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你見過陽光撒在田野上,萬物複蘇,生機勃勃的景象嗎 ,真美。”
“大清早發什麼瘋。”
柳疏影嗤笑:“偶爾看看這人世間也是幸事,你,頑固不化。”
譚嶽池見她輕鬆模樣,不由懷疑之前的判斷。
以為她討厭這個世道,厭惡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身。
“嗬。”
“你穿成這樣”柳疏影從一旁分出視線看他,上下打量一番“去勾引傅霽禾啊?”
“有病治。”
柳疏影走到他身旁,老爺般往對麵一坐看著譚嶽池換衣,調侃:“生氣了?家宴你何必放在心上,再怎麼打扮見了麵還不得叫嫂嫂。”
譚嶽池穿上最後一件外衣,赤紅色的錦緞繡著雲蟒,黃金發冠上的珠繩隨發而垂,為他平添俊逸。
他靜靜瞥了一眼柳疏影,轉身就走。
柳疏影:“回來買酥棗餅。”
車程很快,待譚嶽池到宮中便差譚景麟一人,傅霽禾鳳袍金冠,坐在主座右旁。
見來人,抬眼看去。
譚嶽池沒有看她,一落座太後就拉著他說話,不一會譚景麟來了。
“皇上駕到。”
譚嶽池隻覺得膈應,誰都沒錯,是事不對,該死的人被留下了。
所以他讓所有參與此事的人都命喪在這京城,誠王,孝王算計他的一個都彆想逃。
譚景麟:“俞國進貢了些珍寶,朕已命人挑了些送你府上。”
“謝皇兄。”
兄弟平日關係最為密切,如今見麵卻無話可說。
太後看兄弟二人因為一個女人生疏成如今模樣,歎了口氣:“好了,吃飯。今日家宴都好好的。”
譚嶽池冷笑,看著傅霽禾:“母後說怎樣才算好?”
太後閉目,到底是皇帝的不是,明明知道池兒的心意還是納了傅氏。
譚景麟壓製心中的複雜,淡淡開口:“你恨我。”
“皇後覺得呢?什麼是好?”
傅霽禾啞口無言,她不知如何作答,就像當時譚嶽池問自己她為什麼拋棄自己,答應譚景麟。
他看起來那麼平靜,和之前如出一轍。
譚嶽池不氣反笑,向酒杯裡倒滿起身舉杯:“舉案齊眉,金玉良緣。”
一飲而儘。
“皇弟告退。”
柳疏影看著他出來,遞給他酥棗餅:“吃不?”
“拿遠點。”
“呦呦呦,哭了,真沒出息。”
“你能滾遠點嗎?”
“離了你,我,活不了~官人。”
“今天看的什麼戲?”
“白蛇傳。你真不吃?”柳疏影拿著最後一個試問。
“……”
“很傷心?”
難得柳疏影說了一句正經話,譚嶽池想了想,傷心嗎?恨誰嗎?
他能恨誰,他厭惡皇家勾心鬥角的算計,無時無刻的提心吊膽。
但他隻能痛恨自己的無能和墮落,現實就是這樣,誰都可以是棋子是籌碼的惡心,所謂的真情都是狗屁,自己又何嘗不是成為一個曾經無數次拚命逃離牢籠卻深陷其中的王。
以為初次愛戀的圓滿,脫離陰謀的權利掌控,實際是尖銳的冰錐抵上了咽喉,一戳就破的冷漠。
真心這種東西,傷人傷己。
生在皇家,一切與利益掛鉤,身為皇子他避無可避,這是他的責任。
他沒注意到,身旁女人低垂的眼眸中多了份迷茫。
預天府裡滿頭白發的老人,摸著銀白的胡須緩緩走出。
老者歎了口氣:“惡鬼出世,天下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