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湧動(1 / 1)

“那個女孩是誰?”

張曼像隻敏捷的貓一樣,輕盈地走到沈峰的書桌旁,一屁股坐在桌沿上,清了清嗓子問道。

沈峰正看著手機,臉上剛泛起的笑意宛如被風卷走的輕煙,瞬間消散。

好在他反應快,趕緊把表情給掩住了,心裡卻像揣了隻小兔子,直犯嘀咕,尋思自己哪兒露餡了。

“不知道你說什麼呢。”

沈峰嘴上撒著謊,臉上的微表情控製得那叫一個嚴實,就像最精密的保險櫃,密不透風。

“你就可勁兒編吧,不過你看手機時那模樣,太明顯了。男人對著手機笑,無非就兩個原因,要麼看那不正經的片子了,要麼就是跟姑娘聊天呢,這就跟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張曼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眼神裡透著幾分狡黠。

沈峰“撲哧”一聲樂了,趕忙把目光移開,裝作研究起“影子殺手”案的新證據。

他最煩媒體給那些不明身份的嫌犯瞎起名兒,說什麼“影子殺手”。這不是給凶手這頭惡狼披上威風的外皮嘛,淨助長他們的歪心思,還讓他們得了意,吸引一堆眼球。

好在眼下這起殘忍的肢解、折磨受害者的案子,還沒傳出去。要是讓媒體知道了,還不知道給起個啥聳人聽聞的名兒呢,沒準兒比那“血魔”“暗夜狂魔”之類的還嚇人。

“我們組正派一隊人去東安市,順著那邊殺人案新冒出來的線索查下去。已經大致圈出嫌犯的活動範圍了,嫌疑人範圍也縮小了些,就好比從茫茫大海裡撈出了幾塊指向寶藏的木板。我這兒正跟進這起肢解殺人案的最新情況呢,你那邊怎麼樣?”

沈峰沒接張曼前麵那茬,自顧自地說著工作。語氣裡透著幾分緊迫,仿佛時間就是那根追在身後、越逼越近的鞭子。

張曼長歎一口氣,說道:“行,那我去東安市。不過,你可彆老看著這些照片瞅,看多了,保準得做噩夢,那些血腥畫麵就像惡魔的爪子,能把人拖進恐懼的深淵。”

說著,她指了指沈峰桌上散落的案發現場照片。

沈峰有個習慣,總愛在辦公桌上弄些展板,把案子相關的資料都往上貼。

他覺得吧,換著角度琢磨事兒,說不定就能看見那些容易被忽略的關鍵細節。這就好比從不同的鎖孔去窺探一間密室,總有一個角度能發現開啟它的鑰匙。

“我得把這些殺戮背後的真正動機找出來。”沈峰指了指最新遇害、慘遭閹割的受害者照片,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凝重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有些時候,凶手殺人沒什麼動機。我們分析這凶手啊,可能是性壓抑,估計是同性戀,自己又接受不了,憋到後來,心理扭曲了,成了個性虐待狂,就像一根被彎折過度、再也回不去原樣的彈簧。他八成是被周圍人嘲笑、譏諷,要不就是被人給拒了。當地警局那邊配合得磨磨蹭蹭的,我覺得他們根本沒把這案子當回事兒,就跟蝸牛爬坡似的,半天挪不了一步。我跟鎮上幾個老鄉嘮了嘮,好家夥,他們那反應,就跟鎮上從沒來過同性戀似的,提都不能提,好像想一下都犯忌諱。我當時真想把我哥和我哥夫的照片甩他們臉上,震震他們,就像扔顆石子打破他們那頑固的偏見之湖。”

張曼越說越生氣,眼眶都有點泛紅,眼睛裡仿佛燃著兩簇小火苗。

沈峰嘴角抽了抽,一臉無奈,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如同平靜湖麵泛起的一絲漣漪。

“越小的地兒,排外心理越重。我們外人插手,他們不樂意,更不想我們把鎮上那些見不得人的臟事兒給挖出來,壞了他們的名聲,他們護短起來就像護食的惡犬。可凶手早晚還得回來搞事兒,我們最後還得在那兒紮根查案,這是一場躲不開的硬仗,得像戰士堅守陣地一樣。”

沈峰深吸一口氣,神色凝重,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仿佛在給自己鼓勁。

張曼站起身,點了點頭,順手從沈峰桌上拿起車鑰匙,低頭看著坐著的沈峰。目光裡帶著幾分關切,又透著些無奈,仿佛看著一個即將奔赴戰場、不知歸期的戰友。

“給你提個醒兒,我們都是工作狂,組裡的人都這樣。手頭同時壓著仨案子那是常有的事兒,不像電視上演的,一次就辦一個案,中間還有空談戀愛約會啥的。我們單身、離婚的多,為啥呀?忙唄!除非你跟同事好上了,不然家裡根本不可能有人等你,我們的生活就像不停旋轉的陀螺,被工作這根鞭子抽得停不下來。”

張曼說完,轉身就走。臨了還回頭瞅了一眼,那一眼裡仿佛藏著許多欲說還休的話。

沈峰聳聳肩,心想,雖說忙,可也有點空閒的時候。雖說不多,但好歹能喘口氣,他可不想後半輩子光追著那些瘋子跑,末了孤獨終老。那日子就像在黑暗無邊的隧道裡獨行,永無儘頭。

這邊剛消停會兒,沈峰手機“叮咚”一聲,是梅曉琳發來的消息。

梅曉琳:我們真得再見個麵,光發短信沒意思,手指都快抽筋了。

沈峰:我也這麼覺得。

梅曉琳:這兩天有空不?我明天沒吃早飯的安排。

沈峰:這兩天夠嗆,我得飛去東安市開個短會,做個簡報。明天晚上能回來,可手頭活兒太多,估計得忙到後半夜。要是能走得成的話。

梅曉琳:行,看來發短信還得繼續,挺有意思哈。

沈峰看著這條消息,又好氣又好笑。往椅背上一靠,正放鬆著呢,孫偉推門進了辦公室,動作像一陣風,打破了屋裡短暫的寧靜。

“那個偏遠小鎮的縣局長總算來電話了,剛跟他說了一通。你猜怎麼回事?他在鎮上住了大半輩子,尾巴都快翹天上去了,覺著自己能管全縣的警局,那股子自大勁兒,就像一隻膨脹過頭的氣球。扯遠了,他非說他們鎮上‘沒有同性戀’,還說那都是城裡人的‘毛病’,忘本了,不像個男人女人樣兒。”

孫偉翻了個白眼,滿臉的嫌棄,臉上的表情仿佛吃了黃連般苦澀。

沈峰一聽,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越是這種壓抑封閉的地兒,越容易滋生連環殺手,這地方就像個潮濕陰暗的角落,最適合黴菌——也就是罪惡滋生。這警長死腦筋,不承認鎮上有人是同性戀,凶手要是因為這殺人,我們上哪兒找去?等他再犯案就晚了,到時候就像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

“我跟他說的意思差不多,可他油鹽不進啊,一口咬定那些年輕人遇害是巧合,非說是離家出走,外麵世界太亂。我看他那勁頭,跟信邪教似的,要是鎮上人都跟他一個所在鎮,喝了他那套迷魂湯,我都不奇怪,他們就像被洗腦的木偶,盲目跟從。”

孫偉一屁股坐在沈峰對麵的椅子上,也是一臉的無奈。身體像泄了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

“他要這麼固執,我們要是查不出個所以然,就得把整個鎮子翻個底朝天,就像把一座山挖地三尺找寶藏,哪怕困難重重。”

沈峰抱怨著,揉了揉太陽穴,手指在太陽穴上打轉,仿佛要把頭疼揉散。

“你覺得凶手還在鎮上不?”

孫偉盯著桌上的照片,隨口問道,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在照片上掃來掃去。

“可能不太像,但也說不準,手頭證據太少,還沒法精準畫像,就像拚圖少了好幾塊關鍵的,根本拚不起來,讓人乾著急。”沈峰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沮喪,如同烏雲遮住了太陽。

孫偉雙手捂著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桌麵,像是走神了,半天才冒出一句:

“這案子要是讓媒體提前知道了,肯定得編出一堆離譜的說法,到時候輿論就像一場狂風暴雨,把案子攪得更亂。”

“放心吧,至少這局長還靠譜,不會在我們沒準備好之前走漏風聲,他就像一道還算堅固的堤壩,暫時能擋住洪水——也就是輿論的衝擊。”沈峰安慰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慶幸。

孫偉點了點頭,還是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起,仿佛心裡有個解不開的疙瘩。

“我就納悶了,”孫偉把目光從照片上移出,看向沈峰,“你怎麼鑽進那些變態、虐待狂的腦袋裡的?這難度不亞於鑽進一個布滿尖刺、機關重重的迷宮。”

“那我問你,你怎麼回答媒體那堆刁鑽問題的?”

沈峰聳了聳肩,回道,

“我們各有所長,我不是鑽進他們腦袋,是鑽進他們心裡,得順著他們扭曲的心思琢磨,正常人的思維根本套不上去,這些瘋子心裡都有自己的一套歪理,想破案,就得摸透他們。眼下這凶手,留的痕跡太少,跟拚圖似的,少好幾塊,根本拚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