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唔”了一聲,眼睛亮亮的,點點頭,“先生的名字真好聽。”

一道流光在夜空中劃過,驚起了人群的一片喧鬨。

“我……”少女的話剛起了個頭,跟著周圍的人群抬起頭,又跳了起來,“先生快看!是仙門的人來了!是域華門!”

林淨跟著往上看。

那是一片精美至極的空中樓閣,雕刻精細的大門雪白,旁邊站著一群修士,居高臨下,紅衣翻飛。

有幾位修士禦劍從高處降下,落地時再揮手一收。

鎮民紛紛圍過來,“是域華門!”

“有修士來了!”

“想測試的人,過來按一下。”看起來最和藹的一個修士手裡一塊臉盆大的玉石一樣的東西,道。

林淨最後一個上去按了手,緊接著天旋地轉,他落在一片虛空裡。

空間寬廣無垠,目之所見沒有第二個人或是任何物品。

林淨心有所感,往前走了幾步,霧氣中一座高聳的大門,漆成朱色和墨色,上麵寫著兩個字。

“宛城”。

黑暗中站著一個人,手裡一盞黯淡的紙燈,說不出的怪異。

“怎麼又回來了?”那人說,聽聲音不過十五六歲,鬥篷下看不清臉,廣袖下的手白得可怖。

“城主……”

凝滯的空氣突然流動起來,林淨閉了閉眼,知道所謂的“測試”開始了。

寒刀刺破空氣,眼前的人默不作聲,動作卻淩厲至極。他的眼睛映著雪亮的刀光,有一瞬間的怔愣,下一秒他手中握住了一把劍。

刀光和劍影在一片黑暗的空間裡交錯,林淨抿掉嘴角的血腥味,空間裡突然遠遠地傳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說,“我要我的小淨,一輩子無病無災,長命……”

林淨攥緊手中的劍,閃身躲開對麵一刹那揮過來的刀,借著閃身的角度將劍斜刺過去。

女人的聲音悠遠而蒼老,過了一會,又想起什麼,加上一句,“……長生不老。”

她話音落下時,林淨鬆開前端隱沒在對麵人鬥篷裡的劍,下一秒劍斷成了幾截。

對麵人似乎輕笑了聲,隨後往後飛快退去,不遠處的城門就像墨跡還沒晾乾就被放進水裡的水墨畫一樣,顏色暈開,慢慢散成了幾縷。

林淨再睜開眼,已經回到了長街上,周圍還有兩三個人,一個修士正在摸著他們的手腕講著什麼東西。

“你根骨不佳,築基是很困難的,隻是比起常人要長壽些……”

“會比常的更困難……”

“這你放心,以劍修見長,如果支撐得起,可以修符纂……”

過了一會,那修士走過來,“這位想做藥修?還是修兵刃?”

見林淨猶豫,他又道,“想兼修也可以。”

他身後一個修士正在做鬼臉,那修士攔住他,“以曼,彆胡鬨。”

那叫程以曼的修士一臉不以為然道,“你不是說這個人很厲害嗎,我先測試一下他的心性不行啊?”

那修士懶得管他的胡攪蠻纏,“一邊去。”

程以曼還在不遠處大聲道,“我聽說這素水鎮剛失蹤了幾個大媽,咱怎麼不去管一管?剛好帶上你這個老厲害的兼修去看看啊!”

在這嘈雜的背景裡,他清亮爽朗的聲音格外明晰,就像他這個人。

“域華門以劍術見長。”那修士調整好被程以曼手賤弄亂的衣領,開口,“你若是修劍,在宗門資源的幫助下必能成一方劍士。你可聽說過侍劍山莊的第一任莊主官景?”

林淨抿了唇,“聽過。”

“我方才見你初見方式和他有七分相似──不過你療愈的能力非常出眾,若是做藥修,專心修煉成了藥神,到時候也是有數不清的修士保護你,自保能力差些罷了……並且域華門現在很缺藥修,進去肯定是香餑餑。”

豈止域華門缺,整個修真界,現在都缺真正厲害的藥修。

少女看了林淨一眼,小聲道,“先生,劍士都是很厲害的……當然,藥神聽起來也很厲害,可是不能保護自己……”

“修藥。”林淨道。林家祖傳的就是修藥,他畢竟心懷壯大林氏的想法,還是乾老本行比較好。

更何況他知道官景的下場。

“好!那就請隨我來……”

少女“誒”了一聲,抬頭看著他,有點不解。

林淨道,“你……好好活著。”

“嗯。”

少女臉色似乎黯了一瞬,緊接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就祝先生早日進階,懲惡揚善,除魔殲邪。”

程以曼在遠處聽見少女的話,小聲道,“那是劍修的事情……”

一個修士道,“又不是不能劍藥雙修。咱宗門就你最吵,閉嘴吧你。”

聽到少女的話,林淨心裡一動,跟著那修士上了那片“空中樓閣”。

這兩日,這少女始終躲避著不願提起自己落水的原因,但小鎮哪裡藏得住事。

他早就知道,她是被水妖拖下去的,那些鎮民隻是看了幾眼就散開了,在茶餘飯後都不願提起。沒人記得她,也就是這樣,她才得以參加這一次夜市,隱匿在人群中沒有人覺得怪異。

她一個人在水下等了七日,都沒有等來她以為回來的救援,直到頭七那天。

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邪祟了。

那修士看他一直在往下看,忍不住道,“那個,你知道她已經……”

林淨點了點頭,沒出聲。

“她現在是被法器續住,但也隻能活百日了。她知道嗎?”修士眼裡有一絲悲憫,但更多的是漠然。

“她知道。”林淨開口。

周圍的人聲已經漸漸遠去,少女抱著那個籠子,抬著下巴往上瞧,突然想起什麼,大聲道,“先生,我叫寧若!”

林淨站在高處,神色莫辨。高處更寒冷些的凜風吹起他白色的袖角,獵獵作響。

少女懷裡的鳥不知是什麼品種,雪白的毛,背上一抹豔麗的朱紅,分外顯眼。

他輕聲說,“很好聽。”

空中樓閣不斷上升,少女蹦蹦跳跳的身影漸漸拉遠成一個小點,再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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