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號男嘉賓依舊很積極，早午晚安一個不落，頓頓飯都要拍給曾宜寧看，每晚睡前都要發消息聊人生、聊理想、聊未來、聊他對婚姻生活的展望。

曾宜寧不理解為什麼有人可以對隻見過一麵、毫不了解的人上來就如此熱情。

即便是相親，難道不需要一個相互了解的過程嗎？

曾宜寧的回複並不積極，內容禮貌客氣而疏離，但一點沒有打擊對方的積極性。

3號男嘉賓約曾宜寧周六出去爬山。

曾宜寧對他並沒有任何想法，婉言拒絕。

對方倒是沒有繼續發消息過來。

不曾想，第二天一大早，史主任親自來到她的辦公室找她。

一見麵就開口問兩人相處的如何。

當時辦公室的老師都在，曾宜寧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當著眾人的麵說這件事情，尷尬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史主任自顧自地說：“小夥子對你的印象很不錯，他約你周六出去，你怎麼不答應？你們年輕人周末就是要多出去走走，一個人待著多沒意思，總是兩個人在一起熱鬨……”

曾宜寧示意史主任出去聊。

學校裡沒有秘密，稍有點風吹草動，人儘皆知，她可不想自己因為這種沒影的事情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史主任見狀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我知道，這種事情你們女的都是不好意思，我會跟他說，讓他多主動一點。”

“凡事不要太快下結論，我是過來人，找對象不能隻看相貌，家庭、工作、性格才是最重要的，你問問其他老師是不是這個道理。”

“小夥子人不錯，你聽我的，多跟他出去走走，好吧。”

曾宜寧急切地想打斷史主任的喋喋不休，隻得答應。

史主任走後，徐老師走到曾宜寧身邊，小聲問道：“他給你介紹對象了？”

史主任這麼一來，曾宜寧像跟霜打的茄子，愁容滿麵地說道：“是啊，早知道一開始就拒絕了。”

徐老師還想說點什麼，但考慮到這一屋子的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隻是輕輕拍了拍曾宜寧的肩膀。

終於熬到周五放假，杭緒走出校門，一眼就看到停在路邊那輛熟悉的車。

這輛車廠裡的老員工，當年廠子撐不下去的時候，杭輝一度想賣了換點現金，但二手車不值錢，買家把價格壓得太低，杭輝覺得不劃算，就沒賣。

廠子重新起步的時候，都是周行開著這輛車跟著杭輝到處找生意，它也算是杭輝東山再起的一個見證者。

年數久了，車多多少少都有一些毛病，有了這一段共患難的經曆，杭輝舍不得把它當廢銅爛鐵賣掉，就閒置在倉庫裡。

周行沒事的時候自己琢磨著研究，換了一些零件，沒想到還真被他給修好了，老員工又迎來了自己事業的春天。

這些天周行掛著繃帶不能開車，難得杭輝親自來接他。

杭緒略發牢騷：“爸，小周哥每次來接我都是開這車，現在你也開，真是搞不懂你們，明明有新車，為什麼都這麼喜歡開這輛舊車……”

杭輝剛接了一個客戶的電話，一時間沒聽清楚，“你剛剛說什麼？”

杭緒：“沒什麼。”

杭輝把車開到廠裡，一進屋就和周行開始商量生意上的事情。

杭緒不感興趣，放下書包，掏出手機，打開購物軟件，開始欣賞他的收藏品。

杭輝和周行兩人的對話斷斷續續傳進他的耳朵裡，聽意思，廠裡又接了兩筆新的訂單，杭輝的心情似乎不錯。

杭緒見狀，腦袋一轉，打定主意，湊到杭輝身邊，打開手機界麵，說道：“爸，你看這雙鞋怎麼樣？”

杭輝看了一眼那花花綠綠的鞋子，又看了一眼被隨意扔在地上的書包，一股無名的怒火霎那間從心頭湧起。

他看到杭緒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就來氣，忍不住破口大罵：“買鞋買鞋，天天就知道買鞋，你是屬蜈蚣的嗎，有那麼多雙腳？你有這功夫，怎麼不多花點心思到學習上，你看看你讀高中以後，數學成績有一次超過你鞋碼的嗎？我現在一看到你的成績單，我的心肝脾胃全都跟著顫。”

“我費了那麼大勁把你送進一中，你怎麼就不能安安穩穩的讀幾天書？”

“讀書讀書不好，對七對八的搞事情倒是蠻耐行，神氣靈靈清，個閒腿……”

杭輝氣急了，罵到後來開始飆方言，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不好發作，沒想到今天杭緒自己往槍口上撞，這段時間積壓的怒火瞬間噴發。

杭緒好久沒見到父親這副表情，心下了然，今天多半是凶多吉少，他忙看向周行求助。

周行不緊不慢地把視線偏向另一側，繼續整理手上的出貨單。

杭緒：……心涼了半截。

誰來救救我！

杭輝還在繼續輸出。

果然，這種時候還是傳統語言更能淋漓儘致地傳達出人內心的憤怒，杭輝罵了半天，都不帶重樣的。

杭緒一動不敢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更加火上澆油。

最後還是老董的一杯熱茶拯救了杭緒，“阿輝，你說了半天，先喝口水。”

老董熟練扮地演起了老娘舅來，先是安慰杭輝：“阿輝，你不要急，初三這一年小緒確實辛苦，能考上一中也不枉你一片苦心，剛上高中，他不適應也正常……”

再佯裝批評杭緒：“小緒啊，你都讀高中了，也該懂事了，你爸做生意這麼忙，你就少讓他操點心，你看看這一年，廠子要搬、你又要中考，你爸的白頭發多了多少。你再看看你的那些鞋，你買一雙都夠我買十雙了，要是沒有你爸在外麵奔波賺錢，你哪能這麼大手大腳的花錢。”

“彆說你爸，小周這幾年也跟著為你操心，你爸不在，有什麼事情都要麻煩小周，小周又要忙廠裡的事情，又要忙你的事情，連找對象的時間都沒有……”

杭緒本來是聽得昏昏欲睡，但一聽到“找對象”這一句立馬來了精神。

他有意無意地朝周行的方向看去，周行倒是沒什麼變化，依舊麵無表情地整理手上的出貨單。

不過，周行越是淡定，杭緒就越是好奇。

老董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杭輝也是有點聽煩了，揮了揮手，對杭緒說道：“這段手機上交，你不用去猜我會藏到哪兒，手機我直接帶到濱海去，你也彆想著偷偷摸摸攢錢再買一個，以後你的零花錢我會給小周，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買什麼就問小周。”

杭緒一聽到手機要上交，感覺天都塌了。

他連連保證道：“爸，我會好好學的，手機能不能不交？”

這樣的話杭輝不知道聽過幾遍，早就免疫了。

“想都彆想，手機現在就給我，省的再跟外麵的人瞎混，天天惹事。”

杭緒知道自己胳膊擰不過大腿，把手機遞給杭輝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時候才能還給他。

杭輝直接給他定了一個目標：“等你這次期末考試考好了我再考慮把手機還給你。”

杭緒一聽這話後悔答應，考好？考多少分才能算考好？一中那麼多學霸，這不是存心為難他嗎？

他的手開始不由自主的往後撤。

杭輝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九九，眼疾手快，一把抓起手機，斷了杭緒的念想。

杭緒又是一陣哀嚎，還是老董拉著他出去，開解道：“你爸不是都鬆口了，期末考試結束後還給你。”

一老一小走後，辦公室終於安靜了下來。

杭輝喝了兩口熱茶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原來的話題：“孫琦前幾天來找過你？”

周行：“嗯，還是為了之前說的那件事。”

杭輝打趣道：“恐怕不隻是為了那件事，孫琦一聽說你受傷的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我看她對你還是挺上心的，你就沒有什麼想法？”

周行猜到肯定又是老董在杭輝麵前添油加醋地說了些什麼。

他索性攤開了說：“我跟孫琦就工作上的交集，彆的什麼也沒有。”

杭輝若有所思：“跟孫琦沒有，那、那個曾老師呢？我聽說那天她也看你了。”

周行心裡咯噔一下，他沒想到老董連這個都說了。

杭輝看周行一下變了神色，點到為止，岔開了話題。

他清了清嗓子，問道：“孫琦說的那件事你覺得怎麼樣？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周行想了想，說道：“我覺得有些冒險。我們現在合作的供應商有好幾個，合作了那麼多年，都是信得過的，孫琦說她有新的貨源，可具體怎麼樣，我們也不清楚，要真的能按她之前報的那個價格供貨，我反而有點懷疑，大家做生意都是為了掙錢，按她報的那個價格，供應商拿什麼賺錢。”

杭輝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周行繼續分析道：“我不知道她從哪裡找來的供應商，她來跟我們說這件事情，無非兩種可能性，第一種就是貨有問題，她不敢跟吳總開口，第二種她不想在吳總那裡乾了，想找個新的老板，這批貨就是她的誠意。”

杭輝說道：“她不是想找個新老板，她是自己想當老板。但現在光憑她一個人，還撐不起一家公司，姓吳的也不會答應。”

周行接著杭輝的話往下說：“所以她要找人入夥，跟她一起乾，隻是我沒想到她會看上我們這個小廠。”

杭輝笑道：“她能看得上我們這個小廠，恐怕也有你的緣故。她倒是看得起我們，隻是這份投名狀我接不了。”

杭輝知道孫琦有野心也有能力，可有的時候，野心太大，也不是什麼好事，現在的年輕人，總想著能一步登天。

他是一步一個腳印、白手起家的人，周行跟他了快十年，他能看的出，周行也是能沉住氣的人，他們跟孫琦終歸不是一路的。

周行又提起倉庫的事情。

孫琦的貨自然不能放到老東家那裡，她現在急需新的倉庫。

杭輝雖然不想入孫琦的夥，但能合作的地方他也願意合作，做生意嘛，有錢賺就行。

杭輝：“倉庫空著也是空著，孫琦想租就租給她，就算哪天她真的單乾了，姓吳的也不至於為了個倉庫跟我翻臉。”

杭輝這麼一說，周行心裡就有數了。

“那租金的話？”

“你就按低於市場價5%的價格給她。”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