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絨被勒令回家反省了，聽說最初給她的解決方案就是被開除，但是她媽媽當著所有老師的麵踹了她三腳甩了她三巴掌，罵她的話難聽的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孩子，連老師看了都心疼，出來製止，正趕上即將寒假，商議之下才決定了暫時休學回家。

更重點的原因也是宋芝絨成績好，老師根本就不願意放棄她這匹黑馬，明裡暗裡實際就是想讓她媽拿出點誠意送點禮，但沒想到她媽處事這麼極端，也確實把校領導給嚇了個不輕。

這事能傳出來，是因為其中一個副校長據說被誤傷了，甩給宋芝絨的一巴掌沒打準，指甲劃傷了校領導的臉，校領導是妻管嚴，心驚膽戰一天，愣是沒敢回家，說學校裡有事需要留校，有同學看見天亮了那領導辦公室燈還沒滅過。

隔天副校長老婆就來了，身邊還跟著一個女人，副校長老婆討好的挎著女人，臉上從校門口到教學樓下一直是笑意盈盈，嘴裡一直搭著話，女人時不時點點頭，倒是沒開過口。

上午一堂隨堂測驗搞得班級氣氛異常低迷，物理老師臨產請了產假，隔壁班物理老師賀蘭來代課，班裡同學先是被她突然接起的長發給驚豔到，鼓掌鼓了有五分鐘，順直的黑色長發讓人始料未及，以為會迎來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結果她下一秒就開口：“這節課摸底測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將會是我帶你們，我需要知道你們的水平，你們也提前適應一下我的節奏，隨堂測驗和周考彆的學科老師怎麼安排我不管，但是物理這科試卷題海是少不了的，某些偏科的同學也注意，本事不濟就以量取勝，高考在即，我希望大家結果圓滿，在此之前我希望不要有同學喊苦喊累，尤其是在我的課上，有怨言在心裡儘情的罵我，但是如果讓我聽到，不管是以哪種形式，我都會讓你死的很慘。”

班級一片寂靜，徹底被這一段開場白給震懾到，彼時的物理老師撐著雙手在講台上俯視一切的模樣更像是一位□□殺手，予以即將造反暴動的每一個學生一份死亡警告。

物理老師折斷一根粉筆轉身在黑板上利落的寫下兩個大字，白色粉筆末隨著手上的一停一頓淅淅瀝瀝的落下，她在字跡的下方狠狠的戳下一個點，正式的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賀蘭，祝賀的賀，蘭花的蘭，不過我更喜歡彆人叫我物理老師，廢話不多說，試卷發下去，除了最後一道大題選做，其餘題目都要完成，鈴響收卷。”

嘩啦啦一片試卷紙翻弄的聲音，鐘表指針在動，多媒體屏幕上倒計時在滾動，來不及回想的對未來物理這一學科的恐懼都被掩藏在題海中，全神貫注的同學開始唰唰唰的書寫計算著題目。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走。

教室外廊道寂靜，整層樓班級都在進行著無聲的自習。

離考試結束還剩五分鐘的時候，幾個名列前茅的同學已經開始收筆進行試卷檢查階段。

覃法希還有幾道選擇題沒選，比起要動同樣多腦子分數還少的題目，她毅然決然選擇先思考大題，但每次的結局就是，沒時間去整理選擇題思路了，她隻能慌亂的四選一，大多數情況下她都會蒙錯，她的物理成績也是上上下下，非常不穩定。

覃法希糾結著倒數第二到選擇題選C還是選D的時候，她咬著手指，眼睛在試卷紙題目上來回掃描，是覺得C更順眼，但是D更像答案，這時候廊道口樓梯處傳來一陣腳步聲，像是女士高跟鞋的聲音，一下一下，緩柔又有力量。

覃法希咬著指甲抬頭看出去，辦公室裡班主任抻著西裝正出門躬身迎上去，女人走過，身影略過被遮擋的門框而逐漸清晰，一身淺柔米駝色，羊絨質感細膩的看得出貴氣，講究的手套搭配和同色係短靴，棕色中長發打理的光澤度和卷翹度剛剛好，感覺似曾相識。

下一秒，下課鈴響的前一分鐘，秦周戈就被喊了出去。

對。

那天在便利店門口跟秦周戈擁抱的女人。

班主任喊他的時候說的是家長來了，原來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覃法希一掌拍在額頭上，為自己曾經的荒唐想法而感到抱歉。

下課鈴響，前排同學依次收取著試卷，覃法希懊悔間，忘了蒙上最後一道空著的選擇題，這讓她更懊悔，一整個上午都處在悶悶不樂的情緒裡。

“怎麼了希姐，臉臭一天了。”

邵思睿聲音大，嘴裡叼著根油滋滋的辣條回頭看著覃法希，施東跟著回頭搶邵思睿手裡那包辣條。

覃法希杵著腦袋偏過頭，聞著空氣裡逐漸彌漫著的辣條味起身作勢要出門。

邵思睿立刻就喊她：“嘛去？”

覃法希回頭看他一眼，看他油滋滋沾著辣椒末的嘴角，對他說：“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儀表，你最好也整理一下。”

“那我跟你一起唄。”邵思睿脫手，辣條到了施東手裡。

覃法希一臉無語，“女廁所，你要去？”

施東剛把一根辣條塞嘴裡，聽到這句話看到邵思睿紅透了的臉蛋，立馬就笑的四仰八叉，懟著邵思睿的手臂就嘲笑他：“你要去女廁所？兄弟，彆讓我笑，我肚子疼。”

覃法希在一陣吵鬨聲中離開教室上樓。

單數樓層是男廁所，雙數樓層是女廁所，覃法希去到四樓，四樓沒有班級，有兩個大型的階梯教室和幾個多功能小教室，沿著廊道一直走到儘頭，她終於覺得不對勁，剛才經過第二間化學實驗室的時候裡麵是開著燈的，門口角落堆著幾個書包，這一層這個時間有人，絕對的不對勁。

下午第三節課上課鈴響。

覃法希一直走，清脆的聲音傳過來，女廁所門口站著一個女生，帶妝，低丸子頭盤發，個頭高，身型瘦，是藝術係的舞蹈生。

她堵在女廁所門口攔著覃法希的路。

“洗手間在維修，去六樓吧。”女生趾高氣昂的看著覃法希。

覃法希正要轉身離開，廁所裡麵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接著就有女生的嗚咽聲。

覃法希看著眼前的女生，女生下意識往身後門上靠，對著覃法希又來一句：“看什麼看，少多管閒事。”

覃法希心裡是不想管，可腳下向前一步，她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女生吞咽了口口水，緊張的氣氛被廁所裡又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打破。

覃法希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一頓操作，而後手機抵在耳邊，她開口：“喂？老師，四——”

女生見狀反應也快，上前去搶覃法希的手機，而覃法希借半身而過的瞬間任由手機被搶走，她擰開廁所的門把手，快步繞進去，關門上鎖，把女生隔絕在外。

眼前的景象實在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廁所隔間門都大開著，窗戶也開著，冷風嗖嗖的吹，屋裡邊加上覃法希一共三個人，三個人麵麵相覷。

仇靈婕正抓著地上女孩的頭發，那女孩身上都被水澆透，棉質的衛衣被水浸濕，顏色變深，頭發都成縷的貼在臉上，她側跪坐在地麵上，整個人看上去已經疲憊不堪，臉上有巴掌印，眼角猩紅，明明是哭著，卻看不到眼淚的軌跡，都被水給澆沒了。

仇靈婕蹙眉看向覃法希，“你誰啊？”

門外女生在敲門。

地上的女孩抬頭那刻，覃法希才認出來，這女孩是曲伶瓏，這已經可以說狼狽的完全認不出，求饒低憫的姿態和那天在後門給秦周戈表白的傲氣人設完全割裂。

覃法希往前走，朝著曲伶瓏走，仇靈婕的手依舊抓著她的頭發，覃法希彎腰俯身上手掰仇靈婕的手，仇靈婕抓的更緊，幾個人沒有更多的話，可是手上在用力，眼神也咬著一股子邪氣。

曲伶瓏被抓的吃痛發出一聲破碎的低吼，覃法希看她伸著脖子往仇靈婕的方向送，她就鬆開了手。

仇靈婕見覃法希收了手，抓著頭發的手用力往旁邊一甩，曲伶瓏整個人在地上打轉，手肘撐住地麵，不住的悶聲抽泣。

仇靈婕這才直起身，抽了兩張紙巾，擦自己的手，擦完手的紙巾又往曲伶瓏身上丟。

大片玻璃鏡麵映出仇靈婕和覃法希對立的場麵。

仇靈婕哼笑一聲，“你想多管閒事？”

“你信不信你從這個地方再多待一秒，你腸子都能悔青。”

仇靈婕聽了覃法希這句話臉上沒半點被嚇到，反而轉身對著鏡子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你們這種學生就愛告老師，老師能解決事，但是解決不了我，我這麼說，你猜我怕不怕。”

仇靈婕透過鏡子看覃法希，滿臉不屑。

門外女生敲門聲越來越急，仇靈婕怒喊一聲：“敲敲敲，什麼狗屁事？”

“秦周戈，秦周戈的電話。”

仇靈婕繞過覃法希開洗手間的門，覃法希轉身走向洗手台，開水龍頭，手心被水打濕。

覃法希抽紙巾，一張又一張，她轉身把紙巾遞給跪在地上的曲伶瓏，還沒來得及對上曲伶瓏抬眼的目光，覃法希就往門外走。

仇靈婕剛好掛電話，覃法希拉過洗手間的門，門被緊緊的關上。

隔絕在外麵的又是三個人。

“這誰的手機？”仇靈婕這才反應過來，這陌生手機殼，陌生的鎖屏畫麵。

女生眼神往覃法希身上落，覃法希迎著她的視線看向仇靈婕，接一句：“我的。”

覃法希的手也快，仇靈婕還沒來得及做反應，手機就回到了覃法希手裡。

女孩嘀咕著問仇靈婕：“現在怎麼辦？”

仇靈婕愣了一下，眼神間漏了一秒的慌張，“什麼怎麼辦，我還有事，要先走，你讓秦周戈班裡那個短頭發來處理，還有你也回藝術樓去。”

仇靈婕在身上亂摸一通，“我手機呢？”

“在你書包裡。”女生應著，又補充一句：“哦對了，你書包我給放前麵實驗室裡了。”

仇靈婕轉身就走，步履匆忙，兩步之後終於想起來回頭狠狠地看了一眼覃法希。覃法希背手緊緊地握著門把手。那女生在仇靈婕走後不久也跟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