裝。
這人生就一副矜貴的公子哥相,多情的桃花眼溫柔如水,五官立體,眉眼透露著幾分英氣,柔和的臉型讓他看來不那麼帶有攻擊性,是個俊美異常的男子。
姚承軒向來討厭這樣生就富貴的少爺,看到人氣勢衝衝的上門,他不打算下去,反而居高臨下的站在原地,說道:“幸會幸會,不知張會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張敘安開門見山道:“夢溪在何處,我來帶她回去。”
姚承軒做戲一般誇張的攤手:“沈小姐嗎?我怎知她會在何處?您要尋,自是去片場,來茶樓,怕是尋錯了地方。”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聲槍響,張敘安手中的手槍對準他一名手下的左腿扣動了扳機。
麵對姚承軒手下的阻攔,張敘安傷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沈小姐是在此處又如何,我心悅沈小姐,約她來茶樓一聚,聊聊天而已,男未婚女未嫁,追求一下難道有錯嗎?沈小姐貌美優秀,追求者眾多,難道過往沒有,不見得您興師動眾的上門要人。如今光盯著我,算不算太過針對。”姚承軒見糊弄不過去,開門見山的說道。
張敘安一得知消息就往這裡趕,見姚承軒沒過多久便穿戴整齊的出現,他也不怕再廢話幾句。
“針對?姚先生怕是想多了,張某向來隻針對能威脅到我的人,你還不夠格。”
“你這樣的人不堪為配,夢溪不適合與你待在一處,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姚承軒簡直氣笑了,他道:“我這樣的人?張會長這麼不留情麵,我今天還把話放這裡了,人你帶不走。”
其實剛說完這話,他有些後悔,正所謂梧瑤有‘三多’:一是李光明李大頭老婆多,二是姚承軒姚半街房產多,這第三就是張敘安錢多。
這次序倒是從低往高排了,房產多和錢多並沒有可比性,張敘安認識全華國的有錢人,無論軍界政界商界都有結交的人在,年紀輕輕手握大軍的周憾就是其中之一。
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姚承軒算條地龍還差不多,絕對權力,絕對軍事力量麵前,他這樣的小嘍囉不堪一擊。
“處長,來日方長,硬碰硬沒有好結果。”身旁的手下低聲說道。
姚承軒最終還是讓路讓張敘安帶走了人,他隻想來日方長,他們總有慢慢鬥的時候……
接觸上層社會的物質生活,總能叫人忘記些煩惱。
陳怡想出去賞櫻,被周悅拉去張芳和幾位姨太太的牌桌上,這次她仍舊沒有參與,喜歡坐一旁看,實屬是旁人不能理解的小癖好。
說起來有點羞恥的是,陳怡昨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周憾那張帥臉在自己麵前講甜言蜜語,偏偏說的真摯無比,她自認為冷靜無比的心也難免蕩起了一層漣漪。
她思緒漸漸飄遠,桌上不知誰贏了,突然大喊一聲胡了,陳怡嚇得一哆嗦,轉眼看去,贏得是趙五姨太,她今天手氣格外的好,喜上眉梢,一副得意洋洋樣。
打著打著,五少爺周怏出現在了偏廳,他是個不安分的,性子頑劣到讓人頭疼的地步,周同宣向來不操心自己子女,沒有那個心情管教。
趙五姨太見兒子來,非但沒有蹙眉頭,對方找她要錢,她反而痛快的丟了兩枚銀元給他,叫他去買零嘴吃。
拿了錢的周五少爺沒走,他看了一眼周悅身旁的陳怡,眼珠子一轉,以往他在學校裡這副模樣,大家便知道他心裡在盤算怎麼整蠱人,在謀劃什麼。
陳怡也條件反射的看了一眼站著的周怏,對方察覺到她的目光後迅速撇過了頭,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哎,今兒這手氣還真不錯。”周悅越打越起勁。
除趙五姨太外,她贏得錢是最多的了,陳怡剛要說話,不料身後誰突然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
她疑惑的轉頭,便看見周怏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陳怡往後腦勺摸去,摸到一塊黏糊糊濕漉漉的糖果,顯然放在嘴裡含過,對麵的趙五姨太將這一切儘收眼底。
沒等她出聲,陳怡更快一步的從頭上扯下糖果抓住想要逃跑的周怏,將那塊糖果重新塞回他的嘴裡,又不輕不重的打了周怏一巴掌。
周怏像是受了刺激一樣,發出殺豬般的嚎叫,捂住臉不可置信:“你敢打我?你敢打我?你算什麼東西!阿爸都沒打過我。”
場麵亂了起來,趙五姨太起身走近,將作亂的小崽子一把扯了過來。
“你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要點臉吧,一天天的儘給我惹事。”她氣憤的說道。
周悅也指著周怏罵,道:“不要哭了,換我就不止給你一巴掌這麼簡單。”
陳怡在一旁冷眼看著,心中暗想:那老匹夫不管,我就替他好好管教管教你。
趙五姨太想把兒子拉走,不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歎息,那人道:“林春。”
趙五姨太當即止住腳步,一臉賠笑的轉過身看著張芳。
“我不管常弦在外頭怎麼鬨,欺負到家裡,讓大帥曉得,那是萬萬不行的。”張芳摩挲著手裡的麻將牌,她也沒心思再打下去了。
“好,好。”趙姨太連聲應好。
等人走後,張芳才細細詢問陳怡事情的經過。
“阿煜,他是做什麼了。”
陳怡如實回答:“他把嘴裡含過的糖果吐出來,拍在了我的頭上。”
張芳依舊是那副淡神色,道:“以前比這更糟,扶硯回來後就好了不少,看來還是打的太輕了,你不要怕,這事不算完。”
說實話,從府裡方方麵麵看來,周憾為人處事真的要比周憶好很多,更有擔當,更像一個兄長。
真真是亂糟糟的一大家子,一潭渾水,陳怡不禁懷疑周同宣是不是覺得原配過世,他被迫娶妻,就黑化了,要把所有人害死,鬨的大家都不安生。
正如張芳說的那樣,這事不算完,周怏打聽完自己二哥還有過幾天才能從外地回。來,喜不自勝,立馬跑去找四少爺周恪,這兩人可謂臭味相投,是表麵上能兩肋插刀的好友。
周怏說完自己的來意,正在逗鳥的四少爺看了他一眼,沒有片刻猶豫的說道:“不成不成,你叫我跟你一起去弄她,不成!背上的傷還沒好嗎?怎的想不開要去找死。你倒不如說出最近有哪個讓你看不順眼的,我倒是能去揍他一頓給你出出氣,她的事就甭提了。”
周怏到底年紀輕,不服氣,不知道天高地厚……
說實話,陳怡喜歡自己的每一天忙碌一點,因為那樣倒頭就睡,她也不至於想七想八的。
一次從學校回來,過了用晚飯的時間,她推開房門,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桌子上放著的紅色花瓶,從原來的百合花,換成了玉蘭花,花每天都換,她實在是沒什麼好奇怪的,奇怪的是院子裡的那棵玉蘭掉的差不多了,又哪裡來這不合時節的東西。
她一下子想到的人是周憾,因為昨天陳怡偷偷去打聽,得來的結果是牡丹、紫藤花以及玉蘭不是張芳或者周同宣移來種上的,而是周憾。
小時候他們兩個走得近,陳怡當然在他麵前說過自己喜歡花,不過這在陳怡這樣擰巴的人看來,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從興隆堂回來後,兩人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她在察覺到周憾投來的目光時,會變得不自在。
他一靠近,她就想逃離。周憾時常噓寒問暖,天冷了就關心她,叫她多添件衣服,涼了不好受。天氣熱一點就說已經叫人切了冰鎮的水果送去了她的房間,叫她回去吃。
陳怡的手冰涼的話,他會不顧在場有旁人,將她的手握住取暖,要不是陳怡要臉,一把推開他,早就鬨的人儘皆知。
周憾送來的東西還少嗎?首飾盒裡多出的沉甸甸的金簪,每天一換的鮮花,送來新鮮的水果,衣櫃裡多出樣式最新的旗袍,什麼珍珠項鏈,寶石鑽戒。隻要是華麗的飾品應有儘有。
周同宣什麼都不管,唯獨管少爺小姐們除了吃飯以外的開支,極為嚴格。
周憾的錢,陳怡想或許是他自己賺的。更要命的是,陳怡一天在自己房間床板下意外發現了一個暗格,裡麵裝著十幾根金條,除了他,她哪裡還想得到彆人?
陳怡開始病態的浮想聯翩,繞過那桌子,她反而停了下來,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那瑩白的花瓣,做到這樣還不夠嗎?陳怡想:或許我該答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