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第一法則中學高中部的，請問，哪位是安同學？！”

一身高中製服卻戴著貓貓頭頭套的少女看著眼前的紅色杜卡迪一言難儘。

說起來，做“槍手”替人參加各式各樣的校級賽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了，但替考的項目是“賽車”這還是第一次。

怎麼說呢，有點激動但也有點不能理解——畢竟異行者的法則等級考試基本都是事關“生命”的生存考驗。

話音落下，營地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少女身上。

“安......同學？！”

隨著譏誚的反問，周圍響起起哄聲。

柯尼微微皺眉，儘管她帶著頭套遮住了表情，但眼中的不耐已經顯而易見。

“中間人讓我聯係安同學，請問是你嗎？！”

調整了一下心態，告訴自己客戶就是上帝，柯尼再一次態度友善的詢問。

“歪，妖妖靈嗎，我們這裡有個代駕未成年哦？！”

一個下巴紋著蝦線的光頭男人動作誇張的表演古早打電話，而周圍的人是一陣又一陣不懷好意的大笑。

代駕？！

柯尼眉頭徹底皺起來了。

“有些詞兒不能說，但如果這位安同學還想要學分，請讓他儘快拿出身份牌。”

現在已經進入法則等級考核的AI模擬考場，隨時都在錄像，槍手、替考、交換等敏感詞絕對不能說，這可關係到尾款。

至於學分，如果是客戶自己耽誤的，後果自負就是了。

說完，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柯尼轉身走到篝火旁直接坐下。

現在是2283年。

距離2102年的那場全球性生態災難已經過去好久，異行者在人類中已經不算稀有，所以按照《異行者條約》，異行者也要上學，更彆說未成年。

柯尼就是一名未成年異行者。

至於“異行者”這個稱呼的由來，還得從那場全球性生態災難說起。

......

2102年突發全球生態災難，人類啟動緊急預案，在全球協作和相互援助下，終於讓全球生態係統再一次平衡。

但在全球生態係統恢複十年之後，極少部分人類的身體出現了變異，同時也讓整個世界的格局和階層被徹底發生了改變。

開始時候，這極少部分人自然是遭到排斥的。

“怪物”、“變態”、“醜八怪”等詞彙不絕於耳，有些異變的人甚至想儘辦法隱藏自己身上不同於正常人的地方。

可時間一久，這部分人開始展現出異於常人的“能力”——比如超高智商，比如強悍體魄，再比如可以使用水火、擬態、穿越等特殊“技能”......

不久之後，這些人為了生存開始奮力反抗，金錢和權力的掌控不再是身體相同的“人”之間的較量，而是普通人和擁有“法則”的特殊人群之間的博弈。

答案顯而易見，身具“法則”的那部分人更為強大，所以較量的結果簡直可以用“完勝”這個詞來形容。

所謂“法則”，便是少部分人因為變異而擁有的特殊能力，而這少部分擁有“法則”的人自稱——“異行者”。

沒用多長時間，異行者成為統治階級，“法則”開始受到追捧，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現在。

......

自從上了高中之後，基本可以說柯尼是自己養活自己了。

掛名的孤兒院名存實亡，而自己也要照顧生病的林爺爺，所以乾脆徹底搬了出來寄住在爺爺家。

當然，不住校在做“槍手”的時候也方便許多。

所謂“槍手”，就是在異行者等級考核的時候作為代考人或者是帶考人。代考人不用解釋了，直接換人考試，至於帶考人，看字麵意思——帶著考試的人。

出現帶考“槍手”是因為在異行者專門學校讀書的異行者學生也是要進行考核的，考核等級從一級到十級，通過等級越高，前途也越好。

等級考核因為涉及“法則”，所以都是在特殊的AI係統設置的虛擬場景中進行，畢竟異行者不是常人，隻進行腦力考試就過於片麵。

而模擬一個專門的虛擬場景，再利用腦接技術和AI技術，讓異行者學生在裡麵進行全麵測試實在是一個太過完美的考試方案。

但就是漏洞太多，比如出現“槍手”。

柯尼成為一名“槍手”，是因為她的“逢考必過”。

不提那些簡單的和普通人一起的必修課程，就隻說那些異行者的特殊課程，不管她有沒有學過，隻要考，就可以成功上岸——儘管很多時候是擦邊。

但是，過就是過。

於是就有人找她有償“幫忙”，而她隻要答應下來，也必然是“逢考必過”。

沒多久，因為“逢考必過”和“全麵幫助”，柯尼出名了。

但“幫助”隻限於異行者學校的各種校級法則等級考核，至於賽車，沒聽說過！

作為一名工作認真的“槍手”，尤其是在客戶交付定金之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柯尼也要先按照客戶要求的來。

——但如果客戶沒有安排到位，那就沒辦法了。

總而言之，不能是自己的責任——退定金，想都不要想。

柯尼閉著眼，她本來打算閉目養神十分鐘，之後就直接申請考核終止，退出AI模擬考核場景。

畢竟仁至義儘了不是？！

但誰知道有人主動來和自己搭話了。

“我趕到了，老大，你來不了沒關係，我在呢，不過老大你運氣似乎不是很好，怎麼不好，哈哈，就是找的這代駕......有點可愛的不太可靠......”

邊說話邊朝著柯尼走過來的是一位穿著皮衣皮褲、腳蹬馬丁靴，一頭黑長直的——男人！

等黑長直男人走近，柯尼看到他耳朵上的耳骨耳機。

“抱歉，我不知道學校表白牆的‘槍手’指的是替考，我以為是射擊遊戲玩家......”黑黑直長男人把自己長發撓的蓬鬆，滿臉煩惱。

“射擊遊戲和賽車有什麼關係？！”

基本猜到真相，柯尼好氣又好笑。

“都是遊戲，射擊和賽車有什麼區彆？！”

黑長直的雙眼清澈中透著愚蠢。

柯尼歎口氣，這個反問問的好，自己無言以對。

“你是安......先生？！”

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柯尼也知道要找的這位名叫“安”的人不是學生了。

“不是，他是我老大。”

黑長直趕忙立正，神色拘謹。

柯尼沒忍住又歎了口氣。

正主不在，定金不想退，所以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還好，黑長直沒讓柯尼糾結，很快就說明這是一場二世祖之間的遊戲，或者說是賭約——自己賭自己沒意思，賭彆人才有意思。

“就是賽車？！”

柯尼垂著頭摸著紅色杜卡迪問，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被這輛車戳中了心巴。

“對，這是單獨的服務器和AI，我保證你的信息在比賽結束後就被格式化！”

黑長直信誓旦旦的保證。

“你們看起來不像窮人，服務器和數據都給我，我自己格......”

看出來黑長直不想讓自己離開，環視一周，柯尼提要求。

“沒問題啊！”

黑長直爽快的答應下來。

柯尼心底暗自笑了。

雖然是陌生人下的單子，但柯尼之所以接下就是因為這單打賞極高，是定金的三倍，簡單來說，就是完成任務可以獲得定金一千元的三倍，三千元！

現在又被保證信息安全，乾嘛要“走”？！

而且賽車麼，無非就是個輸贏......

自己的法則之一就是速度法則，化身“柯跑跑”也是可以的。

但很快，柯尼就知道自己想錯了。

......

“老哥，作為代駕不是應該將客戶安全送到目的地嗎，你現在這樣不顧安危的橫衝直撞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柯尼騎著紅色杜卡迪飛馳在賽道上，在超過一位賽車手時，她舉起擴音器神色嚴肅的警告。

——不知道為什麼機車上會配一個擴音器，如同她不知道為什麼參加遊戲的其他數位“幸運”人居然是真正的代駕。

......

夜色如墨，賽道上卻燈火通明，仿佛一條銀色的絲帶在黑暗中蜿蜒前行。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橡膠的氣味，讓人感到一種原始的衝動和刺激。

——不得不說，這場景模擬的絕了！

“光這樣跑沒什麼意思，我們來點挑戰怎麼樣？！”

在敞開機門的直升機上，光頭蝦線男伸出半個身子，手裡拿著擴音器突然大喊。

聽到蝦線男的呼籲，二世祖們本來興奮的神色越加高漲，他們坐在直升機上手舞足蹈，大聲擁護蝦線男。

同時，淹沒了黑長直反對的聲音......

柯尼的速度很快，畢竟是速度法則的異行者，完美掌控一輛賽車還是做的到的，更何況這還是在虛擬世界。

輪胎與地麵摩擦產生的尖銳嘯聲劃破夜空，每一次刹車，每一次加速，都讓人心跳加速，就算是模擬的虛擬場景，也讓柯尼全身心沉浸在這場激烈的較量之中。

目前她位列第四，前麵還有三個人。

虛擬地圖上標注的第三名就在柯尼前麵不過二十米的位置，第二名大概相距五十米，而賽道不遠就是數個U型彎。

很好！

柯尼心裡有了打算。

加大油門，釋放速度法則，柯尼壓低身形，瞬間，她的賽車如同一道閃電在賽道上飛馳而過，同時也將第三名甩在身後。

速度法則可不是說說而已。

第二名回身看了眼柯尼，而柯尼和他也不過是一個身位。

U型彎就在眼前。

很快，在速度法則的加持下，柯尼與他齊頭並進，兩車之間的距離近到仿佛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這幫二世祖不會讓遊戲這麼簡單！”

第二名突然轉頭和柯尼說了這麼一句話，而他自己則突然減慢了速度。

柯尼微微一愣，隨後率先通過第一個U型彎。

太黑了！

通過第一個彎道後居然是隧道，整個隧道好像被黑暗吞沒，賽道看不到，甚至連第一名機車的尾燈都看不到。

心裡略感不安的柯尼立刻開始減速，可她的賽車速度極快，就算她點式急刹之下依然朝前飛馳。

不對，糟糕！

隧道內地麵黑漆漆一片，終於在靠的極近的時候柯尼看到原來賽道已經不複存在，而是塌陷成為一個巨坑！

此時，她終於明白了第二名說的那句話，而此時也看到大坑對麵的隧道出口處突然閃起賽車大燈的第一名。

喵了個咪的，不過是模擬遊戲，真卑鄙！

......

第一名已經摘下了頭盔，他的法則也是速度法則，但是，他是托兒，之前的第二名，現在應該說是第三名了，也是托兒。

所以除了眼前這貓貓頭和自己倆托兒，剩下的其餘車手都不是速度法則的異行者，自然而然，也不可能衝到前麵。

但就算是速度法則怎麼了，現在速度再快，車也得掉下去！

想到那一萬塊錢，第一名嘴角的笑好像AK，怎麼也壓不住。

“下雨了，我怎麼感覺身上濕乎乎的，還有點冷？！”

直升機上的某位大小姐抱著手臂疑惑的問。

“是越來越冷，我X，上霜了怎麼？！”

回答大小姐的是直升機駕駛員，同樣也是二世祖，此時他有些慌，因為直升機前擋風玻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霜。而且霜不薄，已經到了影響視線的地步。

——雖然是AI模擬的野外環境和賽道，但感覺上和現實世界基本一樣，甚至有的比賽還會加強。

很快，所有直升機都出現機身和前擋風玻璃上霜的情況，所有直升機開始迫降。

溫度驟降和過分潮濕，感覺最深的應該是騎手們。尤其是那第一名，他手上的頭盔，身旁的機車都被一層厚厚的薄冰所覆蓋，對，不是霜，是冰。

而且此時他已經笑不出來了。

一條晶瑩透亮的冰霜賽道突然出現，跨過陷坑延伸到自己麵前。

貓貓頭騎著機車從寒冰賽道上飛馳而來，車輪和冰麵摩擦而起的冰渣從她身後飛濺而起，在尾燈的加持下，好像給她帶上了一層神聖光暈。

“無恥！”

少女獨特的甜美嗓音仿佛從天而降，可也冰冷的打碎了他的萬元夢。

結果毫無懸念，貓貓頭的賽車以絕對碾壓的姿態越過終點獲得勝利，自然而然，連帶的黑長直一方也贏得賭約。

黑長直此時已經笑的嘴都合不攏了，他甚至胳膊架在了蝦線光頭男的肩膀上。

“彆賴賬，乖乖回去上學。”

光頭男神色難看的很，他一把甩開黑長直的胳膊，最後陰鷙的朝著貓貓頭走了過去。

“居然是速度和元素的雙法則異行者，好厲害。我的法則是自然法則-仿生，模擬場景不過癮，我們出去再打一場！”

“不說你專門找托兒、設置障礙，輸了不認還準備打擊報複，就說你欺負一個小姑娘，沙雕，你臉呢？！老E，給他記下，鯊魚這下有正當理由揍人了。”

黑暗隧道深處，突然出現一個紅點，隨著紅點的靠近，一個男人踏著寒冰賽道慢慢出現在眾人麵前。

利落的莫西乾，簡單的黑T，牛仔褲，護踝短靴。耳上剃的極短，似乎還刻了字，不過光線太暗，柯尼看不清楚。

“你TM告狀，說好保密的。”

蝦線光頭男指著莫西乾衝了過去。

“我沒告狀啊，告狀的不是老E嗎？！”

莫西乾攤攤手，神色狡黠。

“你xx......”

突然，寒光閃過，蝦線光頭男胳膊至手掌突然生出鋒利的魚鰭，並且他舉著胳膊朝莫西乾揮舞過去。

“動手，真是給你臉了！”

聲音落下，人卻不見了，自然蝦線光頭男的攻擊也落空。

但隨後，柯尼就看到蝦線光頭男四周的空間突然塌縮，而蝦線光頭男就這樣掉進了塌縮空間中。

這一幕的發生導致四周突然靜謐無比，但很快就是響徹天際的歡呼。

——空間法則就是這樣神秘莫測！

不過柯尼隻看了一眼就沒再關注了，因為她在思考一件事情。

——代駕，似乎是個不錯的賺錢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