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一個星期,周燃都不曾找過她。
季窈也從家裡搬了出去,住在了之前徐卿為她購置的一套房產裡。
兩家人自然是看出來他們發生矛盾了,但是不好插手,隻能讓他們自己去處理。
雨絲細密,在窗外織起一張朦朧的網,淅淅瀝瀝的雨聲輕柔地敲打著玻璃,喚醒了這個濕漉漉的清晨。房間裡,暖黃的燈光傾灑而下,與窗外的陰翳形成鮮明對比。季窈身著柔軟的家居服,慵懶地坐在餐桌前,麵前的早餐還冒著絲絲熱氣,可她卻有些出神,手中的勺子隨意地擱在碗邊,雙眸放空,靜靜地凝視著窗外的雨幕,思緒不知飄向了何方。
突然,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女人微微一怔,緩緩回過神來,伸手拿過手機,隻見屏幕亮起,“桑葉”兩個字在屏幕上格外醒目。
季窈按下接聽鍵,放在自己耳邊:“怎麼了?”
“我今天回國,你來接我。”
桑葉的語氣裡根本不是詢問的意思,而是命令。
“幾點到?”
“下午兩點。”
“你回來乾嘛?”季窈問道。
“我好不容易有假期回來,我導師終於放我一馬。”
“好知道了。”
季窈掛了電話,隨便吃了幾口早飯,將碗筷清洗乾淨,又著手開始洗漱打扮,畢竟這邊坐地鐵過去要一個多小時,她還得步行1.5公裡才能坐。
她不喜愛下雨天,不過今天實在沒辦法,隻能出門。
細密的雨絲織成一張無邊的網,將世界籠罩在一片朦朧的愁緒裡。
她站在門口,抬手輕輕扣上大衣的紐扣,動作緩慢而機械,隨後深吸一口氣,拿起一旁的雨傘,緩緩推開家門。
她撐著傘步入雨中,雨滴砸落在傘麵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仿佛敲在她的心尖。
她的腳步拖遝,每一步都似帶著千斤的重量,濺起地麵的朵朵水花。一路上,她始終低垂著頭,眼神空洞地望著腳下,街邊的店鋪、行人匆匆掠過,卻沒能引起她絲毫的注意。
風裹挾著雨絲,肆意地吹打在她的身上,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滿心都是解不開的心事,如同這連綿不絕的雨,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道這一個星期周燃在做什麼,有沒有好好休息,有沒有好好吃飯。
此時,紅燈亮起,她隻能停下等待,忽地抬眼,隻見大屏幕上閃現出周燃的身影。
原來是是他的獨家采訪。
屏幕裡,主持人帶著職業笑容問:“周總如今功成名就,成為了最年輕的企業家,有什麼感想嗎?”
周燃神色淡淡:“感謝熯舀國際貿易公司的各位員工,他們陪我一起努力奮鬥。”
“聽說周總已經好事將近了,可否與我們分享一下?”
周燃撫上自己左手無名指處的婚戒,略微有些出神,不過很快調整過來。
“是的,不過我妻子比較害羞,就不一一為大家講述了。”
畫麵到這裡,季窈才緩緩垂眸,她不想繼續看下去,正好路燈亮起,將她帶離這裡。
無論之後如何,她先過好現在。
——
在熙熙攘攘的機場大廳內,桑葉腳步輕快,推著行李箱悠然前行。她嘴裡輕輕哼唧著一首歡快的小曲兒,曲調雖不成章法,卻洋溢著愉悅。她目光靈動,腦袋不時轉動,好奇地四處張望著。
“這裡。”季窈招了招手。
桑葉欣喜地跑過去一把抱住她:“我的小窈窈!我可想死你了!”
“回來呆多久?”季窈輕輕抱住她。
“三天。”
季窈忙不迭地推開她:“桑葉,就三天你還回來?”
“我們這麼久都不見了,你又不來找我,我隻好來找你了呀。”桑葉吐了吐舌頭。
季窈往桑葉後麵瞧了瞧,正想打趣這人的時候,目光所處的地方,她自己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一個星期不見,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沒太多變化。
似乎是察覺到目光,周燃向她這邊看了過來。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刹那間,周遭的喧囂似被按下靜音鍵。
周燃的表情仿若覆著一層寒霜,冷峻依舊,深邃的眼眸裡波瀾不驚,仿佛眼前的一切都無法激起他內心的絲毫漣漪。
而季窈的眼中,卻似藏著一片翻湧的海,委屈、不甘、眷戀等複雜情緒交織在一起,在那盈盈淚光中閃爍。
僅僅一瞬,周燃便毫無留戀地收回目光,像是從未與她對視過,轉身,帶著助理邁著沉穩且堅定的步伐,徑直往門口走去,留下她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滿心悵惘。
“窈窈你怎麼了?”桑葉跟隨著她的視線望過去,沒發現什麼特彆的東西。
季窈搖了搖頭,揚起一抹笑:“沒事,我先帶你去吃飯吧。”
“你請客?”
“當然。”
桑葉開心地拉著箱子跟隨她,一路上都嘰嘰喳喳的。
季窈呼叫了一輛專車接送,帶著她去一家有名的中餐廳。
她看向身邊的人問:“餘楓呢?”
桑葉靜默了一瞬,彆過眼看向窗外,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道:“分了。”
季窈有些奇怪:“你們在一起5年,不打算結婚嗎?”
“我們不是一路人,沒辦法的,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桑葉轉過頭看著她,輕歎一口氣。
“那你們還聯係嗎?”
桑葉聽見她的問題忍不住笑出聲,拍了拍的腦袋:“真正愛過的人沒辦法做朋友的,當然沒聯係啦。”
季窈不知道說什麼,隻是發起了呆。
她反複琢磨桑葉的那句話,原來真正愛過的人是真的沒辦法做朋友的嗎?那她跟周燃是不是也快如她所願了。
那樣也好,不給她留下念想。
收回思緒,她打開手機屏幕,點進微信將周燃直接刪除列表,電話也一並拉黑。
要分開就要果斷一點,一直拉拉扯扯像什麼事情。
——
暖黃燈光傾灑在餐廳裡,男人隨性地坐在主位,身姿挺拔。
“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言淪打趣道。
周燃出聲:“要結婚了?”
“沒。”男人垂眸。
言淪詫異了一下,往他身邊靠了靠:“餘楓啊,你們都談了五年了,還不給人家一個名份嗎?”
“她說我們差距太大了。”餘楓抿了口酒。
“怎麼說?”
“某次聚會許多人都在調侃我們的關係,然後有人說她家境和我家境不匹配,是不能夠在一起的。”
周燃聽聞挑了下眉,繼續聽他說。
餘楓眼眶有些紅,語氣中夾雜著酸澀:“明明最優秀的是她,我拚了命的護住她,跟她說是我高攀的她,她還是毅然決然地推開了我。”
言淪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餘楓吸了吸鼻子,將目光投向周燃:“你老婆和桑葉是好友,能不能…”
被點到名的周燃眉心跳了跳:“你怎麼知道我老婆是誰?”
餘楓指了指身旁坐著拚命給自己刷低存在感的某人:“言淪拍了照片發給我了。”
周燃又看向“罪魁禍首”,勾了勾唇:“可以啊,膽子越來越大了。”
言淪打哈哈道:“哪有哪有。”
“所以能幫嗎?”餘楓有些許頹廢。
“我試試吧。”
周燃撂下四個字,拿起外套走了出去,他拿出手機給季窈打去電話。
忽地,聽筒處傳來持續的“嘟嘟嘟”忙音。
周燃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被拉黑了。
他又給季窈發微信。
隻見自己剛發出的一個問號,瞬間前麵多了一個紅色感歎號。
他被氣笑了,喃喃道:“心怪狠的。”
——
此時此刻正在用餐的季窈打了個噴嚏,她抽出紙巾擦了擦鼻子。
“誰罵我啊?”
桑葉白了她一眼:“我。”
季窈扔掉紙團:“不可能是你,你會直接當麵罵我。”
“你還挺了解我啊。”
季窈哼了哼道:“你脫了褲子,無論是放屁還是拉屎我都知道。”
桑葉忍不住“咦”了一聲,皺緊眉頭:“好粗俗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