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她悠悠轉醒,下意識伸手一探,身旁床鋪早已沒了人,僅殘留著絲絲縷縷的溫熱。指尖摩挲過那片尚有溫度的床單,像是還能捕捉到昨夜相伴的殘影。
昨夜她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落入了男人懷裡,被他擁著入眠。
季窈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起來,正打算光腳去洗漱,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立馬退回去穿上拖鞋。
她可不想再讓周燃給自己穿鞋了,等會兒又嘮嘮叨叨自己一頓。
她剛推開洗漱間的門,男人站在盥洗台前,水流從指尖滑落,在他剛毅的臉龐上跳躍。抬手捧起清水,潑向麵龐,水珠飛濺,他微微甩頭,細碎的水絲在陽光下閃爍如星,硬朗的麵部線條在水汽氤氳中若隱若現,帥得奪目又勾人。
“你…”
周燃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額頭上的碎發末尾沾上了些水漬,那目光深邃如淵,裹挾著絲絲縷縷的熾熱。
“早飯做好了,你先洗漱。”
“嗯。”
周燃擦了擦手,將紙巾扔進垃圾桶,隨後走出了洗漱間。
季窈揉了揉自己的臉,打開水龍頭開始洗漱。
她動作很迅速,不過五分鐘便已經洗漱完畢出來了。
她走到餐桌旁坐下,掃了掃餐桌上周燃準備的早飯。
沒有一樣是她不愛吃的,這人真的是把她的胃拿捏住了。
周燃為她一碗醪糟小湯圓搭配上一杯熱豆漿和一根油條,自己則是一個簡單的三明治。
季窈邊吃邊問:“你今天回去嗎?”
周燃處理些自己手裡的工作,順便吃了口早飯:“回去。”
“哦,”她又接著說,“我還以為你得很久才會回去。”
季窈手中握著一把精致的小勺,輕輕探入那盛著醪糟小湯圓的碗中。她的手指纖細修長,白皙如玉。
“大姐出了事自然是要回去看看的。”
季窈不再說話,默默埋頭吃飯。
說實話,她還沒做好跟季靜見麵的準備,她們之間感情也不再像從前一樣,變了許多。
“今天是元旦了。”
周燃放下平板,看向她。
“哦,好像是的。”
季窈興致不怎麼高,蔫蔫地應了聲。
周燃挪了挪椅子,往她身旁靠了靠,臉上掛起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怎麼了?”
季窈抿了抿唇,有些不知道怎麼說。
“因為大姐的事?”
“也許吧。”
“窈窈,”周燃把熱豆漿遞給她,“你們之間問題並不難處理,其實從頭到尾都是你一人再與大姐置氣,你氣她不聽你的勸阻,一定要和徐誌平在一起,你氣她被徐誌平傷害了無數回,但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他,你隻是覺得她選擇了不好的人,受到了許多傷害,你心疼她。”
季窈接過豆漿抿了一口,她心裡一直都很矛盾,原來周燃都能看出來。
這人莫不是有讀心術?
連她想的什麼都可以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怎麼這麼了解我?”
周燃啞然失笑:“我從來不打沒準備的仗。”
“說話總是文縐縐的。”
周燃隻是笑一笑,沒回答。
等季窈吃完飯時,周燃已經收拾好行李箱了,又怕落下東西,再次仔細清點。
“我醫院裡的東西…”季窈擦了擦嘴走了過來,低頭看他收拾的成果,“原來大少爺也要自己收拾。”
男人的行李箱堪稱收納典範。衣物緊緊貼合著箱子的輪廓,每一件都被巧妙安置。外套平整地鋪在最底層,撐起整個空間;中層的褲子被折疊成相同寬度,緊密排列,毫無縫隙。
“我收拾好了,放心,你去換衣服,等會兒我們下樓。”
周燃拉上行李箱,穿上了掛在衣杆上的大衣,轉過頭發現小姑娘還是不為所動。
“怎麼了?”
季窈歎了口氣:“有點不舍吧。”
周燃放好行李箱,給她整理了下額間碎發,她嘟起粉潤的嘴唇,像一隻被主人冷落的小貓,可愛又委屈。
“還沒賽過癮?”
季窈搖了搖頭:“沒有跟Ava說句抱歉和感謝呢。”
周燃揉了揉她的發頂:“我替你說過了,Ava說有空會來A市來找你玩的。”
季窈聽了這句話,頓時麵露高興:“那就好!我還怕人家責怪我大小姐脾氣,人家說了一大段關心我的話,我卻一句也不回應,會顯得很小氣。”
“放心,Ava為人我清楚,而且,”周燃頓了一下,“她還祝我們新婚快樂。”
季窈:“……”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這道理她本應該知道。
周燃恨不得昭告天下自己結婚的喜訊。
不是說好了保密嗎?這保密到哪裡去了。
“我去換衣服了。”
季窈轉身離開,懶得再與他說話。
——
兩人落地A市時,已經是早上十點,季窈還有些沒緩過來時差,整個人走路都是虛浮的。
周燃不放心她,托助理把行李帶走,自己則牽著她的手走出機場。
“感覺腦子暈乎乎的。”
“嗯,是這樣子,時差沒適應。”
兩人走出機場門口。此時太陽肆意播撒著熾熱光芒。
周燃察覺到身旁小姑娘被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不假思索地抬起手。
那隻大手骨節分明,修長且有力,投下的陰影恰好落在季窈的臉上。
季窈沐浴在這方小小的陰涼裡,抬眼望去,隻見周燃的側臉在強光勾勒下,線條硬朗得如同被精心雕琢的雕塑美豔。
“稍等一會兒,林叔從地下停車場開車上來接我們。”
“哦。”
季窈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眼自己腳踩的長靴,不得不說,安助理的眼光確實毒辣,總能挑選出適合自己的衣服,而且都是自己愛穿的品牌。
必須讓周燃給安助理加工資。
正這樣子想著,她就被旁邊的人拉回現實。
“上車了。”
“哦哦。”
季窈被他牽著上車,一路上都乖的不行,說什麼應什麼。
轎車輕緩啟動,輪胎與地麵輕柔摩挲,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林叔,空調稍微調高一點。”
林叔接受指令照做,順手升起了擋板。
周燃看向旁邊昏昏欲睡的季窈,她的眼睛半眯著,隻剩下一條細縫,困意如潮水般一波波湧來。她不住地打著哈欠,用手揉了揉眼睛,卻隻是徒勞。
“困了就睡會,到家還要些時間。”
季窈強行讓自己清醒:“不行,先去醫院。”
“你沒休息好,先回家。”
“不要,我不困。”
周燃收回目光,拿她沒辦法,這人嘴也是硬,眼睛都合上了還說自己不困。
“你乖乖睡一會兒,我們就去好不好?”
季窈再也撐不住,點了點頭便昏睡過去。
她的腦袋像是尋到歸宿的倦鳥,毫無征兆地輕輕倚上他的肩頭。
幾縷碎發因這動作滑落,散落在她白皙的臉頰旁。他下意識地微微側頭,目光瞬間被她占據。
隻見她睫毛輕顫,如蝶翼微扇,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在睡夢中也這般安然。
他嘴角不自覺上揚,眼裡的寵溺如春日暖陽,恨不得將她整個包裹。
睡著的時候是最乖的。
周燃想著。
嘴角的笑容拉的更大了些。
——
季窈緩緩睜開眼,她舒展著身體,慢慢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滿足的輕歎。
轉頭,便看見男人眼裡帶笑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柔地凝視著她。
她抬起頭看向四周,這裡停放的車輛大多是豪車品牌,如布加迪龍、勞斯萊斯、法拉利等,它們整齊地排列在車位上,閃耀著迷人的光芒。
“到哪裡了?”
“到醫院的地下停車場了。”
季窈猛的坐直,甩了甩腦袋。
“幾點了?”
周燃看了眼手機:“下午一點。”
“你怎麼不叫我?”
“看你睡的太香,不忍心。”
季窈瞪了他一眼,作勢打開門下去,根本不打算等車上的男人,踩著長靴噠噠地走入通往醫院的大門。
周燃慢悠悠地下車,囑咐林叔先回去,完事再通知他。
林叔應了聲,啟動車身離開。
——
電梯門口,季窈按下上行方向,此時周燃雙手插兜站在她身旁。
“知道去幾樓嗎?”
“不知道。”
她說的理直又氣壯。
“不打算問問我?”
電梯此時到達負一層,門緩緩打開,季窈踏了進去,她看向門口站著的男人。
“你不進來?”
他歪著頭,目光如絲線般纏上她。
眼睛裡閃爍著戲謔的光芒,他故意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現,嘴角上揚的幅度恰到好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壞笑。
“你都不等我。”
季窈不可思議地看了他一眼。
這是在撒嬌嗎?
電梯門即將關上,季窈一隻手按著按鈕,一隻手將門口依著的男人拉了進來,而後鬆開兩隻手,電梯門緩緩關上。
由於沒選擇對應樓層,電梯遲遲沒有啟動。
季窈耐著性子問他:“幾樓?”
“語氣太凶,”周燃挑了挑眉,“求人辦事哪有這樣子。”
季窈露出一抹假笑,咳了兩聲,問他:“請問是在幾樓?”
男人的大手覆蓋住她的左手,輕輕一握,將她的手穩穩攥在掌心。
拉著她來到電梯樓層顯示器前,他微微側身,眼神示意她看向電梯按鈕。
隨後,他帶著她的食指,不疾不徐地按下了“10”樓的按鈕。
在按下的瞬間,他的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像是不經意間的溫柔觸碰。
“好了。”
說完,周燃鬆開了她的手,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季窈意識到自己又上了他的道,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沒個正形,虧了自己昨天瞎了眼親了他。
長記性了,不得給太多甜頭。
否則會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