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柳箏被疼醒了。
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睡覺那麼能鬨騰呢?還是說她一與旁人睡便會有這種情況?
柳箏動了動,讓自己受傷的胳膊不貼著牆。
*
天亮後,三人下樓吃早飯時。
那兄妹三人也沒走,柳箏不知道他們怎麼也不回家告喪,她也不打算再在此處逗留太久,就想趕緊離開。
這下鬨得,她再也不敢多管這類閒事了。
柳箏不再看那幾人,生怕看一眼就又多了事兒。
“趕緊走!”
這邊兩人也無心多留,就拿著東西走了。
柳箏覺得還是早走早好,不然回頭又遇上什麼事就不好了。
但是柳箏的胳膊,現在不是很方便。
所以柳箏讓小竹坐在自己身前,然後讓小竹也與她一起扯韁繩,這樣她單手持繩跑快了也不至於讓她們兩個摔了。
騎了那麼久的馬,小竹早已不害怕了,她緊緊握著韁繩。
隻是身前沒了人給她摟著,她沒什麼安全感罷了,但是柳箏的那隻受傷的不太能用力的胳膊正搭在她腰側,她也就不怎麼怕了。
跟在後麵的容川:……唉。
……
行至一處,問了地名,柳箏高興了。
“很好,我們已經走了一半了,阿川很快就能見到你的家人了!”
小竹也為此感到高興。
這樣就顯得容川沒那麼高興。
“怎麼了?你不開心?”
“怎會?阿箏,我回家以後……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柳箏覺得他這問題挺莫名其妙的,說:“那是自然,我們都經曆了這些事了,怎麼能不算朋友?”
“是啊是啊!”
小竹附和著。
容川抿了抿嘴,然後說:“那我就隨時可以去找你們敘舊吧?”
“這不是廢話嗎?”柳箏突然又閉上了嘴,想著容川是個沒朋友的,問這些話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也不能太不耐煩。
“肯定啊!最好多帶些錢過來!不過……我們日後隻能有緣再見了,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後到底會待在哪個地方。”
柳箏很快又說:“那也沒事啊,你在容家,就算是搬家了我也能知道你家在哪,你總不會跑,我去找你便是了。”
容川輕輕笑了一下,點點頭。
“容家?哪個容家?”
小竹認真地問。
柳箏一驚,然後看向小竹,之後又與容川對視了一眼。
她竟然忘了小竹還在這了,好像也不是這樣,是她忘記避著小竹了才對。
不過現在小竹對她與容川來說也不是外人,說也就說了。
“就是那個最有名氣的容家,你知道?”
小竹震驚,小竹點頭,小竹說:“箏姐姐不知?容家與蕭家有婚約!所以!”小竹看向容川,剛想驚呼,就意識到了什麼然後壓低了聲音,“阿川就是容家那個走丟很多年的孩子?”
容川皺眉,也震驚,他點點頭。
“你如何知道的?”
柳箏問。
“蕭家是大小姐的婆家,大小姐回娘家的時候,她帶著的侍女就會與我們說些蕭家的事,這事也就提了一嘴。
好像是因為蕭家與容家有舊交,當時兩家人指腹為婚,後來連生辰都在同一日,便就定下娃娃親了。這也,有個二十年了,容家那邊……一直沒找到人,但是,蕭家小姐好像一直……在等,呃,容家少爺。”
小竹看著容川有些黑的臉,一肚子話就簡略成那麼幾句,然後不再敢說話了。
柳箏聽完直接“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對著正臉黑的容川說:“阿川那你這好啊!回到家媳婦都有了!你們小時候一定關係很好,才讓那蕭家小姐一直心甘情願地等著你。”
容川無語了,忙道:“你,你這話倒是奇怪,我該高興嗎?”
小竹閉嘴,仰著頭看看容川,又看看柳箏。
柳箏其實也是開個玩笑,但是她感覺男人應該都會對娶媳婦這事兒很樂意。
做乞丐久了,還有“誌向”了?不想娶媳婦了?
柳箏疑惑地問:“你,不高興?”
容川斬釘截鐵地說:“不高興!”
小竹依舊閉著嘴,她想讓柳箏彆說了,一邊也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那麼多。
柳箏覺得這男人奇怪,娶媳婦都不高興?那他做什麼才高興?
“行吧,你不高興我就不說了。”
容川看著柳箏,好像是有什麼話想說,但還是沒說出來。
小竹在兩人都沉默的時候才敢說話,而且她感覺自己這樣有些“傷到”容川了,她得補救一下,她頭疼道:“呃,阿川應該,是忘了以前的事了。況且,你小時候也不一定就對蕭家小姐有心意,所以,這蕭家小姐現在對阿川來說就是個陌生人,這,誰願意娶個陌生人呢?”
說到後麵小竹感覺自己有些底氣不足。
畢竟現在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新娘新郎成親前見不上麵的比比皆是,但是她也隻能那樣說了。
不過,容川是個乞丐,不太知道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覺得小竹說的話才在理。
而柳箏,她雖然知道那個規矩,但是她現在不算是個有父母的,媒妁什麼的則更是沒邊,可以完全不用管那些。況且就算她現在有親生父母,她也不可能按照那個規矩婚嫁的。
所以那番話其實這兩個人都聽進去了。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何須生氣呢?”
容川啞口無言。
誰和他開玩笑他都不會太在意,但這種事,柳箏不行。
“我……不是生氣。”
“……那便好。”
柳箏雖然覺得容川就是生氣了,但是她現在也不可能和容川爭論容川方才的反應是否算作“生氣”,她索性閉嘴了。
氣氛有些不對勁,這兩人誰都沒再開口說話,可把小竹急壞了。
柳箏那模樣,不想生氣,但看得出來是因為剛才容川那樣與她說話現在又說他沒生氣而有些不愉快的。
容川那就更憂愁了。
怎麼回事?不會他一回去就要娶蕭家小姐吧?可是,他不喜歡蕭家小姐,而且現在的他與兒時的他肯定是不一樣的。
蕭小姐就這麼相信他會回去與她成婚?怎麼能這麼委屈自己呢?
小竹微微低頭,不禁替容川憂愁起來了,若蕭家小姐如今有二十歲,那在女子中已算大齡了,若是阿川一直回不去,再過個幾年想再尋良人,即便是大戶人家,也不免落人口實,所以她就真的這麼鐵了心要嫁給阿川?
蕭家的老爺夫人都舍得?
她莫不是……在以此來讓自己晚些成親?或者說可以直接不成親?
若真是如此,這小姐算盤打得可以啊!如此有“謀略”!
其實若真的是那樣的原因,也挺好的。那樣的話阿川回去了,她肯定也不如意,但是又因為自己對外的表現,所以她自己不好拒絕。
而眼前的阿川明顯心有所屬,必然不會娶她,阿川此時回去,不得變成容家的掌中寶?他就可以提這個要求,容家再與蕭家說。
蕭小姐很可能就會“忍痛割愛”,然後讓兩家解除婚約。
阿川啊阿川,看看你有沒有本事打動我這箏姐姐嘍!
小竹看向容川,這樣想著。
容川還是憂愁,他怕那兩家長輩太難纏,那他又該怎麼辦?
且不說現在就挺放不下柳箏的,那再經過後半程的相處,他又怎麼可能娶蕭家小姐?既委屈自己又委屈她。
不過,這兩家人不一定就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人。
這下好了,他原以為自己以後能試試看能不能讓柳箏也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然後順利的與柳箏在一起的。
本來這個想法就有些困難,現在還讓柳箏知道他與蕭家小姐有了娃娃親,他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未婚妻,說不定柳箏以後都會和他避嫌,然後把他抱著的劍給小竹抱著。
她姐倆關係更進一步,然後避嫌避得一行人跟兩批人似的。
這樣就更不可能實現他之前的想法了。
不是,就是什麼可能也不可能了啊!
煩躁。
以後看見誰指腹為婚就祝願兩個都是男子或者兩個都是女子。
隻能做朋友,不能成親!
容川憂愁煩躁了許久以後,問小竹:“那些人與你們說的,確定是真話嗎?”
這……
小竹:完蛋了,阿川已經接受不住要試圖讓自己以為事情其實不是板上釘釘的了。我這是說還是不說啊?
雖然侍女們說的某些事情,比如“蕭家小姐如何思戀容家少爺”一類的話可能不太真,但是“容家少爺與蕭家小姐有娃娃親”這件事確實是真的。
小竹看著容川渴望自己給他一絲希望的眼神,為難得直接低下了頭。
容川看見小竹那個反應大概能猜到答案了,失落又煩躁。
柳箏看看幫著容川歎氣的小竹,又看看一臉苦澀的容川,表示不解。
柳箏:真是奇怪,回到家就有喜歡他的媳婦能娶都不高興?他現在的日子過得有那麼好嗎?這都看不上?
她要是個男的,一準高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