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 也可以是大人。(1 / 1)

鄰居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婦女,自降穀弦到這不久她就帶著自製的曲奇餅上門拜訪,曲奇還熱乎著,很美味,多是卡通形狀。

“您的孩子應該很喜歡吧?”

她原本由肥胖堆積的慈祥蠕動得有些扭曲,渾濁的眼珠子被驚恐、恨意充斥著,僅一瞬間又回到最初的假象。

“小孩子確實都會比較喜歡。”她勾起嘴角露齒笑,卻答非所問。

降穀弦不確定剛才是否看錯了,踉蹌著後退一步。

“謝謝阿姨的曲奇,下次有機會我也去看望您。”他擺擺手抱歉地說道。

中年婦女急不可耐走得近些,“那麼,您——滿意我的拜訪嗎?”

這時降穀弦內心湧起真實的歉意,明明就是友愛的鄰裡關係,唾棄自己的多疑後,露出他的酒窩,“是的,我很感謝您。”

聽到滿意的回答,那位中年婦女終於不再有奇怪的表現,邁開步伐拖著沉重的身軀,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由自主地呼出長長的一口氣。

接待完上門的客人,降穀弦這才有機會看起消息。

今日有任務在身,請記得不要忘記一日三餐。——蘇格蘭

降穀弦醒來眼神呆滯地躺會,撈起手機看見這樣一則消息,看來今天要自己覓食,他卷起被子滾了幾圈。

路上行人匆匆,略有離奇的是,與降穀弦擦肩而過的路人,好幾個回了頭,隱晦注視著。

他檢查一番自身的著裝,沒有察覺出異樣,默默反手將兜帽套上。

老人拄著拐杖緩慢行走,止不住咳,連拐杖都穩不住,手一顫一抖,皮膚乾癟像是骨頭包了層皮,他步履蹣跚地走近降穀弦,終是向他歪倒。

降穀弦及時扶住,右手虛攬,“您還好嗎?”

他艱澀的聲音如同生鏽的琴弦,拉出來全是對不上音的沉悶喑啞,“咳咳,沒事。”

“需要送您一程嗎?”降穀弦擔心老人家還沒到目的地身子就先散架。

聞言他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齒,像是上了釉,“謝謝你啊年輕人,不過我可以。”

說完他弓著腰又向前走去。

降穀弦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直到他安全拐進轉角處。

距離最近的便利店裡,一排排的三文魚飯團十分顯目,降穀弦進店時就望到。

奇怪,雖然我喜歡三文魚飯團,但普通的便利店會將這麼多的三文魚飯團擺放在最明顯的位置嗎?他嘟囔了幾句,簡直就像是為他而準備。

不過想想也不可能,他拍著腦袋將一閃而過的念頭消散。

而身後本該彎曲著身體的老人站直,靈巧地掏出手機。

“小boss,他果然很可愛呢。”年邁的外表下竟是年輕女性的聲音。

“貝爾摩德,不要把你的小動作放在他身上,我還沒跟你計較擅自出現在他身邊的事情。”對方傳來警告。

女郎隻是口頭調笑,並未觸及底線,“真小氣啊boss,知道了。”

‘降穀弦’並不過多擔憂,他明白貝爾摩德是聰明人,雖然有時喜歡開些無關大雅的小玩笑。

他小心翼翼地策劃一切,為了現在這一年後的重逢,他祈禱著,張望著,又恐懼著再次重蹈覆轍。

他蜷縮在黑暗中,試圖消減他的罪惡,他未曾良善過,他隻會變得更加罪無可赦。

戲劇般的人生並不可笑,嘲諷的是,他竟然是荒誕的主人公。

為了達成一年後的宿命他苟延殘喘至今,是痛苦的,糖是上癮的,他的大腦被多巴胺占據。

被犯罪成就的人逃離不了沼澤,惡意將會延續下去。

他早已不再詢問‘為什麼’,彷徨不過是求救的一種方式。

“好想快點見到他,即使他現在還不知道我,我的救贖,我的heronsbill......”

——

人群亂糟糟地四處呐喊求救。

“警察來了!請不要衝動!”

淺金色的頭發被粗魯拽起,帶著黑色口罩的臉也顯得凶神惡煞,惡人相將槍口直戳戳頂在降穀弦的太陽穴上,按上扳機。

“這個愚蠢的人質竟然還是個有英雄主義的小鬼。”旁邊的同夥嘲笑這個主動換人質的蠢蛋。

“那就讓滿足他好了。”他毫不憐惜地朝降穀弦踹兩腳,低聲耳語,“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偽善的真君子。”

毫無疑問這是一起恐嚇案。

事情的調轉在降穀弦選擇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瞧見一隻黑貓,毛發漆黑柔順,真可愛啊,想著他便跟了過去。

人們常常覺得黑貓會帶來不幸,事實如何不得而知。

降穀弦來不及思考更多,他目擊了一場犯罪。

小孩涕泗橫流,癱倒在地,試圖反擊的父親死前還睜著雙眼。

黑貓矯健一躍,來到小孩旁,舔著小孩的毛發。

降穀弦在凶手試圖將小孩作為人質前站到他麵前,他一隻手背著輕輕握住小孩稚嫩手掌,又在凶手上前時迅速放開,置身其首。

他是不打算逃了。

他的腦海中過了幾遍,仍沒有解決方案,身後是手無寸鐵的小孩,身前是凶神惡煞的罪犯,所以他隻好深吸一口氣,決然而然地頂替上去。

當代替的羔羊願意主動上前引頸受戮,便注定它走向的是一個沒有回頭路的斷頭台。

降穀弦的神色始終平靜如初,無論他遭受到惡人怎樣的對待,他明白,那是他選擇的。

他長著最柔軟的模樣,心底裡卻始終有自己的堅持,他不是警察也不是偵探,他僅僅是一個對小孩子心軟的路人,他平常是懦弱的,此時卻異常勇敢。

在這時候他沒有想起自己的年紀不大,明明他自己也不是成熟的大人,僅是一個仍乳臭未乾的小鬼。

在被惡人揪起的一瞬間,他僅僅隻有一個念頭,好痛好痛好痛。可他的眼神是那樣堅定,全然不在述說著他的害怕。

扳機即將扣響的時候,他揚起一抹微笑,腳下瞬時蹬起,拚儘全力將頭撞向罪犯,他企圖給警官預留點時間援救其他人。

——

‘降穀弦’監視著狀況,咬牙切齒,“他怎麼敢!”

他抄起一旁的手木支,急不可耐地隻身前去,大概等那群蠢貨手下援救人都涼了,論起根本原因,不過是他不放心。

與降穀弦不一樣的是,他的身手還算不錯,他總是一般人更狠些。

他隻希望能夠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