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皇兄並不親近,也不了解他,沒想到他對殿下竟如此癡迷。”蒔熎也低估了司馬炿月的癡情,他們兄妹二人,似乎對潼眠都有執念。
但他與炿月的做法,終歸是不同的,她不會傷害她身邊的人,而司馬炿月會。
潼眠默默走到高櫃前,伸手摸了摸擺放的玉雕,玉雕刻畫得栩栩如生,神態無一不帶著笑容。尤記得生辰宴的時候,司馬炿月也是送了一座跟她等身高的玉雕,那笑容燦爛,是她不曾有過的。
“這畫......”她仔細端詳著牆上的掛畫,看出了一絲古怪。努力回想著什麼,驀地突然想起來,蹙眉道:“這些畫是宮裡畫師丟失的那幾幅。”
她不愛畫像,宮裡的畫師也是軟磨硬泡,才征得潼眠同意,為她畫幾幅畫像留存,不料當時剛畫完沒幾天,就失竊了,時間一久,也就不了了之。
“殿下是懷疑......宮裡有內應?”蒔熎順著潼眠的疑問往下猜測道。
“生辰宴之前,我從未見過司馬炿月,他卻有我的畫像,這點確實讓人懷疑,除了宮裡有內應,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潼眠環視著整個房間,下了結論。“蒔熎,你是大颻皇後的女兒,自然也是尊貴的公主,更何況你我本就不必如此見外。”
“潼眠......”蒔熎終於喊出了早就想喊的名字,釋懷地笑了:“我說過,雖然我希望你能當我的嫂嫂,可是前提是你心甘情願的,你是我的底線,就算是皇兄也不能傷害你。”
“司馬炿月娶我會有兩個結果,第一,將我偷偷帶回颻澹,派你監視我;第二,香禪子趕到,救我出去,免不了會有一戰,到時候你......如何自處?”
蒔熎回之一笑,帶著苦澀道:“即使我是皇後的女兒又如何,比不了男子,大颻跟大漊始終是不同的,潼眠,我真的好羨慕你。”
“我有一計,不知你願不願意?”
“我願意。”蒔熎想都沒想,立刻答應了。
“我都還沒說是什麼計策,你就答應了啊?”潼眠笑嗬嗬帶著幾分寵溺。
“我信你,從來沒有懷疑過。”蒔熎握住了潼眠的手,掌心傳來冰冷的寒意,她竟一時忘了,她還中著蠱毒。
蒔熎附耳過去,潼眠低聲告訴了她接下來的計策。
“怎麼樣,這個計策可還行?”
“母後早已不在了,大颻皇宮對我來說也隻是一個容身之所罷了,這樣也好啊......”蒔熎瞳孔微微放大,有些驚訝潼眠的決定,但也理解。
“算算日子,香禪子應該也快到半月灣了,希望能在大婚那日趕到。崔銘和茉霜見我們未歸,肯定會先回客棧等消息或者找我大哥的。”香禪子雖平日說話做事都不太靠譜,但每次關鍵時候,他還是很及時的。
“潼眠,感覺自從你離宮以後,變了不少......”蒔熎終是忍不住,說出了長久以來憋在心裡的話。
“那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潼眠笑著凝神望著蒔熎,眼裡閃爍著好奇之色。
“以前的你,讓人感到疏離,不可親近,雖然對人也很好。”
“現在呢?”潼眠輕抿了抿唇,似乎有點期待蒔熎對她的評價。
“也會有脆弱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會為我們每一個人考慮,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聽到這裡,潼眠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的變化並非一朝一夕,經曆了悠之的死,武功的跌境流落江湖,找出幕後之人,她已經脫變成長了。而這份蛻變,讓她更珍惜身邊每一個人,也更加堅定了她要走的路。
“我好像......真的喜歡上阿璟了,從一開始的迷茫,到現在的堅定選擇,阿璟為我承受了太多,他早知道是我,但是卻不敢相認,他心裡一定很痛苦。”以前她是高高在上的永安殿下,甚至十歲那年連他的名字和樣貌也沒記住,隻依稀記得那身藍衣。
“都過去了,樓容璟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蒔熎安慰道。
潼眠愛這天下,也愛一人,這並不衝突。
這兩日,聖月宗無比熱鬨,每個角落都洋溢喜慶與祥和。
宗門的正殿前,一排排火紅的獨特燈籠高高掛起,紅綢在風中輕輕搖曳,如同點點繁星。步入宗內,隻見一條由鮮花編製而成的□□蜿蜒曲折,□□兩旁,則是擺放著半月灣特有的星月花,紅的如火,粉的似霞、白的勝雪。
而這喜慶,唯獨不屬於她百裡潼眠。
司馬炿月身著依稀繁複華美的喜服,那喜服以月白色為主,上繡金線勾勒的龍騰雲海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能破衣而出,直衝雲霄。衣擺處,銀絲輕拂,如同月光灑落。他的發冠以明珠鑲嵌,與那一身月白喜服相映成趣,顯得尊貴非凡。
百裡潼眠,則是一身火紅的嫁衣,那嫁衣之上,繡著繁複的鳳凰於飛圖案。火紅的顏色,將她本就絕美的容顏映襯得更加嬌豔動人,精致的妝容掩蓋了她中蠱的虛弱之色。嫁衣裙擺層層疊疊,輕紗曼舞,走動間仿佛有火焰在跳躍,美得令人窒息。
兩人的媳婦,一白一紅,一冷一熱,卻在這大婚之日,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們並肩而立,接受著來自宗門的祝福與敬仰。
潼眠的蓋頭輕薄如紗,能清楚地看到眾賓客的神情。但大多數都是宗內弟子,並無大颻朝廷的人,所以弟子都蒙在鼓裡,隻知道宗主今日大婚,卻不知這宗主夫人,卻是大名鼎鼎的永安殿下。還有抓她進來的黑衣少年和橘袍少年,黑衣少年自顧自地盤弄著手裡的銀絲線,肩上坐著幾個詭異的玩偶布娃娃,一副不爽的樣子。潼眠隻覺得好笑,為何自己宗主大婚,手下的人卻如此表情。
香禪子每次重要關頭,都晚一步,希望他這次能準時一點吧,不然她可真就成了聖月宗宗主夫人了。潼眠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她聽蒔熎說過,浮光在趕回宗裡的路上,副宗主南雨有事回不來,還剩兩個通凡境的滅花與憶影倒是好對付。
“拜~~~”殿內司儀官高亢的聲音傳來,本是熱鬨的殿內瞬間安靜下來,齊齊望向殿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