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禦花園
柳疏影睜開眼眸,看著著急到跳腳的太監手舞足蹈:“殿下,不能上樹,快快下來。”
攀爬在柳樹上的譚嶽池嬉笑著:“沒事的小雲子。”
他折下條柳枝,叉著腿坐在樹上分口處,招呼底下幾個太監:“接著我!”
太監們大驚失色:“不可啊殿下!!!”
譚嶽池嗤笑:“逗你們的,真笨。”
小小的譚嶽池就已經有了壞心眼,整天折騰著身邊伺候的人,說什麼春日柳條吉利非要折一枝送給景王,太監們說他們去折,他又要說不抵他親手折的好,才有了如今這副哭笑不得的局麵。
誰料他腳踩的樹乾脆弱,哢嚓一聲斷裂,譚嶽池都做好被母妃責罵的準備卻憑空踩上實地般後空翻,順利落到地上。
他驚訝極了,哈哈大笑:“我皇兄肯定不會,我好厲害!。”
母妃總是拿他和皇兄比,他不喜歡整日待在房子裡,陰暗暗的,好生無聊。
“天真。”柳疏影說。
他洋洋得意也讓太監們鬆口氣,這玉菩薩沒出事。小雲子苦口婆心勸導他以後不能上樹,有損皇家威嚴,摔下來保底三四個月臥床不起。
譚嶽池頻繁點頭表示讚同,步伐愈走愈急,心裡琢磨著同譚景麟炫耀。
“皇兄,我學會一個超厲害的輕功。”
譚景麟正在寫學堂布置的功課,見他進來問:“你又去玩了什麼?”
臟兮兮的弟弟。
他滔滔不絕的跟譚景麟分享自己超絕的輕功,還把那枝折下的柳枝送給他。
譚景麟也哄著他,耐心聽他說著:“嗯,真棒!”
門外女人笑著進來一把抱起譚嶽池,嫌棄道:“瞧瞧這隻小花貓!臟兮兮的。”
“母妃,我剛剛…………”譚嶽池不知疲倦的又講了一遍,女人聽他講完才教育他幸好沒有摔傷,告訴他做事都要有分寸,說著體貼關心的話語。
“出去玩,不要打擾你皇兄。”母子兩個溫馨嬉笑著。
譚嶽池有些失落卻也隻是撇撇嘴:“皇兄你忙完了要找我哦!”
譚景麟:“嗯。”看著女人抱著譚嶽池離開,垂了眸子,直到兩人背影漸行漸遠才低下頭重新學習。
柳疏影目睹整個過程,她跟著走在譚嶽池身邊。
空間碎裂,周圍一切都變了樣子,萬千的記憶化成碎片一一展現在柳疏影眼前。
“皇兄,我們去騎馬吧。”
“不了,父皇召見我。”
“皇兄,糖葫蘆,特彆酸,吃嗎?”
“不了。”
“皇兄你怎麼不理我?”
“父皇派我去賑災,回來陪你玩。”
“皇兄我們出宮玩吧,那個小姑娘她得了件寶貝,說是和我血墜一樣吉祥。”
“不了,今日我有功課。”
“皇兄我陪你作功課吧。”
“我很忙。”
“好吧……”
“皇兄我害怕,我夢見……!”
“能不能彆煩我。”
“……那我,那我走了……等皇兄有空再來。”
“沒空。”
“……皇兄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
“那就好!”
“母妃,皇兄騙人,他不喜歡我。”
“景麟是給予重任皇子,就你個滑頭整日不務正業。”
“要是我我幫幫皇兄,他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忙?”
“你們是手足兄弟,就算長大了也要互幫互助,相互扶持。可你都不喜歡讀書怎麼能幫得了你皇兄,隻有你有能力才能保護母妃,保護你皇兄。”
“兒臣知道了。”
譚嶽池漸漸再也不去爬樹撲蝶折柳枝。
皇帝見他奮發圖強就給他安排了一位太師,常東梁。
太學中人打趣他是天底下最克己奉公,大義凜然的人。
冰天雪地下他來了,將油紙傘收攏交給婢女。
瘦瘦的,中等個長方臉,棱角分明,兩道濃眉亦是做出剛正的模樣,還留有一撮俏皮的小胡子。
譚嶽池平日裡也隻同他說過兩三句話,如今見了禮數也當周全:“太師安。”
小老頭沒有廢話開門見山道:“靖王殿下,微臣常東梁,從今以後你的學業由我教導。今兒個就先從背四書五經起吧。”
隨即他自然地拿起書坐在案桌旁一句一句講給譚嶽池,還經常性突襲之前的理解,若是支支吾吾答不上來或者他不滿意,就捋幾下胡子再勸說道:“殿下不妨再想想。”
周而複始,一次又一次的譚嶽池悸動的心沉靜下來。
可能每一位老師都這樣想過自己的學生,不是不會,隻是不想。
常東梁下了一手好棋,若說非要比過,他父皇也要落一頭:“太師你棋藝精湛,可問師從何處?”
小老頭故弄玄虛捋著小胡執棋而落:“一場棋局亦是向他人剖析自己,無用之棋,棄之有意之其智之。遇棋不決亦是翻盤逆局之子,到那時他會是幫扶殿下之人。”
年幼時的譚嶽池似懂非懂,隻記得那日的雨聲激昂,耳間血蒼墜滾燙還被雨聲吵鬨著,叫他心神不寧。
漸漸地譚嶽池好奇常東梁該是什麼樣的過往?他便去問靜妃。
“常太師是個人物,四歲喪父,他與母親希氏相依為命,後投奔了他的叔叔,也就是常府的太爺常峙,當時的常峙還是個小兵,家中不富裕。難以為常東梁提供學習方麵更多的幫助。好在那希氏出身曲州名門望族,知書識理,是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他自小甚愛文書,手不釋卷。十七歲便在禮部省試中再獲第一,成為省元,寫下不少文章,名動京城。”
“後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