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你怎麼知道我天賦極高？我除了顧曉東從未在彆人麵前下過棋。”徐天意開了幾盞燈，探究看趙思佳。

“天意，徐天意，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顧曉東的那丁點破事！那個臭男人有什麼好值得惦記的！無情無義，以後活該他……嗚……”徐天意捂住趙思佳的嘴，拉她走過木製雕刻屏風。屏風圖案是《山海經》裡白澤神獸下山奉書的祥瑞圖，飄逸的山羊胡子絲絲縷縷浮在屏風上，獅身四條腿飛走狀從左上角斜飛右下角。

“佳佳，我已經開始忘記他了，現在我遵守的人生信條是在不犯法律的前提下，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無關任何東西，隻要自己開心、媽媽安心。”徐天意在四方桌前落座。

“天意，這棋桌周圍真有意境，是你布置的吧！”趙思佳打量著周圍，棋桌靠牆那一邊有一副蘇繡的《柿柿如意》，特意設計的光線把紅中帶黃的柿子照活了，在沉穩的色調中透露一些活潑可愛氣息。

“平時來象棋館的人少。下象棋的人去悠閒的、放鬆的地方居多，一般很少來棋館。且這清風徐來棋館不是以營利為目的，要進入館名單的人要選其中一人打敗，所以來這的更少。我便向館主黑胡子申請自己裝飾這裡了。還算可以吧！”徐天意隨之介紹起周圍的布置。

“那為什麼要用屏風隔條道出來？一進來就看到棋館豈不是更好？”趙思佳頭點了點屏風。

“那是棋館本來就有的。而且，我很喜歡這條通道，就拿我現在的處境來說，我很合適在這條道待上一會，可以靜心凝氣、養精蓄銳。”

“好什麼好！搞得屋子裡暗沉沉的，白白浪費了大好的陽光。”

徐天意嗤笑，手指點了點趙思佳，“佳佳，你是去非洲大草原習慣了吧！現在，你在C國，不但是寸土寸金的地方，而且還要在這小天地施加自己認為絕佳的奇思妙想，所以就是百花齊放了。謝謝你，佳佳，一直在安慰我！”

“天意，我們就是要互相扶持啊！”

徐天意看到許昶風從屏風通道跳出來，他今天也穿私人定製的西裝，還特意做了一個成功人士必備發型。

“好守時，踩點到！我好久沒下圍棋了，待會可能落子會很慢，您多擔待點，謝謝。希望我們有一場精彩的對決！”徐天意雙手拿一杯正山小種紅茶放在對麵。

“沒問題，我也要謝謝你給了我這個機會。佳佳，謝謝你答應我的邀請。”許昶風和徐天意、趙思佳握手，臉上的幸福洋溢出來，讓他脖子裡的紅圍巾更加紅了。

“那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們下棋，畢竟你們在比賽。天意，加油！”

“佳佳我也要加油，你也對我說一聲。”許昶風拉住趙思佳，手摩擦趙思佳衣服上的花紋。

“那……藍森，你也加油！”

“開始吧，藍森！”徐天意道。

“開始了，冬青！”許昶風道。

徐天意執白棋，許昶風執黑棋。一開始許昶風以扭羊頭的方式連續吃了幾子。徐天意趕快防守，下一字在右上角，那一小部分平平常常的棋局馬上陷入白棋大勝，猶如平常的生活突然投入一顆原子彈，以強壓倒性勝利了。

許昶風倒是談定，再次進攻，在扭羊頭那邊繼續下黑子打算將白子包圍，同時又謹慎防守著。

如此幾個回合後，棋盤以中為界，幾乎一整個右邊被白子占領，左邊大部分是黑子占領，中間部分兩者的地盤不分上下，像一條大寬河將不同領地分隔開，誰也打不了誰。如果更形象地說像兩邊都可以爬的長城一樣，將兩邊的軍隊隔開來，那一邊爬上了長城那一邊就有絕對優勢。

許昶風已經對中間開展攻勢了，在爬長城了。雖然他下棋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有時候甚至拿著一顆棋子無意識戳摸著，但是他淡淡地、遊刃有餘地看著棋盤。

突然之間徐天意執一白棋放到左邊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那邊棋子得詔令立馬排兵布陣組成一支炮仗對，隻待裝炮就可以把這一片敵人殺個乾淨。

“藍森，已成定局，你輸了！”徐天意伸右手用指尖在桌麵點了點，左手在微微顫抖著，感覺全身的血液彙聚往心臟去，心臟跳動飛快，想要脫離身體飛出來。平常最放鬆的地方也變得精神緊繃起來。

“冬青！你不該去上班，應該做一名專業的圍棋選手。但是，你今天太急躁了，往常下象棋你都很保守，以防為攻，一招致勝。你是不是太久沒下圍棋，忘了圍棋的下法了？”許昶風在右邊下來一字黑子，將左邊、中間一大片圍起來，占了大片地盤。

“藍森！你使炸，聲東擊西，怎麼一開始在放水？”徐天意不得不犧牲右邊部分，尋找許昶風的漏洞，看看可不可以置之死地而後生。

“我……我很想和佳佳一起，所以我必須贏得比賽。”許昶風隱藏的淩厲氣質隱隱約約出來了，從神獸嘴裡拿到了聖書，可以戰無不勝。

徐天意麵容沉靜，牙齒咬著下唇，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察覺到口裡的血腥味，她見到許昶風友好的微笑，也嘗試回一個友好的笑容，轉而又想到不裂開嘴的微笑比較滲人，露牙笑的話滿口血更難看。

“你輸了，天意小姐！我看你臉色蒼白，給你一點時間恢複一下。我先出去外麵，打個電話佳佳！”許昶風慌張逃走了，像是後麵有人拿掃帚把他打出去。

“嗯，沒問題，我也坐下來喝杯茶先。”徐天意冰冷雙手拿起溫熱的熟普洱大喝一口，水的熱度在體內循環也熱不了她寒冷的身體。

她目不轉睛盯著棋局，想起第一天接觸圍棋的場景：在冷冬，徐天意去趙思佳家的大花園玩，這個季節的花園隻有雪壓枝條，平麵欣賞大家都覺得不甚好看，所以冬天很少人去花園。

徐天意覺得如果在某個角度來欣賞這小部分景，也是一件美事，這對徐天意來說不是難事。

她今天也站在同一個地方，透過凜冽的、重重的枝條，她看到了一顆植物——每片葉子帶有黃金色又帶點綠意在風中搖曳，像用金色、綠色的顏料潑在花園裡。

她覺得很美！她向它走去，看到了一個臉上青白的小男孩在雪白的雪上躺著，紅紅的小手拿著一塊黑油油的石頭。

“你的樹真漂亮！我可以摸一下它嗎？你叫什麼名字？你在玩什麼？”

徐天意飛快跑到樹旁，因樹隻有小孩半個手肘手高，所以她蹲下小心翼翼虛扶葉子，隻是看了許久，沒有摸。

她有超出小孩子的耐心，一直看著樹，始終都沒見男孩回答。她生氣地跑到對麵，與男孩麵對麵，手自然拿起一個糯白色的圓圓石頭，放在了棋盤上。

男孩也不生氣，也沒理人，保持這個姿勢與她亂下棋許久。後來，徐天意才知道這叫圍棋，這棵樹叫皇帝冬青，這兩樣東西是顧曉東到趙家僅帶的兩樣東西。

許昶風拿著手機打電話給顧曉東，慌張中帶點佩服的語氣說：“我……我沒按今天早上你的指示輸這場比賽，我也知道我不該打擊嫂子的積極性。但是，有一說一，嫂子不專業下棋可惜了。她情緒不太好，你快來吧！”。

他掛了電話後，立馬發消息給趙思佳：比賽結束了，我贏了，履行諾言的時候到了。還好天意小姐剛剛學圍棋，要不我就不能約美人了。還有天意遇到熟人了，極需個人空間，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嗯，知道了！”顧曉東從圍棋館走出來，五分鐘之內站在象棋館門口，躊躇一會，眉頭緊皺，還未踏進門檻就聽到了柔軟又有力量的聲音傳進他乾枯的心靈裡。

許昶風看到顧曉東來了，激動道:“我就知道老大你來的老快了！在這裡嫂子以冬青命名！那，冬青在裡麵。我去抱我的美人了。”

“冬青？你說她叫冬青！”顧曉東激動大叫。他加快腳步，走過屏風過道時連經過他手寫的“棋”字都沒有注意到，隻想著：快！再快一點！我想見她了！

徐天意聽見顧曉東在外麵大叫，心底的湖麵震蕩起圈圈漣漪，忍住沒有回頭看。等了許久，見人沒有到麵前來，她把口裡的血吞下，血刺激她身體像爆炸的因子，她急忙喝一大口涼透的紅茶，紅茶又酸澀又刺骨。

徐天意洗了一個青花釉菜冬青圖案的雞心杯，添八分滿的陳皮熟普洱茶，放到對麵，問道:“怎麼？不敢到我前麵來了，我都不怕，你怕什麼？喝茶嗎？”之後再也沒有說過話，牙齒咬著上唇，眼睛向上看。

顧曉東緩慢走到她身邊，微暖的手指扶著徐天意下巴，大拇指輕輕一按，將牙齒和桃色的紅唇分開，輕柔地摸著上唇。

“彆這樣咬，冬天乾燥，容易破皮……你……是一直知道我在的吧？”顧曉東低下頭，心虛問。

徐天意聽到這話，手臂一甩，掙脫束縛，眼睛通紅地瞪著他，手指尖利指著他。

“你還有臉問?先不說以前，自從我看完比賽就知道你指導著藍森，因為他下出了隻有我們獨創的技法。好，我如你所願，跟他聯係、下棋，看他到底要乾什麼？你可真狠心，我期間逼了這麼多次、也痛苦這麼多次，一次也沒出現，給了你三次機會，你都不來。現在來乾什麼，說吧。”

“說啊……為什麼不說話！”徐天意上去用力抓住顧曉東的手臂，狠狠地按下去，直視著他。她突然間掙紮起來，因為突然抓住她的手，十指交叉雙握，睜眼著眼就親下來。

“烏……你……”徐天意被親的斷斷續續發出一點聲音，她身體猶如絲帶般柔軟、有韌勁地慢慢軟，要不是顧曉東攬著她，她都要摔倒在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