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就是要迎娶新娘的山神了。房玉看著那方八卦陣的圖案,摸索著手中魂玉的紋路,心中起了一個猜測。
不對…………
新娘呢?
為什麼不在這裡。
“啞——啞————”
一陣利風劃破長空,林間傳來鳥類扇動翅膀的沙沙聲,烏鴉嘶啞地鳴叫,一群群從山崖下飛出。
一道人影佇立在山巔,血紅的圓月在她身後徐徐展開,鳳冠下的緋紅發絲隨風飛揚,一襲大紅嫁衣如同冥河岸盛開的彼岸花,妖冶如同修羅一般。
眉心一抹鮮紅的火焰和一雙燃燒著無窮烈火的明眸顯得氣勢淩厲,光彩照人,宛若諸天神祇。
一張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射日弓在她手中緩緩張開。
弓身上雕刻著繁複的花紋,乃扶桑神木雕刻而成。弓弦血色翻滾,乃盤古大神的筋血所化。
她後身的血月仿佛被撕破,生靈的生機不斷向她湧入,彙聚成一支烈焰神箭,燃燒著熊熊烈火,貪婪地吞噬著這方天地間的一切生靈。
她緩緩張弓開弦,就在此時,烈焰神箭衝破虛空,自山巔疾馳而來,尖銳的鳳鳴嘯響長空,直指站在祭壇最中間的那個身影!
猗奇瞳孔驟縮,卻已經來不及閃躲,那箭精準地穿破他的胸膛,將他狠狠釘在了祭壇之上。
猗奇感受到一股錐心之痛滲入四肢百骸。
他目光一瞬都沒有從女子身上移開,看著那身著嫁衣的心上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麵前。
她身穿嫁衣的樣子真的很美,和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樣,甚至更加美豔。
流雲一般的腰帶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腰身,走動間裙擺如同大片的彼岸花。
“姐姐,我好疼。”
猗奇抬手想要抓住她的衣袖,靠近一點,再靠近她一點。
“彆白費力氣了。這是虛空封印陣。進入此陣隻能虛空,再無法踏入人界半步。”巫真撇他一眼。
“不可能!”
猗奇的生機正不斷從傷口處流失,大片濃稠的血液滴滴垂落,鮮血順著腳下的紋路一直蔓延,直到獻血浸滿整個法陣。
他身形頓了頓,“不要,姐姐,不要離開我。”
可與之而來的,是村民們的歡呼聲。
"殺了他!"
“殺了這頭凶獸!!!”
樹上兩隻嬰勺鳥正跳躍在樹梢間,嘰嘰喳喳地談論著什麼。
它們形如雀鳥,紅眼紅嘴白身,尾巴如同一隻勺子。叫聲如同互換它自身的名字‘嬰勺嬰勺’。
“嬰勺~嬰勺嬰~~”天呐,山神大人中了這些人類的詭計!他們太壞了太壞了!
“嬰嬰勺!嬰勺!”她一定不是真心喜歡山神大人的。不然怎麼會傷害祂!這個女人太壞了太壞了!
“嬰勺嬰勺嬰嬰勺……”仁慈的山神大人一直都在拚儘全力守護著這座首陽山的生靈。沒了山神大人的庇護,首陽山生靈全都得遭受滅頂之災!”
“嬰勺嬰勺勺勺嬰勺!!”我們去通知首陽山的所有妖獸們,團結起來守護這座大山!
石昊和村民們感受到腳下土地傳來的震動聲越來越強烈。這是怎麼回事?
“村長!不好了,山獸暴亂了!”
石昊臉色大變:“抵擋住他們!彆讓他們破壞了法陣!!!!”
整個首陽山仿佛從黑夜中蘇醒,大山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嘶鳴。樹木一顆顆倒下,煙塵衝天,無數妖獸腳踏煙塵,朝著神廟衝來。
麵對這些強悍的妖獸,儘管村民們心中充滿恐懼,但卻沒有退後一步。
“死也要守住法陣!!!!!!!!!”
巫真看著那些衝向法陣的妖獸們,秀美緊蹙,閃過一絲不忍,然後下一刻她握緊手中強弓。
“還震宇內,滌淨蒼穹,朱陽聽令,蕩除邪魔!”她朝著天穹重重射出一箭,箭矢射於中天之上,化作一個大火球!
火球釋放的烈焰化為一隻隻金烏,神鳥浴火高飛,環繞著法陣形成一個大大的保護罩。鳴叫聲響徹天空,金烏口攜烈焰向法陣四周飛去,首陽山瞬間化為一片火海!
山中妖獸不斷被烈焰吞噬著身軀,發出一聲聲悲鳴,嘶吼著顫抖著,不斷向法陣衝鋒著。
但山中妖獸的抵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隻是飛蛾撲火,它們朝灼灼烈火中奔去,如煙塵般泯滅於天地之間。
首陽山的暴亂瞬間被平息,混戰過後,空氣中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焦味。
猗奇伸手想要拔出胸口那支箭矢,卻使不出任何力道。指尖被烈火灼燒發出難聞的味道,指間滲出源源不斷的鮮血。
“原來你從來沒放棄過解開封印。”猗奇微微偏頭,額前幾縷碎發垂下看不清神色。
"可是,"猗奇看著那滔天火光中化為灰燼的生靈們,眼眸被一片火光照亮,心卻一點點冷下去,"隻管殺了我便是,你又何必殺光它們?"
巫真攥緊指節:“當初我的族人就是這樣死在我麵前!”而後重重甩他一鞭子。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猗奇臉上表情逐漸陰沉,眉宇間透出一股狠厲之氣。
“姐姐和我好好在一起難道不好嗎?為什麼一定要放出那些為非作歹的巫族!”
“住嘴!他們是我的族人。而且……你憑什麼說他們為非作歹?”
“就憑他們當年禍亂九洲的所作所為!”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天道不公,我要為我族討回公道!”巫真神情激動,她眸中燃氣熊熊怒火,箭弓直指九天,定定地眺望著蒼天,仿佛下定了眸中決心。
“公道……人人都想要公道。那這天下的爭端何時才能結束?”猗奇苦笑,他的身影隨著法陣逐漸模糊,“姐姐,你想看天下再次陷入戰亂嗎?”
隨著猗奇的消失,首陽山的生機徹底消失,萬物生靈刹那間全部化作煙塵消散。
房玉堪堪躲過朝她射來的一箭
“不用躲了,出來吧。”
聲落箭至,又一隻箭矢直指房玉麵門。
對方這一箭並沒有用力,房玉一手接過箭矢將其折斷。
剛剛在她眼前上演的慘狀讓她久久無法回神,她深知她並沒有餘力去和對方對抗。這神箭力量太過強橫,就算是巔峰期的自己也未必是對手。而已,她身後還隱藏著一個人!
瘴氣已經快侵入心脈了。又一次,她又一次深深地陷入了無力感中!
為什麼……為什麼她什麼都做不了。
巫真絲毫不在意房玉愈加難看的臉色,抬手示意少女靠近她。
房玉看著她手中另一枚玉玦,看到上麵刻了個坎字,心下了然,開門見山道:"我不會幫你解開封印。"
明知是螳臂當車,但她此時神色堅毅。
如果要救她性命的方法是要放出危害天下蒼生的巫族,那她寧願一死。
她房玉可以正大光明戰死,但絕不苟且偷生!
“這可由不得你。”
巫真眼神淩厲,從懷中拿出一隻銅鈴。她並沒有征求對方意願度意思,反正不管怎樣,對方的歸宿隻有一個——那就是死在歸墟下邊。
巫真給一邊的石昊使了給眼神,村民們一同向房玉湧來,趁著房玉分心對付他們的間隙,銅鈴聲傳來。
巫真手中拿著一串兒刻著金烏紋路的銅鈴,她搖動著手中銅鈴,房玉腳踝的鈴鐺仿佛也跟著產生了共鳴,兩道鈴聲在房玉耳中不停響動,在她腦海中不斷回蕩。
“跳下去,跳下泉眼。”一道命令在她耳邊響起,帶著蠱惑,又隱含著強勢。
“跳下去……”
跳跳跳,要跳你自己跳!房玉拚命抵抗著這道聲音。
誰也不能!
誰也不能逼她做她不願做的事情!!
房玉猛得吐出一口血,她用儘最後一絲真氣,抗衡著控製自己的力量。
“出來!心月狐!!”房玉作勢要將玉玦甩到地上,想要逼得心月狐現身。看來隻能又一次使出絕招!
“噗嗤”
巫真驚訝於她能夠拜托自己攝魂鈴的控製,這得多強的信念才能做到。但聽她這一喚,控製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隨意笑彆人,這讓人很不爽好嗎?
“笑你天真,”巫真挑眉。
房玉翻了個白眼:“你乾脆直接說我蠢好了。”
巫真環抱雙手,下巴高高抬起:“你知道就好。”
“你以為你能召得出心月狐?”
“誒?你以為你召喚不出來,我也做不到了是吧?”房玉作勢要將玉玦摔碎。
這人究竟是什麼腦回路。“等等!”巫真生怕她真把玉玦摔了,不知道她還留有幾分實力,也不敢強搶,扶額撇她一眼,隻得沉下心解釋道:“你手中的魂玉,隻是心月狐的神魂之一”
隨後巫真向她揮了揮手中的魂玉,“這塊魂玉,是心月狐給我的。”
“那個身穿白衣的男子?”房玉左右張望,他在哪裡?
這是重點?“我的意思是說,想讓心月狐來對付我這招,根本是行不通的。”巫真逐漸暴躁。她甚至懷疑,心月狐就是想要借她的手來破除封印,所以才一步步引導自己做這些。
但是,巫真眼神堅定,不管是不是他人引導,這是她必須做的事!為了巫族的未來,她甘之如飴。
“哦。”房玉佯裝答道,手中卻狠狠將魂玉砸向地麵。對付給她費這麼多口舌,可不就是怕她這麼做嗎?那她能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