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冬見證結金蘭 太子妃遇難遭禁足(1 / 1)

冷玉笙低頭輕笑一聲,抬眼對上百裡風霜的視線:“太子妃,您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應該是您自己嗎?黑蛇幫可從來沒有失手過。”

似乎是印證了百裡風霜的猜想,她眉頭舒展開來,平靜道:“你費儘心思布下此局,說吧,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隻不過與她預想的不同,冷玉笙的臉上並沒有喜悅之情,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瞬的驚詫,而後是慌亂。

“黑蛇幫之事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可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吧!在公主府的那幾日我便已知曉,從東宮到華春樓,清河街乃必經之路。”見冷玉笙並未作聲,百裡風霜繼續說道:“身為千金小姐卻精通暗器——而且偏偏就在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紙條上的字除了我的貼身丫鬟外並無第三人知曉!”

“不是的!”冷玉笙大喊,大口喘了幾口氣後破罐子破摔似的一屁股坐下,“既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我今天約你來,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什麼?”

“殺了太子!”

“你瘋了?!”百裡風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何?”

冷玉笙抬起頭,雙眼無神,緩緩開口道:“我本是平蘭人,十五年前,大梁與平蘭還未交惡,家族為壯大生意搬遷至大梁通州。十年前,兩國因大梁邊境通州問題展開了長達五年的戰爭,也就是在那時,太子臨危受命,帶兵屠城。五年後兩國提出聯姻,平息戰亂。屠城那天,我恰巧外出,回到家中便看見滿地的屍體和被大火燒儘的廢墟!歐陽家上下幾十口無一幸免。我無處可去,隱姓埋名漂泊數年,後被一家樂坊收留,期間得知是太子殺害了我的家人。三年後,我得到機會逃出樂坊,孤身一人前往京城,後來聽聞鎮西侯之女冷玉笙十年前不慎走失,恰與我年紀相仿,我便來到鎮西侯府認親,從此便成為了鎮西侯之女。不久後,我便開始接近太子,太子對我一見如故,但此時和親之事已定,我與他便一直秘密往來。三年來我一直在找機會複仇,可終究是敵眾我寡——直到你的到來,又讓我看到了希望!”冷玉笙猛地站起,抓住百裡風霜的雙臂,直直看著她,眼裡有怨恨,有期待,有乞求。

“……可你憑什麼以為,自導自演一場戲,就能讓我幫你?”

“我說過了,今日之事與我無關!我根本沒有資格讓黑蛇幫為我做事——而且,我既有求於你,又為何要殺了你的貼身侍衛——你沒把他當下人吧?就算此事是我所為,我也不會讓你的朋友躺在這裡!”

“那照你的意思,就算今日沒發生這等事,你也篤定我會幫你殺太子。”

“是。”

“為什麼?”

“想必這幾日你也聽說了一些流言,傳言太子殿下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且如今他已對我愛之入骨,和親公主身死他國是常有的事。太子妃,你覺得你有幾成勝算?”

“你是說,是太子要殺我?”

“這隻是我的猜測。”

“冷小姐,且不說你的話幾分真假,就是事實真如你所說,你我二人合作,又有幾分勝算?就算勝了,你我也難逃一死!”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所以方才我便一直在想,那殺手為何能準確無誤地在清河街設伏。昨日太子同我說你已取得通行令牌,所以你出宮必定悄無聲息但又有人知曉,那麼那個人是——”

“陸遷!”百裡風霜恍然大悟,她今日出宮時碰見了陸遷!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我跟你合作。但你怎麼保證事成之後我的安全?”

“聽聞長雲公主之師精通毒術,想必閉氣藥之類應是不難獲得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現在身上就帶著一顆。”冷玉笙似笑非笑地看著百裡風霜。

百裡風霜眼神閃躲,她意識到冷玉笙是個聰明人,冷玉笙說的話可以是假的,可刺殺之事是真的。事到如今,她彆無選擇。

“所以。”百裡風霜對上冷玉笙的視線,“你叫什麼名字?”

“歐陽雪。”

是夜,長寧殿。

百裡風霜走進院內。

“公主——太、太子妃,您終於回來了!”唐月見百裡風霜回來,忙跑出來相迎,“怎麼不見徐風?”

百裡風霜自顧自向前走,並未理會唐月的問題。

唐月終於發現了太子妃的不對勁。隻見她雙眼無神,嘴唇發白,一改往日的英姿颯爽。

唐月心裡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扶百裡風霜坐下,良久,她終於聽到了自己最不願聽到的答案。

“公主放心,唐月此生,絕不背叛殿下!”

百裡風霜與唐月相擁而泣。

“發生什麼了?”夏秋冬推門進來。

百裡風霜將清河街刺殺一事告訴了夏秋冬。

“什麼?!”夏秋冬聽後勃然大怒,“往後出門必須帶侍衛!”

百裡風霜沒想到夏秋冬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聽到沒有!”

“好、好!”她回過神,忙答應道。

說完,夏秋冬便轉身要走,“我去稟告父皇!”

“不行!”

“為何?”

“不要打草驚蛇!”

“……也好。”

“對了,”百裡風霜猛然想到了什麼,“明日出宮,我帶你見個人。”

府內並未點燭火,隻有幾縷月色透過窗紙,斑駁照在地上。整個房間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高座之上的人緩緩開口:“今日之事結果如何了?”語畢,此人拿起茶杯,緩慢將茶湯送入口中。月光照不清這人的臉。

“稟殿下,那殺手差一點就得手了!誰知她運氣好,竟讓冷家小姐給救了……”

“砰!”沒等丫鬟說完,那人便將茶杯重重摔到桌上,茶湯四濺。

“冷家小姐?是那鎮西侯的獨女,又是她壞我好事!”

丫鬟忙跪下道:“殿下息怒!”

那人喘了幾口粗氣,嘴角扯出一抹陰冷的笑容:“無妨,那就讓她們兩個,都死吧!”

“那鎮西侯那邊……”

“怕什麼!?”那人氣道,“東宮的馬車跟你我有什麼關係?”

“……殿下說得是!”

翌日,華春樓。

百裡風霜與夏秋冬喬裝來到二樓雅間,冷玉笙已在此等候。

夏秋冬見到她,先是一愣,轉頭看向百裡風霜。百裡風霜示意他入座。

百裡風霜麵向太子,率先開口:“昨日我同你說,在清河街遇見殺手,多虧冷小姐出手相救,我才安然無恙。”

夏秋冬將視線轉向冷玉笙,驚訝道:“原來是你!”

冷玉笙笑著回應夏秋冬,她伸手拿過桌上的酒壺,為百裡風霜和自己滿上。

她看向夏秋冬,道:“昨日救下太子妃後,我二人暢談良久,隻覺知音難覓,緣分使然。所以今日,我二人便結為異姓姐妹!”說完,冷玉笙舉起酒杯,百裡風霜見狀也將酒杯舉起,二人相視一笑,“你隻當做個見證!”

夏秋冬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我原先還以為會處理不好你二人之間的關係,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所以你得答應我,護百裡周全!”冷玉笙對夏秋冬說。

“當然!”夏秋冬爽快答應,轉頭看向百裡風霜,“我與阿玉的事隻有母後知道。”他又看向冷玉笙,“所以待會我先走。”

“好。”

夏秋冬走後良久,二人也起身離開。

馬車行至洛橋之上。

所謂洛橋,是因一條名為洛水的溪流橫貫京都城,後人在溪上修建此橋,名為洛橋。

突然,隻見那車夫忽的神色一變,猛抽起韁繩,馬受了驚,開始橫衝直撞,那車夫又迅速從懷中抽出匕首,狠狠插入馬的右後腿中!

馬兒重心不穩向右倒去,隨即掙脫跑走。馬車順勢翻落,將百裡風霜與冷玉笙甩出,而那車夫幾乎同一時間從馬車上跳起,頭也不回地向左直直跳入水中!百裡風霜右手死死抓住橋邊的欄杆,左手伸出拉住冷玉笙空中的左手,慣性使她的右手往下移了一截,隻有四節發白的指頭苦苦支撐,兩個人一上一下掛在欄杆上,冷玉笙似是恐高發作,此時已昏死過去。

百姓們聞聲而望,圍在橋上,但無一人敢上前搭救。

眼看百裡風霜就要堅持不住,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穿過人群,飛奔至二人身旁,將二人救起。

百裡風霜忙跑到方才車夫跳水的位置,隻見那水麵上隻剩下一副漂浮著的屍體。

百姓議論紛紛。

百裡風霜回頭看了一眼救自己上來的青年,匆忙道謝,隨後便扶著冷玉笙離去。隻留橋上那青年失神地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

皇宮,廣和殿。

“簡直是胡鬨!”皇帝厲聲嗬道。

百裡風霜與冷玉笙跪於大殿中央。

“今日你們兩個能完好無損站在朕麵前,是走了大運!萬一出了什麼事,朕該如何向平蘭皇帝和鎮西侯交代!”皇帝無奈地歎了口氣,“往後一個月內,太子妃若是沒有什麼事,便不要出東宮了。都起來吧。”

“謝陛下。”

二人告退。隨後被一眾侍衛“護送”至各自目的地。

殿外路上,百裡風霜對冷玉笙道出自己看到車夫主動落水,並在離開時注意到橋上有血跡,卻沒有人受傷,所以血跡隻能是馬的。

“你的意思,車夫也是受人指使?”冷玉笙悄聲道。

“沒錯——可太子已經答應了我們!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完全可以收回命令!所以——”

“凶手另有其人!”二人齊聲道。

“你趕緊給我交代清楚!”百裡風霜焦急道。

“交代什麼?你到現在還不信任我!太子完全有想殺你的可能!”

“可這些事根本不是他做的。我覺得我從頭到尾都被你給耍了!”

“凶手不是他我也很意外,但你要信任我!今天我可差一點就死了,我最重要的事還沒完成,怎麼會讓自己就這樣死了?”

“本來以為和太子達成協議,危機就會解除,現在好了,隨時都會死。”

“但至少現在我們有了幫手不是嗎?我們兩個結為異姓姐妹,你不會隻當是演戲吧!?你放心,往後我們共進退!”

“你有辦法?”

百裡風霜話音剛落,便見太子迎麵趕來,麵露擔憂之色。

“我都聽說了,到底怎麼回事?”

三人麵麵相覷。

是夜,麗正殿。

“現在車夫死了,死無對證,什麼線索都沒有。”百裡風霜雙手撐膝坐在椅子上,懊惱道。

“但可以確定的是,天雷案,黑蛇幫案與洛橋案應是一人所為。”夏秋冬站在屋子中央,雙手抱臂道,而後抬眼看向百裡風霜,“但此人隻有一個目的——要你的命。”

“所以,在阿玉救了我後,便要將我二人一同滅口!”百裡風霜激動道,她站起身,快步走到夏秋冬麵前,瞪著他,“那車夫是誰安排的?”她抬起手指向一旁,“是不是陸遷!?”

“照理說,陸遷是不管這些的,隻不過現在車夫死了,說什麼也是徒勞。”

百裡風霜低下頭,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此事關乎到阿玉的安危,更何況我現在被禁足。”她抬頭對上夏秋冬的視線,“桃花溪案看似天衣無縫,實則漏洞百出,隻可惜現在無法前往此地。不能從人入手,便隻能從天象查起。”

“你想讓我幫你查司天監?”

“沒錯。不過你的身份太過惹眼,你隻需幫我製造機會即可,剩下的我自己想辦法。這算是我要你答應的第三件事!”

“好,我答應你。”

翌日正午,太子大婚日攔路賊人斬首示眾。百姓紛紛駐足觀看,冷玉笙也在人群之中。

一天晚上,長寧殿。

百裡風霜正伏案寫信。簡短幾句話後,她放下毛筆,將信折起,放入棉紙封①中。遞給一旁的少年,道:“塵生,這是寫給父皇和母後的信,幫我送去吧。”

“是,殿下。”

那少年約莫十四五歲,青澀的臉蛋白裡透紅,圓圓的大眼睛裡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幽暗的府內,今晚陰雲遮天,不見明月。

“信裡都寫什麼了?”高座之上那人開口道,依舊看不清那人的臉。

“給父皇母後請安,兒臣一切安好,望父皇母後保重身體,勿念。長雲。”雲雀念完,抬頭望向座上那人,“殿下,這就是封普通家書。”

“隻有一封嗎?”

“隻有一封,且我已檢查過了,這紙和墨,都是再普通不過的。”

“送回原處吧。”

“是。”

隻見那人端起茶杯,大拇指輕輕摩挲著杯壁,嘴角牽出一抹譏笑,“有趣,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耍出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