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大名,萊克特先生。”
漢尼拔先行從車上下來,後麵那孩子在盧瑟的眼皮子底下不慌不忙的走了下來,衛衣寬大的兜帽和淺藍色的醫用口罩將那男孩的臉掩蓋其下,仿佛他並不是什麼值得注意的小人物而已。
可盧瑟清楚,對方是一個伊沃德,那個瘋狂的自我主義者的孩子。
那個被母親扔在這個時代苟活的孩子。
‘不過,也不關我事不是嗎?’
盧瑟在某些方麵冷漠的可怕,全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在經受苦難,他是人類主義者沒錯,但不代表他要幫助所有人類。
他看起來像什麼冤大頭嗎?
接受基蘭給出的條件,也不過是因為他曾經研究過這個遺落在過去的伊沃德。即使沒有按預料之中的借到某人的基因,這個孩子依舊異於常人,呈現出不屬於普通人類的不同點。
艾琳·伊沃德,一個和他過分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女人。
盧瑟至今還記得她的原因無關男女之間的感情,僅僅隻是對方和自己一半完全相同一半又完全相反的觀點,和對方冒進、果決,卻給自己做了參照藍本的做法。
【氪星人的存在,對於地球人來說就是災難。】
【但你無法否認他們的強大。】
盧瑟完全讚同以上觀點。
【所以要排除異己啊。】十幾年前的盧瑟是這樣回答對方的,【有氪星人在的一天,人類就無法安寧。】
【因為太過強大,所以即使他未來厭惡作為人間之神的日子,轉而向人類下手,我們也沒有還手的餘地。】
因為超人的強大,即為「絕對」。
【人間之神?】
坐在落地窗前的女人似乎嘲諷般咧嘴笑了一下,但迅速淹沒在冰冷的目光裡。
她在不屑?
還沒等盧瑟反應過來她的意圖,艾琳再次開口了:
【我想要他的基因。】
【半氪星人的強度……也足夠了。】
等到再見到對方時,她的懷裡已經抱著一個快速催熟生長成嬰兒模樣的小孩子了。
隻是,事情完全沒有像他們所預料的那樣發展。
當年的盧瑟對伊沃德強硬又不容置嚎的觀點並不讚同,但還是遵從內心的想法,從對方手中接過了被命名為【德拉文·伊沃德】的男孩,抽取他的血液。
檢測結果狠狠地給了艾琳一擊。
哪裡出了差錯?
為什麼這個孩子沒有氪星人的血統。
一切變化都來的太快,在盧瑟再三檢測確認、且對比了大都會市民血液樣本之後,仍舊沒有確定對方的親生父親究竟是誰。而艾琳本就不多的耐心在消磨間殆儘,她在部下“帶著回到未來也是死路一條”的勸阻下,扔下了德拉文且殺死了知情的下屬,獨自回到了未來。
盧瑟在剛開始也無法完全拋棄這個孩子。
但在確認過很多回,認定對方隻是個普通的人類小孩之後,他最終做出了決斷。
“把他送到孤兒院吧。”盧瑟對他當時的助理說道。
而現在,那個孩子就站在他眼前。
“好久不見。”盧瑟沒有直接念出對方的名字,像順帶一樣打了一個簡單的招呼,看不出來態度好壞,“進來吧,兩天前我就已經準備好了。”
‘……?他這是在指責我來的晚嗎?’德拉文藏在劉海和帽子下麵的眉毛皺了起來,‘總感覺他對我有種微妙的惡意。’
‘那當然了。’冠藍鴉在衛衣連在一起的兜裡來回亂鑽,差點把尾羽露了出來,‘他討厭超能力者,雖然你沒暴露,但是他認識咱媽。’
哦,忘了艾琳也是超能力者了。所以盧瑟討厭超能力者的孩子倒也正常——
等等。
他認識這個世界的艾琳?
那麼等於說他很有可能知道同位體被留在過去的原因?
‘雖然一定是聽起來令我難過的原因,’德拉文在心裡歎了口氣,世界之間有差異,但艾琳這個個體總不會變太多,‘但是還是想知道啊。’
比起自己的好奇心和掌控欲,似乎難不難過也並不重要了。
德拉文心裡七扭八歪的腦回路彆人並不得而知,他落後一步跟在漢尼拔的後麵,悄悄將口袋裡假寐的冠藍鴉掏了出來,隨手扔到了草叢裡。
…
“德拉文?”
漢尼拔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似乎是在督促對方。德拉文最後撇了一眼粘上草屑的冠藍鴉,便不再回頭了。
增強身體本就是有風險的事情,盧瑟這個家夥看起來也並不是樂於助人的家夥,更彆說還有一個漢尼拔留在身邊。
‘要是美國隊長的血清可以出售就好了。’德拉文在心裡長歎一口氣,悶著頭走進了盧瑟集團。
「去做你該做的,冠藍鴉。」
等再次醒來相見之時,一切都將塵埃落定。
—
“範倫丁·阿特金森?”夜翼扯起對方因為害怕而緊貼在地麵上的腦袋,仔細的辨認著對方可以堪稱翻天覆地的臉,確認了好久才開口道:“啊……終於抓到你了。”
範倫丁的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可能是因為害怕,也可能是單純因為身體支撐不住了。他看著圍著自己的羅賓和夜翼,外加一個姍姍來遲靠在摩托車邊的紅頭罩,意識到已經無法當成目的之後,喉嚨裡散發出腐朽的臭味和斷斷續續的呻吟來。
“可惡……該死的……”範倫丁很明白他自己被抓到後的結局,但仍舊不甘心,“明明在這裡……為什麼不見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因為痙攣而抽搐的胃在向大腦輸送著瘋狂的想法,促使範倫丁的手緊緊抓住濕潤的泥土,吐露出黑暗的想法來:
“早知道……就不拋屍了。”
為什麼不直接把他吃掉,而是聽信另一個的說法把那個家夥埋起來了?
現在倒好,挖都挖不出來!
“是他!!”範倫丁突然想起來了某個曾經掌控他的家夥,可留存在潛意識裡的恐懼促使他沒有直接把對方的名字念出口,“是他把德拉文挖走了,是他——”
“我說。”
傑森在這個加害者呻吟的時候就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閉嘴。”反著月光的戰術靴狠狠的踩上範倫丁頭發稀疏的後腦勺,“惡貫滿盈的**玩意,怎麼還沒去死啊?”
傑森說這話時十分真心實意。
雖然他不認識德拉文·阿特……算了,不帶後麵的姓氏了,但是傑森很清楚,這個給予他數年折磨的男人會有什麼下場。
小醜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
“要不趁老蝙蝠沒回來,把他殺了吧?”傑森冷不丁的開口。
紅頭罩用腳尖碾了碾對方的頭,確認範倫丁吃了一嘴土後才鬆開。
“頭罩,這事不該我們來決定。”雖然希望渺茫,夜翼還是願意相信那微不足道的可能,“這應該讓德拉自己決定——”
“哈。”
趴在地下的人又鬼裡鬼氣的笑起來。
羅賓立馬明白了這個笑容背後的意味,本來就因為煩躁而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愈發深沉,緊接著是毫不猶豫從腰間的刀,不偏不倚的劈在對方身上。
還好夜翼反應夠快。
“羅賓!”夜翼現在覺得自己跟著這兩個人一起來現場就是個錯誤,但是一想要是不來就真完蛋了,糟心的感覺裡麵一擁而上,卡在喉嚨中間不上也不下,“不,現在還不能殺他。”
“哈哈哈哈哈,”範倫丁越聽越想笑,實際上他的大腦已經完全被庫魯病控製,沒有理智可言,“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們!”
“給我心臟!給我肺葉!給我胰臟!!”
想吃。
…
好想吃。
好想吃人的內臟。
德拉文呢?死哪裡去了?為什麼還不回家?不是已經不許他上學了嗎?!!又跑去學校了嗎?滾回來!
為什麼不乖乖回家等著我把內臟取出來!反正也會無限再生我吃掉怎麼了??為什麼自己跑到土裡去又消失不見了?
“滾出來。”阿特金森完全瘋掉了,“讓我吃掉……”
“讓我吃掉你。”
所有被病症控製的大腦之言,皆被發泄式的吼出身體,範倫丁顛三倒四的言語中透露著藏匿已久的罪惡與痛苦,逐漸拚接成完整的殺人過程:
德拉文在絕望中,著手準備了殺死父親的計劃。不料在阿特金森和加裡再次伸出餐刀時,下意識露出了憤恨的表情。
那個心理醫生說,看,這就是羊準備反擊的眼神。
撒旦為惡魔指明了罪惡的道路,於是屈居其下的惡魔找到了羊磨得尖利的角。憤怒、食欲與暴虐的交織下,惡魔抽出本該分食羊內臟的餐刀,割開了羊的喉嚨。
“忘了……”他還在斷斷續續的補充,“哪怕把羊的內臟吃掉再扔呢?為什麼找不到了?”
陰嗖嗖的風掃過,被壓得低垂的草掃過誰的腳腕,帶來絲絲的癢意。
“瘋子。”神諭低聲罵了一句。
被夜翼派出去了羅賓暴力搜查了附近的住所,很快在一個無人應答的房間破門而入,找到了一個看起來擦傷嚴重,內裡還透著血的行李箱。
“我找到拋屍的承載物了,”羅賓彙報到,“但是屍體沒在裡麵,隻有血跡。”
通訊器裡暫時沒人回複他。
…
“B?”
等再次有聲音時,是提姆發現了布魯斯接入頻道的信號。
“你,”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選擇迂回地問出口,“你那邊處理完了?”
“嗯。”蝙蝠俠的聲音沒什麼波瀾變化,“我在返回地球的路上,回來再說。”
剛接進來的信號又斷了。
“B?”超人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對方的臉色,連困擾的表情都被暫時收斂了起來,“你怎麼了?”
蝙蝠俠的表麵不動如山,但旁邊的綠燈俠和超人都感覺到了他壓在他身上、快要具象化的情緒。
……
“沒事。”他開口說道。
“沒事。”
“什麼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