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黃粱夢 靜檀y 4750 字 2個月前

這天恰好是周悅的生辰,她見陳怡閒著無事,就鬨著要拉她一起出去玩。

陳怡無法拒絕,索性同意,兩人手挽手往汽車走去,打開車門,陳怡發現司機的背影比以往清秀挺拔不少,這不是周憾嗎?

她當即止住了腳步,看著身旁挽住自己手的‘姐妹’道:“你不是說就我們兩個嗎?”

周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沒關係的……”

前座的人聽到二人的動靜,轉過身將頭靠在椅背上,周憾看著陳怡,可憐兮兮道:“二姐不願意看見弟弟我嗎?”

陳怡隻道自己多心,這兩人同胞兄妹,約著一起出去玩再正常不過,或許是周悅看幼時她和周憾走的近,給個麵子才把她一同叫出去而已,實在是沒什麼好奇怪的。

“真是對不住,阿悅沒提,我有些驚訝,無傷大雅,無傷大雅。”陳怡抬腳坐進車裡。

周悅上車後還貼在陳怡耳邊輕聲道:“你全當他是個司機好了,這機會難得,我鮮少見他開車,看見也是因為你在車上。”

這到底不算竊竊私語,陳怡沒有答話,隻是微笑!勉強微笑!

三小姐今天行程第一個地點是朋友聚會,地點在一幢小洋樓,中西合璧顯得恢弘闊氣,這地方的主人是趙清羽,趙師長的兒子。

趙清羽是個玲瓏八麵之人,按陳怡的印象來說,就是喜歡交朋友,情商又高的社牛。

她還記得趙清羽很喜歡周憾,小時候吊著兩條鼻涕跟在周憾後頭,二哥二哥的叫著。

上層人舉辦的派對無非四種,吃喝玩樂,周悅沉迷麻將,和其他幾位名媛小姐湊了一桌,陳怡坐在她的旁邊,是個遊戲黑洞,但也不影響她專心致誌的看。

周憾和趙清羽以及其他幾位男士坐在一起,玩撲克牌輸了貼紙條的有,搖篩子輸了喝酒的也有。周憾坐在一旁也不插手,一旁趙清羽的叨叨念就足夠他頭疼的,熱情似火的讓人招架不住。

他往心心念念的地方看去,隻見兩道熟悉的身影並排坐在一起,兩個小腦袋也貼在一起看麻將牌。

周憾看到這一幕,嘴角不自覺的勾起。

有人覺得氛圍不夠,翻出唱片,內室名貴設計已不值一提,唱片放在了留聲機上,搖幾下,宛轉悠揚的女聲傳了出來,那人緩緩唱道:“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今年花開顏色改,明年花開複誰在?明年花開雖可啄,卻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傾。今年花勝去年紅,知與誰同?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陳怡是個古風愛好者,這樣吳儂軟語的唱腔是她的最愛,心思又被歌聲拉走了。

心神不堅定的人很難坐得住,陳怡開始打哈欠,一旁的周悅關切問道:“二姐困了?”

陳怡點點頭:“是啊!”

她湊到周悅耳旁,道:“要不咱倆先走吧,你二哥和其他人聊的正歡。”陳怡沒看到滔滔不絕的趙清羽和惜字如金的周憾那場景。

周悅手上的牌一頓,轉頭看她說:“不成,要不你去求求二哥,叫他帶我們走,他肯定同意的。”

陳怡很是不屑的反駁:“求什麼?有什麼好求的,抬腳上車,車門一關,‘咻’的一下就走了,有什麼好求的。”

周悅聽後都有些動搖,悄悄轉頭查看周憾那邊的情況,撞見了對方一直看著自己這邊,她笑了笑,周憾也笑。還比了個小人溜走,惡狠狠劈手刀的動作。

周悅頓時歇菜,不顧陳怡的阻攔,跑去找周憾。

陳怡看去,隻見兩人竊竊私語什麼,周憾一臉認真的聽著,說完還點了點頭。

就這樣,三人達成共識,一起溜走。

趙清羽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心頭寶’不見他是一下子就看出來了,問了下人周憾的去向後,得知他們下樓了,他也追了過去。

看見那三人朝汽車走去,趙清羽都沒來得及攔,反而吃了一嘴尾氣。

今日行程第二個地點是一個叫興隆堂的地方,在外頭就聽見裡麵的吵鬨聲,當真是熱鬨非凡。

走入館內,隻見這地方是個戲樓,戲台下坐著烏泱泱的一片人,紛紛伸長了脖子等待台上名角的出場。

當真如‘興隆’其名,是個人來人往的好地方,三人的位置在二樓包間,由小廝領著他們往上走。

陳怡好奇,走的快了些,意識到後,她朝後頭伸手,說道:“阿悅,快些。”

一隻大而有力的手掌立馬回握住她,掌心的繭讓陳怡察覺不對,她當即像觸電一般,甩開了那隻手。轉頭一看,發現自己身後是嬉皮笑臉的周憾。

心中雖有怒火,但不便發作,她退後幾步挽住了周悅的手臂。

“二姐走的實在快了些。”周憾看了她們一眼,隨後自顧自的往前走。

陳怡偷偷‘切’了一聲,對著前麵那人的背影揮了一拳。

聽說他們要看的是這個戲班台柱子的演出,人稱林老板,名號響亮得很。

表演的戲目是《貴妃醉酒》,人已落座,鑼鼓聲響,陳怡望見身後跟著兩名宮女的貴妃走了出來。

貴妃一手拿扇,隨著樂聲輕甩水袖,甩完收起水袖,緩緩展開扇子,開口便唱“海島冰輪初轉騰……”

後麵唱什麼,陳怡沒聽進去,隻覺滿頭珠翠的楊貴妃一走出來,整個戲台整個畫麵就顯得十分的賞心悅目,讓人挪不開眼。

放空大腦,隻沉浸在畫麵中是維持不了多久的,沒有字幕,陳怡聽的不是很清楚,這戲好像是個大家之前改編的,她沒聽過正常。

容易分神的陳怡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悅,對方眼睛仿佛黏在台上一般,都不舍得移一下。

不專心就容易犯困,陳怡偷偷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她睡的很沉,漸漸的,一直觀察她的周憾發現對方手指被壓成紫色,血液不通。

“阿悅,你跟我換個位置。”靠窗的周悅聽到後,‘嗯’了一聲,仍舊沒轉移視線,片刻不離的盯著台上換了位置。

周憾坐下後,是不管會不會吵醒陳怡,想著直接抬起她的手臂把她扶起來,然後讓她靠著自己肩膀睡。

陳怡是沒有所謂的‘起床氣’,他便不怕。

她是半糊塗的狀態,以為在自己床上,起來後直接環抱住周憾的腰,腦袋貼在他的胸口,把他當成自己床上的大熊一樣抱著。隻是大衣的冰涼觸感,讓她瞬間清醒過來,立馬收回了手。

差點溫香軟玉在懷,周憾有些失落。

見陳怡坐直身體,兩眼依舊閉著,他湊過去看著她笑:“還困嗎?要不要靠著我睡,或者我可以抱著你。”

再不清醒,陳怡聽到這句話也要抽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清醒。

“不用!不用!”她連忙擺手。

突然轉過的頭,她的額發蹭到了他的眉骨,周憾眨了下眼,覺得心裡也跟著癢癢的。

陳怡是那種嬌俏明媚的長相,像仕女圖裡的人物,細眉杏目,白皙的皮膚透著粉色,像是嬌而不妖的荷花。

他少時便覺得她的模樣好看,以至於後麵畫了下來。她遠赴國外,相思之苦難挨,便放在房間日日觀賞。

像是觀賞美景,隻覺賞心悅目。

周憾說:“二姐怎麼臉紅了,是因為我嗎?”

他輕輕握住陳怡的手,帶著她的手貼到了自己的心口。

說實話,陳怡就喜歡那種按著她親的,麵對周憾的突然靠近,她竟覺得心跳的很快。

他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她,身上那股檀木香越發明顯,聞的久了,陳怡習慣這種味道,這時莫名覺得安心,實際上這香也確實混合了能安神的香料。

陳怡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這時才抬眼看了一下對方,他看她的眼神不是直勾勾的,而是溫和深情的。

陳怡突然想起,周同宣生的好,生了一雙看誰都深情的眼睛,而周憾是他的兒子,西方思想湧入,男人們依舊納了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就連一夫一妻的洋人,誰私底下沒有情夫情婦。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坐到周悅身旁,說道:“少帥安靜些看戲吧。”

周憾不惱,看著她說:“是我唐突惹你生氣了?如果是這樣,那我跟你道歉,我心急所致,並無惡意。”他的語氣很平緩,態度很誠懇。

這麼遊刃有餘的陳怡並不接受,她認為自己離開那麼久,周憾必定沾染上那些軍痞子風流的習性,誰沒幾房姨太太,他見她長得不至於不堪入目,也要來勾搭。

“少帥的熱情用錯了地兒,你以為我是隨便的人嗎?”她確實有了怒氣。

“二姐,自幼相識,我是怎樣的人,你不清楚?”

陳怡立刻回道:“我不清楚,我隻知道我們是生活在同一屋簷的關係。”

她的本意是想說親人,可對方意味不明的笑卻明顯會錯了意。

“我也知道,我們一直會是這樣的關……”話音未落,陳怡突然抬手打斷了他的發言,道:“好了,你不要雲,我希望你想明白,血氣方剛的年紀,你也得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要想清楚想明白了。”

“你彆有用心,圖謀不軌。”她道。

“我從很多年前就已經想的清楚想的明白,我不是莽撞的人。”

陳怡一拍桌子:“呦嗬!還蓄謀已久。”

周憾:“……”

“沒關係,日子還長,我總能證明自己的心,你總能看到我對你的情意。”

陳怡納了悶了:“你看上我什麼?外頭你可以找很多個我這樣的,你的情意可以分給很多人,可我不要。”

她簡直懷疑人生:“你覺得我是個可以隨便勾搭的人,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什麼是情愛,你以後會有愛你的妻子,會有愛你的孩子,外頭怎麼風流,都是你個人的事情,你不要把念頭打到我身上了。”

周憾拍著胸脯保證:“任憑弱水三千,我隻取一瓢飲。”

陳怡手賤,一旁的瓜子抓了放,放了抓,說:“好一個隻取一瓢飲。”

她又道:“瓢之漂水奈何?”

周憾信誓旦旦:“非瓢漂水,水自流,瓢自漂耳。”

陳怡說:“水止珠沉,奈何?”

周憾看著她,溫和的說道:“我不做和尚,你死我也活不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就同年同月同日死。生不能同寢,死也要同穴。”

但他話鋒一轉,挑眉道:“不過我不會讓你死,我們要做鶼鰈情深的夫婦。”

嘖嘖嘖,瞧瞧這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陳怡手癢癢,又不敢打他,她咬著後槽牙道:“二弟的海誓山盟不如留給其他小姐說去,咱們兄弟姐妹親近親近沒問題,可彆過了頭。今日之話,我就當沒聽過,你也當不要緊的忘了吧。”

陳怡怕他想翻臉,然而壓抑的氣氛並沒持續多久,幾聲低低的笑傳來,很是悅耳。

對方綻開笑顏,清俊的麵容煥出玉澤般淡淡的溫澤,眉目舒展而開。

“我見眾生皆草木,唯有見你是青山。陳怡,你是我的之死靡它,你選我不會吃虧。我知你有顧慮,沒關係,我們來日方長。”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陳怡莫名想起之前看網文聽到的一句話。叫什麼‘年下不叫姐,心思有點野。’如今真是體會到了。

可說的這麼真誠,陳怡很難不動搖。但話又說回來,動搖歸動搖,二少帥愛情之路坎坷不是沒道理的,他長了一張和周同宣極像的臉。

陳怡心知自己眼孔淺顯,但她不想落得個如同張芳一樣的境地。她不想賭,與其陷下去,無法回頭,不如現在就懸崖勒馬,及時止損。

有一個七八房姨太太的父親,兒子又會是什麼好東西。

陳怡抬手,製止道:“好了,你不要雲,沒有唱山門,你還想裝瘋。再講我現在溜號。”

她覺得一旁的周悅實在像個人機,要不是為了打消周憾的念頭,她剛剛都沒臉說出那些話。

‘好東西’見狀也隻能歇了菜,對方安靜看戲,他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台下的表演。

他進她退,她插翅難飛。

這場告白似乎鬨的不太愉快,兩人少了接觸,從那以後,陳怡也是看到周憾就急急忙忙的躲避,弄得他很是鬱悶。

但是俗話說得好,“精誠所至,金石為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