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星動” 單憑……(1 / 1)

少主當年江湖遊 陳甜恬 5214 字 12個月前

單憑兩個人的簡單幾句話,小六便猜出來了此時謝安的身份,是傅商宴派小十去跟著的三皇子。他作揖回道:“主子他未出來。”

謝安想到傅商宴的身份,也了然他為何不出宮,他道:“也罷,過會我親自去見見他。”謝安望向人群中心圍著的四頭舞獅,隻是話聊的片刻功夫,此時的四隻獅子隻剩下了最後兩隻還在樁子上。

為首最高的黃獅子也拿出了方才綠獅所跳出的那萬眾舉目的側身空翻,下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黃獅身上。時間仿佛變慢了一般大家夥都下意識噤了聲,直到黃獅子不負所望的穩穩落地,並且還扭了一段舞,在場的人無一不熱血沸騰起來,驚雷似的掌聲在為他們喝彩,高聲呐喊!

“黃獅!黃獅!黃獅!黃獅!”勝負已分!還在木樁上的紅獅子已經被對手的會舞驚到呆滯在原地,最後在人聲鼎沸中俯下身子認輸。

看到最後頭籌得主,小十也麵露驚色回頭看向謝安,後者的謝安微微歪頭輕笑,道:“一鳴驚人。”

江初燁也投來佩服的目光,道:“厲害!”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壓的紅獅會勝出,結果真是出太多人意料了,不過這會獅是為了慶祝為主舉辦的,頭籌者隻是博個好兆頭並不像鬥獅那般還會給予實質性的獎賞。

會獅結束,圍堵的人群散了場。

小六牽著小十的手同謝安二人辭彆,江初燁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說道:“咱們現在去哪逛?”

謝安若有所思想了想,道:“去廟會吧,早聽聞這過年時最熱鬨的地方還要屬廟會。”謝安捏著自己的下顎,眼神流露頗有惋惜,道:“不過也是因為人多混雜,我大哥他們還沒允許過我去過呢。”

江初燁和謝安不同,每年他娘都會帶他去過,他道:“不過是燒香拜佛,但咱們乾這行,倒是可以求個平安符。”他雖不信這些,但有的時候留個在身上還是可以存個心理安慰。

謝安疑惑道:“平安符?”

江初燁挑眉,道:“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

謝安搖著頭,零零碎碎記憶裡有那麼幾回好像他母後又給他帶過一個像是香囊似的東西稱說這是可以讓他平平安安的。

謝安常年待在宮裡,就算是出了宮也隻是在城裡逛逛,江初燁也理解他不知道平安符是什麼,蠻不為意的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兄弟帶你去漲漲見識!”

.......

小六和小十離開後走的是醒舞大街的南邊大街。

街上形形色色的攤位擺滿了一整條的大街,人源不斷。小十的性子好動,每一個攤子都要逛一遍過去。要是遇到賣吃的攤子就連路都走不動了。

“六哥六哥!我想要吃這個!”小十停在一個攤位前,指著攤子上擺著五顏六色的糕點,兩眼亮晶晶,就差口水都收不住了。

攤位的老板見到生意來了也提起十二分精神頭做著介紹,看著小十身後的小六,道:“小公子,這可是我家祖傳上下來的秘方製作的梅花糕,酥酥甜甜,甜而不膩,放眼一條街沒能有我家做的還好好吃的嘞!”

小六隻是略微看了眼攤子上精致梅花狀的糕點,便淡淡說道:“來一份吧。”

小十接過油紙包裝的糕點打開來,捏起一塊咬了一口,酥甜的梅花糕在口中化開,甜糯的味道散在嘴裡,好吃到小十眯起了眼,舉著方咬過的那塊到小六嘴前,道:“六哥,你也快嘗嘗!真的好甜!好好吃!”

小六低眸看著那白皙又小小的手,捏著糕點的指尖還泛著紅潤的顏色,小六喉間滑動順著小十咬過地方又淺淺咬了一口,沉道:“嗯,甜。”

小十輕哼了聲,把剩下的糕點通通一掃而空,鼓著腮幫子糊道:“六鍋!窩們去廟會找主人叭!”

小六牽起小十的小手,頷首道:“嗯,慢點吃彆噎到了。”

把嘴裡塞滿的糕點咽下去,小十又抬頭問道:“對了六哥,你方才為何要騙三皇子說將軍沒出來呀?”

小十提醒道:“彆忘了我們是誰的人。”

廟會舉行的地方是在從南城口出去五裡外的佛陽寺。

佛陽寺建在高山之上,一頂尖塔高高矗立在雲霧靄靄的山峰之間,從山下仰望而去還能看到隱隱約約的輪廓。

一條天階直通山頂,一望無際看不到儘頭,卻倒是可以顯儘求佛取經之人的真心和毅力。

謝安和江初燁會輕功和普通人一步步踩上去要省了許多時間和精力,一盞茶的時辰就到了山頂。

山頂上,入眼的是佛陽寺的山門,此時的寺廟因為廟會的緣故來往的人流也有許多,光是寺門外的一條寬闊的青石路兩側都擺滿了小攤,賣的也是些佛子和玉石佛像。

山上和下麵不同,周身的溫度要明顯冷了許多,青石路濕潮未褪,在這寺牆附近有棵參天古樹,雖是綠意盈盈,卻能瞧見單薄的枝葉上染了一層細碎的白雪。

寺廟內佛音嫋嫋,尖塔上傳出悠悠長鳴的鐘聲,回蕩在雲峰。

“哎!這位青衣小公子!你莫走!”

謝安二人對這小攤並不感興趣,正要直入寺門,隻聞身後忽傳來一聲低沉沙啞的聲音,喊住了他們。

謝安轉身看去,那人穿著藍色道袍,銀須白發,布滿滄桑皺紋的麵孔上神采奕奕,說話間中氣十足,聲如洪鐘完全看不出那是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聞他道:“小公子啊,我見你氣宇不凡,麵相似有紅鸞星動,可卻福禍相生,凶吉難料必將有禍臨頭啊!”

江初燁聽到這不滿的皺起眉,拂起袖子嗔道:“臭算命的,你瞎說什麼呢!”

謝安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嘴角淡淡掛起一笑,他對什麼福禍相生,凶吉難料並不為感興趣,開口尊尊敬敬說道:“先生所說我麵有紅鸞星動,此為何意?”

那人像是料到了他要問的什麼內容似的,一手捋著那白花花的胡須爽朗哈哈一笑,道:“小公子,天機不可泄露啊,這緣呢它到了的話便是會到了。”

謝安從不信這佛神和緣不緣之類的話,隻是聽到有人說自己要來這紅鸞了故而感到有趣,來了幾分同人聊聊的興致,見那人還賣著關子說了一句慣用敷衍人的話術自也無了雅興,禮貌輕笑道:“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寺門進去是佛陽寺的前院,院子裡栽了幾棵梅樹,此時正是花開爛漫時,院中心的置了一鼎空心的大香爐,空心的地方插滿了燃燒的竹立香,煙氣順著爐頂浮出,陣陣梅香夾帶著香火味飄在院子中。

前院有兩個耳房和一個正殿,大殿上掛著“菩提堂”三字的牌坊,殿內傳出細細微微的誦經,頭一回來的謝安對這裡充滿了到處的好奇,他先是去了右邊的耳房,那裡供了一尊龍王像,香壇裡的香火旺盛,前來跪拜的人倒是沒幾個。

江初燁從小受家裡人熏陶對這些也存著一點敬畏之心,就算無意跪拜也會點上幾個根香意思意思下。連同謝安也要被他拉著上上香做個表麵功夫。

謝安來這主要是想求個平安符的,倆人都不知道這寺的規矩,隻好拉著路過的一個和尚問道:“小師父,你可知求平安符要去何處?”

小師父粗略打量了二人,雙手合掌禮佛道:“阿彌陀佛,施主可去內院尋尋看。”

離這佛陽寺的內院越近,悠長渾厚的鐘聲愈發洪亮清晰,香火氣也是混濁濃厚。白霧環繞,似有如身在仙宮境地,讓人仿佛可以短暫的忘卻喧囂塵世。

謝安駐足在來往的老少婦孺最為多的人流中,輕輕仰著頭,微微瞌斂眼瞼,深深吸了口氣,香火氣引入口鼻並沒有刺激感官倒還讓人放鬆了不少。

江初燁站在一旁沒看懂謝安的這波動作,懷有不理解的表情皺起眉,觀察了他一番又抬眸瞥向前方時一道身影映入眼簾,他身子一僵顫著手拽了拽謝安的袖子。

謝安睜開眼側頭看向江初燁,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寮寮煙霧之下,穿著墨色山河金織底紋的束腰長袍,身肩披著同色狐皮披風的男人卓然而立,清冷又深藏蘊含著炙熱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謝安身上。

紅鸞星動.....噗....謝安似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本就勾勒點點的嘴角揚起了一道深深的弧度,眉眸稍彎,如春日裡灑下的第一縷清光融化了一月寒節凝結的冰霜,暖意上頭。

謝安渡步上前,卻又帶著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疏離在幾步之外緩緩停下,他稍稍側歪著頭注視上男人的目光,低聲輕笑一聲道:“好久不見,傅將軍。”他傾過身子故意拉低了些聲音,可又保證了傅商宴可以聽得一清二楚,道:“現在,咱們之間又多了一道秘密了。”

小六和小十從前院過來尋傅商宴時,剛好看到這一幕,雖聽不清兩人具體在聊什麼可如此的姿勢也是惹眼親密舉止,小六表現的還算鎮定,小十表情浮誇的看似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傅商宴眸光晦暗,聲線依舊清冷低啞,傳進耳中如有酥酥麻麻讓人不禁一癢,他道:“你為何會來這?”

謝安直起身子,負手搭於後背,一副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四周,又回到傅商宴身上,嘴角的笑意始終高揚,道:“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梅花始盛開。早有聽聞佛陽寺有一座譬如通天高塔,鐘音不歇,這不特地前來一瞻。”

談話間,小六和小十已然走到了傅商宴的身後,江初燁也幾步站在了謝安身側。

謝安望向兩人,神色未變,語氣裡多了調侃的意味,說道:“將軍的這兩個暗衛真是忠心。”他微微眯眸盯向小十,換成狡黠一笑,道:“小跟屁蟲,你叫什麼名字?”

小十還沒來得及回答,被小六一把拉到了身後,冷著臉擋住謝安投來的視線,他又看了眼傅商宴,後者僅是頷首允了謝安的行為,他便替小十道:“小十。”

謝安眉宇一軒,將主仆間的動作儘收眼底,他湊到傅商宴身前,身高的差距讓他不得已稍仰頭,再次莞爾一笑,道:“傅將軍,既然來了可一道同行?”

傅商宴低眸看著熠熠奪目的靈光墨眸,嘴邊勾起了不起眼的小小的彎度,淡道:“嗯。”

內院比前院要大的許多,在右側的寺牆有條小道通往寺廟的另一處,而謝安要求的平安符自也是需往那條路尋去。

原本的兩人行,一下子變成了五人行。謝安和傅商宴走在前頭,江初燁被瞬間被拋棄的落在後頭跟小六、小十走一塊。

江初燁觀察著前麵的二人,隻覺得越來越刺眼。打心底的在斥責謝安這個見色忘義的東西!對....!就是東西!可惡啊!還笑笑笑!嗬嗬嗬嗬!這輩子的笑都用在這裡吧?江初燁罵著罵著就忍不住嘀咕出了聲:“也沒見你什麼時候笑的這麼甜過.....”

他們離得不遠,江初燁的話也沒壓的多低,幾人自然也是一字不差的都聽見了,見到自己下意識把話說了出去來江初燁也立刻收了聲。

前頭的謝安扭頭瞪了江初燁一眼,又瞥了下傅商宴見對方毫無動容麵無表情的神態,收回視線時還是不免尷尬的咳了聲。

好在這樣尷尬的氛圍沒有持續多久,他們便找到了正在發放平安符的一個看上去有些德高望重身穿錦囊袈裟的大師。

謝安配合的說了聲佛號,道:“大師,在下可否求三個平安符。”

大師和藹可親一笑,掃視了一眼幾人未作多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自取便可。”大師一手攤在自己身側的笸籮示意。

笸籮上放了數十個看上去用工非常樸素的錦囊,單調的色彩在上麵隻繡了一個佛字,囊中放的就是一張紙符。

謝安先是給自己挑了一個青色的,隨後又挑了一個深褐色的和墨色的錦囊。

“江少爺,要小的給你係上麼?”謝安提著一個褐色的錦囊晃在江初燁的眼前,滿臉的無奈。

江初燁看在謝安還算有良心的份上,高興的哼了一聲,拽過晃來晃去的小錦囊,道:“不用,小爺我自己會弄。”

給完江初燁,謝安又提著一個墨色的錦囊同剛才那般動作走到傅商宴麵前,當然了他晃是晃不到對方的眼前,舉高了手也隻是在下顎的位置晃動。

謝安自然的又笑起來,道:“傅將軍,需要我幫你......”

“嗯。”還沒等謝安問完,傅商宴已經給出了答案。

謝安笑容一僵,他原本隻是想著意思意思說下,反正人家也不一定會答應,誰想到話都還沒說話呢,人直接同意了。

僵住的笑容不由一會有事綻放的更加燦爛奪目,謝安放下手,另一隻空著的手抬起來拽住傅商宴的腰帶,另一隻捏著錦囊上的線頭穿過腰間的縫隙,明明隻是用了不到幾片刻的時間,謝安卻覺得恍惚過了許久了。

在身後看了全過程的江初燁早已經咬牙切齒了,他恨啊!該死的傅商宴居然敢勾引我兄弟!!

謝安綁好了錦囊,上下交合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功勞,正要拉開些兩人距離時,無意識側眸瞥了上了傅商宴的右手,寬厚的手背虎口處有道格格不入尤為顯眼的、不深不淺的疤痕。

謝安也知他常年上戰場留有傷疤很是正常,那條忽閃一帶而過的記憶如激蕩的海水般湧上來又迅速退了回去,他還是好奇但又更像是確認某件事,問道::“將軍這疤是如何受的傷?”

商宴似乎也注意到了謝安的視線,看向那條疤時眸光閃過不易捕捉的繾倦柔意,勾起的笑意宛如曇花一現很快斂起來,沉道:“戰場刀槍無眼。”

“好啦好啦,我看時候也不早了,這宮宴估計也快要開始了,不如咱們先回去?”一旁的江初燁實屬受不了兩個人卿卿我我,拉開謝安阻擋在他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