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得下意識袒護她(1 / 1)

“近日,朝中大臣接連上奏,懇請將大權歸還皇帝,可太後一概駁回,毫不留情。就在今早,一位大臣懷著滿腔赤誠,言辭懇切、義正詞嚴地上書勸誡,盼太後能順應朝局、還政天子,結果非但未被采納,反被太後以大不敬之罪論處,落得個抄家流放的悲慘下場。”祁真滿臉憤懣,雙眉緊鎖,聲音中滿是無奈與激憤。

“太後如此行徑,已然到了喪心病狂的境地,著實令人發指。朝中官員們人人自危,噤若寒蟬,恐怕往後一段時日,朝堂之上都要陷入一片死寂,無人敢再輕易發聲了。”

周衍靜靜聽完,神色凝重,沉默良久,緩緩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翻湧的情緒。他抬眸望向窗外,目光深邃而幽遠,低聲說道:“人一旦被逼入絕境,往往會不顧一切,不擇手段。”

說著,他轉過頭看向祁真,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既像是對這些朝堂紛爭感到厭煩,又像是在暗示祁真,該說些彆的重要事務了。

在周衍的注視下,祁真微微有些緊張,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多年跟隨周衍,他早已習慣了聽從周衍的指示,此時下意識地明白,必須換個話題。

他在心裡瘋狂念叨著:千萬彆提林語情……絕對不能提林語情……腦海中飛速搜索著,林……林……冷,泠水!對了!祁真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對了,少爺。今日一大早,有侍衛前來稟報,說泠小姐的貼身侍女找人搬了一隻木箱進府。之前您吩咐過屬下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所以當時我就通知了沉湘院的下人和府上守門侍衛,一旦有異常,立刻彙報。這不,那侍衛開箱檢查了一番,裡麵全是封麵嶄新的新書。不過因為都被書紙包著,具體是什麼書,就不清楚了。”

“全是嶄新的書?”周衍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追問道。

“沒錯,據侍衛描述,那些書都是新購置的,大小、厚度各不相同,卻都用一樣的書紙包裹得嚴嚴實實。”祁真神情嚴肅,語氣篤定,他心裡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測。

“難道她……是在和太後暗中聯絡?”

周衍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可祁真話一出口,他心裡便湧起一陣抗拒。

林語情的形象在他心中早已根深蒂固,那是個心狠手辣、貪婪無度的女人;而泠水,在他印象裡,是純潔善良、美好如春日暖陽的存在。儘管泠水也在皇宮長大,和林語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但周衍從心底裡拒絕將她們二人聯係起來,甚至連同時聽到她們的名字,都覺得心裡膈應。他實在不願相信,泠水會參與到那些黑暗的陰謀之中。

“她還小。”周衍幾乎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說出來的。

祁真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少爺這是在袒護泠小姐?為什麼?!

周衍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沉穩冷靜:“我的意思是,林語情老謀深算,不會輕易冒險,和一個尚未出閣的小姑娘暗中勾結、謀事。”

他那沉穩且不容置疑的語氣,讓祁真不由自主地選擇相信,無論周衍說什麼,祁真都覺得句句在理,打心底裡服從。

“少爺說得是,太後為人陰險狡詐,如今又身處風口浪尖,不是有十足把握的事,她絕對不會輕易嘗試。”

“隻是……”祁真突然想起周衍之前說的話,猶豫片刻,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少爺有所不知,郡主已經過了及笄之年,今年十五歲了,明年就到豆蔻年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真的不算小了。”祁真說得直白,完全沒察覺到周衍聽到“談婚論嫁”這幾個字時,眼神裡閃過的一絲異樣。

出嫁……聽到這兩個字,周衍的心猛地一緊,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泠水的模樣,那個昨天還在他身邊,看著他練武,笑眼彎彎、溫柔誇讚他的女孩,有朝一日竟然會為人妻,為人母。

……想到這裡,周衍隻覺得心口微微發澀,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心頭。

十五歲……和自己隻相差三歲,這麼一算,似乎又覺得兩人莫名般配。

仿佛“出嫁”這兩個字,此刻也不再那麼刺眼,反而與泠水的形象漸漸契合起來。這麼想著,周衍的心情竟莫名好了些,一向嚴肅冷峻的臉上,眼底悄然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都是挺相配的。

見少爺臉上沒什麼明顯表情,卻透著一股柔和,祁真開口道:“少爺?屬下覺得,要是想弄清楚她們到底有沒有勾結,不妨再觀察一段時間。畢竟郡主在太後身邊長大,摸清太後到底對您有什麼打算,總歸是有必要的。”

“如今,林語情在朝中處境艱難,雖然手握大權,卻名不正言不順,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從前老丞相效忠於她,現在她肯定還想拉攏我這個新任丞相,繼續為她賣命。”

祁真恍然大悟,原來少爺早就洞悉一切。

“少爺一心忠君愛國,怎會被那禍國殃民的太後利用,她真是異想天開!”

“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就多留意她有沒有東西送出府,一旦發現,立刻攔下仔細檢查。”周衍無奈地歎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

“屬下遵命。”祁真領命退下。

周衍心想,祁真也是一心為自己著想,隻要他不過分,便隨他去吧。

誰能想到,祁真剛出去沒多久,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少爺!”

周衍聽著祁真急促的腳步聲,不知為何,心裡也跟著緊張起來,莫不是真讓他查出什麼關鍵線索了?

他抬起頭,緊緊盯著門口。

隻見祁真三步並作兩步衝進書房,身後跟著兩名侍衛,他們抬著的,正是泠水要送出府的小木箱。

“這是方才從沉湘院要出府的丫鬟手裡攔下的……”祁真氣喘籲籲地說道,臉上帶著發現重大秘密的興奮與緊張 。

祁真一臉嚴肅,神情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義正言辭地說道:“少爺,這木箱裡說不定藏著天大的秘密,沒準就是泠小姐寫給太後的密信!”那斬釘截鐵的語氣,仿佛他已然親眼瞧見了木箱中的機密,眼神中閃爍著警惕與猜疑的光芒。

周衍聽到這話,不禁抬手扶額,暗自深深地歎了口氣。他的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念頭,心下暗自思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難道泠水真的被太後威逼利誘,不得已卷入了那些見不得光的陰謀之中?

念及此處,他神色一凜,沉聲道:“開箱。”聲音低沉而有力,仿若裹挾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是!”一名侍衛領命後,立刻快步上前,雙手穩穩地握住木箱的蓋子,小心翼翼地打開,動作間帶著幾分緊張與謹慎。

刹那間,一整箱嶄新的、還嚴嚴實實包著書紙的書本赫然出現在眾人眼前,其中還有一本已拆開了一半,半邊色彩鮮豔的封麵露了出來,在這略顯嚴肅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看來,之前那侍衛所言確實屬實,就是這隻木箱。”祁真的聲音裡帶著幾分自得,同時這話也讓他心中的懷疑之火燒得更旺了幾分。隻見他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執著,緊接著說道:“查,給我仔仔細細、徹徹底底地查,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許放過!”說完,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捏起那本已拆封的書查看起來。

祁真滿心以為能從中發現什麼重要線索,連看都沒看一眼,便伸出手,猛地一下將泠水已經褪去一半的書紙完全扯下,急切地看向書名處——《嬌柔娘子哪裡逃》。

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與尷尬,張了張嘴,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原本他篤定包上書紙是為了掩人耳目,偷偷傳遞機密,可萬萬沒想到,這下麵遮蓋著的竟是一本言情小說。

祁真滿臉尷尬,神色間帶著幾分不自在,抬手將書呈給周衍,動作中透著些許無奈。周衍隻是匆匆掃了一眼,便瞬間了然,這木箱裡裝的不過是些年輕女子閒暇時用來消遣時光的話本罷了。

祁真見周衍臉上沒有任何驚訝或憤怒的表情,心中便明白,少爺又一次選擇相信那個女人了。無奈之下,他隻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對木箱更為細致的檢查上,眼神中透著不甘與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