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柏凝月聞言,沒吭聲。
唯獨那雙眸子微微眯起。
所以,這人前幾天還給她發著消息,轉頭就跟沒事人一樣到處開屏?
她極快地斂去眼中的情緒。
死孔雀,愛開屏是吧?
柏凝月抬眼瞧著場上的人,一雙杏眸彎起漂亮的弧度,勾著笑,像極了狡黠的狐狸,“瑤瑤,哪個是你哥?”
“啊?”周瑤反應了一下,擺手,“反正最帥的那個肯定不是。”
“牧宥憐旁邊那個你看到沒,蹦的跟竄天猴一樣的那個就是我哥。”周瑤的嘴甜一向分人,但她哥不算人。
親妹濾鏡,一向是帶點個人情緒的。
她好笑地捏了捏周瑤可愛的臉蛋,又提起手裡沉甸甸的袋子晃了幾下,“喏,飲料。”
這是剛剛在來的路上柏凝月執意要買的,第一次見麵又碰上人家打比賽,總不好空著手來。
“哎呦喂!我把這茬給忘了!”周瑤拍了下腦袋,她手邊也有一袋,這要是送不出去她倆得喝成巨人觀。
她拉著柏凝月的手走過去,語氣溫軟,“沒事的月寶,你跟著我就行。”
一轉身,“哥!!!!!”
柏凝月,“……”
謔,小丫頭片子,還有兩幅麵孔呢。
還會河東獅吼。
好在場館內大部分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場上隻留了些跟牧宥憐和周煦關係很鐵的好友,一聽這動靜就知道是周煦的妹妹。
程曜升斜靠在場邊的小型看台上,一隻手晃著衣擺散熱,聽見動靜掃了一眼,人立馬就精神了。
他蹦過去搭上周煦的肩,壞笑道:“周煦,你小子豔福不淺啊,背著哥們兒談戀愛?”
說罷還踹了一腳旁邊的左淮洲,後者正站在一旁叼著煙點火,冷不丁被踹,火差點給眉毛點著,張口就罵,“你他媽……”
話還沒罵完,對上他拚命示意的眼神,眼神一飄,愣了兩秒,“臥槽?”
周煦剛洗了把臉過來,頭都不抬,“滾蛋,誰他媽過的有你滋潤?老子潔身自好得很。”
要說他們這群人裡誰吃得最開,當屬程曜升無疑。混不吝的二世祖,圓滑得很,跟誰都能說得上話,長得好、家世好,身邊的女生也換的快。
左淮洲跟程曜升從小一塊長大,看著性子冷淡,不熟的時候見誰都沒什麼表情,實際熟悉起來還好,插科打諢也是常有。倆人一個外向一個內斂,偏生關係好得很,剛認識牧宥憐和周煦那會兒幾個人還是打了好幾次架才成的哥們兒。
程曜升聞言翻了個白眼,一副“人家都找上門了你看我信嗎”的表情。
周煦,“???”
其餘人不明所以,但明顯意識到了什麼,反應快的已經順著他的眼神扭頭看過去了。
不看還好,這一看全都精神了。
不知是誰吹了口流氓哨,“周煦,你妹帶人來了。”
“嘖嘖,啟盛什麼時候有這種級彆的美女?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類型新鮮啊…真頂。”左淮洲難得出了回聲,他剛才點煙沒點成,這下來了兩個姑娘,索性就放棄了。
周煦順著話頭看過去,等看清楚了來人,嘴巴也張成了“O”型。
臥槽??
那臉,那身形,那氣勢。
彆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
憐爺的白月光啊,單槍匹馬地殺過來了。
震驚歸震驚,周煦反應還是快的,他大步後撤,企圖引起後頭那哥們的注意,奈何那人跟瞎了似的,充耳不聞。
“來來來,給你們帶慰問品來了。可算讓我碰上你們打比賽了,太帥了!!”周瑤笑嘻嘻地跟他們打招呼。
“瑤妹兒,帶朋友來也不跟哥哥們介紹介紹?”程曜升揚著一張笑臉就往前湊。
說話間,他伸手就要接下女孩子手裡的塑料袋,卻不料猛地被另一隻手搶先。
他扭頭,直接對上周煦“彆動,動了你就死定了”的眼神。
周瑤也蹦過來,瞪他,“乾什麼,彆欠。”
程曜升,“……”
誰說這倆兄妹關係不好見麵就撕逼的?
周煦一把給他推開,抹了把臉,“不好意思哈見笑了,他就這樣兒,沒惡意。”
柏凝月莞爾,“沒關係。”
周瑤把塑料袋甩給自家哥哥,牽著她,一個一個指給她看,“喏,這是我哥,我跟你說的那個竄天猴就是他;那個叫程曜升,就數他嘴欠,吊兒郎當沒正形,人是欠了點兒但心不壞;還有那個,叫左淮洲,天天頂著一張木頭臉,你彆介意,他對誰都這樣。”
那模樣仿佛是在介紹動物園裡的珍稀猴子。
三人,“……”
死丫頭,看著可愛,嘴跟淬了毒似的。
末了,她又說,“他們都是我哥,你就當自己哥就行。你自己在S市,要是有事兒就找他們,沒人敢欺負你的。”
話是對著柏凝月說的,眼神卻是瞟著身後這幾個男生。言外之意,釣誰也不能釣她。
周瑤雖然經常跟他們互懟,但顯然是幾個人裡的團寵。
柏凝月心裡暖暖的,抿唇笑道,“哥哥們好,我叫柏凝月,是瑤瑤的朋友。”
這邊兒幾個人見了麵打了招呼,程曜升扯了兩句皮,又跟周瑤互懟起來,氣氛倒是很融洽。
除了牧宥憐。
他垂著頭靠坐在籃球架的地麵上,離幾人有些距離。
柏凝月不動聲色掃過去一眼。
那人彎著一條腿,手臂搭在膝蓋上,軟而長的碎發掩住了他的眉眼,隻露出半截側臉,聽著這邊的動靜不吭聲也不動,這時候安靜的跟個透明人一樣。
牧宥憐百無聊賴地捏著手機,他大概聽到了那邊的動靜,但因為對認妹妹這方麵一向不感興趣,所以沒理。
長指點進手機裡的聊天界麵,上一次給她發消息還是在五天前。因為知道她要來,所以特地去問坐的是哪班車、需不需要去接,結果消息發出去直接石沉大海,對麵冷漠得很。
那人前段時間冷不丁跟他說自己考上了啟盛,他那一天腦袋都是懵的。
說來,今天是新生開學。
他眯起眼,運動後的眼尾還未褪去紅暈,微微上挑,眼眸漆黑如墨,波光流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柏凝月在這邊聽著他們吵吵鬨鬨,又笑著一個一個給他們遞上慰問品。餘光瞥見那人,心裡的壞勁兒一下就憋不住了。
隨手拿了一瓶青檸味兒的脈動,默默走過去。
小姑娘走到離他兩步近的距離站定,微微俯身,將手裡的飲料遞了過去,“你好,我是瑤瑤的朋友,買了些飲料來,需要嗎?”
牧宥憐的表情有那麼一瞬不耐,他微微抬頭,並未看向來人的臉,似乎因為她提到了周瑤,所以隻是禮貌回了句謝謝。
他抬手正要接過,女孩突然撤回了手裡的飲料瓶,轉而在他手心放了一顆糖,還是榴蓮味兒的。
牧宥憐措手不及,看著手裡的糖愣了幾秒,心說現在的小姑娘玩得都這麼花了嗎。他好笑地抬頭,不偏不倚地對上姑娘一雙狡黠的眼。
他一下子愣在原地,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逐漸深邃,濃得都要凝實了。
柏凝月恍然不覺,蹲下身回望他直勾勾的視線,將手裡的飲料重新遞給他,眼眸裡閃過一絲促狹的光,恰似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算計得逞,頗為得意,“你好呀,我叫柏凝月。”
牧宥憐看著來人微微挑眉,舌尖舔了舔嘴角,忽然逸出幾聲輕笑,那笑聲像是石子落入了心湖,蕩起令人心顫的漣漪,漂亮的桃花眼打著轉兒地將她從頭看到腳,侵略性極強,那眼神帶著點兒漫不經心,又似藏著絲絲寵溺,一股莫名的曖昧感悄然在空氣裡暈開,叫人無端心顫。
“你叫什麼?”他故意問。
小姑娘頭一歪,絲毫不落下風。
她伸手一下一下戳著他的腿,“柏、凝、月。鬆柏的柏,凝華的凝,明月的月。”
*
印象裡的第一次見到牧宥憐時,他還是偏溫柔那一掛的。
柏凝月落地S市的那天其實天氣不算好,臨近中午的天還是陰沉沉的看不見什麼陽光,但她當時完全不在意,隻是頗為沉浸地感受著空氣裡彌漫著的煙火味。
但不在意的結果就是,她站在攤販旁發呆之際,天空轟隆幾聲響,立時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柏凝月,“……”
非得在她沉浸式體驗生活氣息的時候跟她開這種一盆水潑醒你的玩笑?
直到臉被雨滴猛猛砸了幾下,她才意識到要去躲雨。
正思索著來的路上哪裡有可供躲雨的屋簷時,耳畔響起了明顯的踩水聲。
等她反應過來回頭看時,隻見一件黑色外套迎麵就罩了上來,下一秒她就感覺到手臂上落了一隻帶著滾燙熱意的手,一把將她扯進不遠處的一家便利店。
柏凝月,“?”
衣服蓋住了視線,她來不及看清那個人的模樣,但外套確實很好的擋住了鋪天蓋地的落雨。
瞬息間,她就腦補了不下兩萬字,難道人生第一次叛逆就要遭遇人販子拐賣送自己含恨歸西了嗎?
好在牽著她跑的人並沒有惡意,不多會兒就停了下來。感受到周圍沒有了落雨,她扯了扯頭上的衣服,這才反應過來這人是拉著她來避雨的。
“……”
早說啊,嚇得她以為自己是被綁架帶去要贖金呢。
嘈雜的雨聲被隔絕在外,柏凝月發現自己是被帶到了便利店裡,冷風帶來的涼意被隔斷,身體仿佛一下子落進了暖閣。
就在她打算扯開頭上的外套時,一隻手先一步撩起了她眼前的衣角。
“嗬…”一聲含義不明但明顯帶了愉悅的哼笑在她耳邊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