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引不知何時來了這裡,此刻的他正在門外看著這一切。他本想提前來此看看,了解一下幻雪閣的布局。若是能找到什麼關押人的地方,救出紫宸那便是再好不過。
沒想到,竟會撞到這麼個場景,不想在此多做停留,離開了。等他回到客棧,他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沒有達到。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為何會如此。當他看到幻雪閣的人和寒煙拉拉扯扯,曖昧不清時竟會覺得十分生氣。
哼,真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的女子。以前當真是他小看她了,她和幻雪閣勾結,他竟不知。原來以前種種不過是做戲,而他差點就相信了她。
她那麼努力的表現自己,不過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本以為一切都已儘在掌握,卻唯獨漏算了她的心。
既然,你如此不仁不義,競想算計我,那我休怪我心狠手辣,凡是想要背叛我的人,都得死。
夜色濃重,漆黑一片,卻出奇的靜,偶爾有鳥雀的聲音響起,那些個稍微繁華些的街道還有孤燈掛著,似乎是在為那些夜色中行走的人帶來一抹光亮。
四更天時,寒煙回來了。她悄悄地走進自己的房間,想要休息會,畢竟這麼晚,她也累了。
可還未走進房間,卻聽到淩引的聲音響起。“這麼晚,去哪了?”
寒煙看了眼他,低聲道了句。“睡不著,出去坐了會。”
淩引冷笑,若不是這夜色深沉,她就能夠發現,他的笑容與往日有了些不同。那是嗜血的笑容,迷人而危險。“我剛也睡不著,怎麼沒看見你在外麵。”
“可能是夜色太深,沒瞧見吧!”寒煙一字一句說道。
淩引臉上看不出喜悲,寒煙隻聽他說了句。“早點休息吧,明日還有事。”就離開了。
寒煙看了看她剛剛站的地方,愣了會,尋思著自己應該沒有被發現吧。不管了,反正明日就能夠救回紫宸姑娘,一切都將結束了。
寒煙微微放鬆,會心一笑,似乎極是滿足。他不知,這一切早已被淩引儘收眼底。
淩引的眸子此刻更加陰冷嗜血,他給過她機會,是她不珍惜,不願坦誠,那就怪不得他了。
直到剛才,他還想著隻要她願意主動承認錯誤,看在她以前的功勞上,他還可以給她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可既然她執迷不悟,那就隻能如此了。
拂曉,寒煙起了。正準備敲門,卻看到淩引打開了門,似乎早就已經收拾好了。不由得收回手,放了下來。
寒煙緩緩開口,目光極其認真。“樓主,我要事與你相商。”她必須拖一天,隻要一天,就足夠了。
淩引看著她,以為他要坦誠,但此刻的他卻不想聽。“哦,什麼事,不能等明天再說嗎?”
寒煙目光炙熱,十分認真。“很急,還請樓主稍等片刻。”
淩引打開門,對著她說了句:“嗯,進來吧,有什麼話快說。”
“是。”寒煙恭敬道。
“樓主,對不起了。”寒煙迅速出手,醉夢針從手上飛過,立刻刺入他的百會穴,既快又準。這醉夢針是她在銅雀穀時,曾在古籍上看到的。雖然她在醫學上沒有大成,但是簡單的還是會的。
畢竟自己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會些簡單的醫術也是必要的。不想今日竟也用到了,看著淩引瞬間傾頹下去,她伸手,扶過他,不讓他墜落在地上。
這藥效足矣平常人足矣維持三日昏迷,可對於他來說,她也不知道能維持多久,隻能快去快回,儘快救回紫宸。
她將他扶到床上,為他蓋好了被子。不再多做停留,轉身離開了。可她不知,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他立刻睜開了雙眼,清醒異常,儼然不是剛才那個被迷暈的人。
淩引冷笑,卻看不到他的內心。他倒是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若她真是叛逆,今日他便權當清理門戶。
幻雪閣。
此刻的寒煙已經到了,靜靜的站在那裡,一雙眸子看不出喜悲。“我來了,可以兌現承諾了嗎?”
薛漠笑笑,舉起右手示,意手下的人將人帶上來。紫宸的發絲除了有些許淩亂,其他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
“總堂主,你沒事吧?”
紫宸搖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我想親自送她回去。”寒煙靜靜走進,看著薛漠,眼中是不容拒絕的堅毅。“放心,我們的約定,我自然會遵從,我還沒那麼傻,知道什麼是最利己的決定。”
薛漠笑笑,沒有說話,可臉上卻是若無其事的表情。這樣的笑容,讓寒煙隱隱覺得不尋常。
此刻的寒煙,瞬間覺得內力似乎在一點點的消失,身體被削弱,不由得想要向後傾頹下去。而薛漠似乎是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在不早不晚的時光,伸出手,一把攬過她,不讓她倒下。
那一刻,她便明白了,心下了然。她看著他,眼中更加冰冷了幾分,麵上卻一片紅暈。她看到他的眼神,寫滿了情誼,可此刻她卻隻覺得虛假。她想掙脫他的束縛,卻隻是徒勞無功。
難道......是昨夜?寒煙微微一笑,極美的笑容在她的臉上綻放。可她的內心卻更加冰冷,如同千年不化的冰原,又下起了更大更猛的雪。
也許,越是傷心,越是說不出。內心明明如同千裡冰封的荒原,麵上卻能夠如此,真是不一般的狠心,不過這一切,終不過是殊途同歸而已。沒有誰是不會傷心的,隻不過有些人習慣了掩飾而已。
她還是輕敵了,她本以為至少他是可以相信的,然而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罷了。寒煙苦笑,努力掙開他的束縛,手中的飲雪劍舉起,準確無誤的刺向了紫宸身邊的人,他們應聲倒地。
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身體此刻卻也被利器刺穿,快,準而狠。離心臟隻有一寸,血登時流了下來,染濕了她的一身紅衣,也讓此刻的她更加妖豔如血,如同嗜血的修羅。
一口鮮血湧上來,她強自壓下,不讓它流出。本想再堅持會,卻終是她無法在站立,手中的飲雪劍頂住地麵,她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上麵,重心前傾,倚靠在上麵,不讓自己跌落下去。
她艱難轉身,卻看到了那張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忘卻的場景,那個一襲白衣,宛如謫仙般的人,對女子有致命的誘惑,可此刻她隻覺得他本身就是比罌粟還毒的藥。
那一刻,她的眸中閃過震驚,絕望與失落。是了,她從沒想過,竟會是他,會是他的斷水刀刺入自己的身體。她不由得向後退兩步,薛漠大驚,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她的目光一直看著他,她知道他不信她。
也在,同一時刻,紫宸看這他們這樣的舉動,瞠目結舌。下一刻她想要跑到寒煙的身畔,卻生生的被淩引拽住,她回頭,看見他對自己微笑著搖頭,示意自己不要去管那個女子,不要去靠近她。
紫宸愕然,隻愣愣的看這那個渾身浴血的女子,不明白他們怎麼會這樣?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很信任她嗎?又怎麼會對她拔刀,她不明白,心裡全是疑惑。
而他隻是看著寒煙,一聲冷笑,而後不再管她。隻見他,刀鋒淩厲,隻是片刻就讓那些人不敢再靠近,足尖輕點,擁著紫宸消失在了眼前。
他就那麼走了,不再管她。是了,她本就是一顆棋子,當這顆棋子成為廢棋,那麼她也就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吧。寒煙的唇微微蠕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終是忍不住,隻是莫名的笑了笑,而後便暈了過去。
洛陽,一處客棧。
紫宸站在窗邊,看著淩引,發問。一路上,她已經問了他好多次。可他一直沉默著,不說話。她知道他在生氣,他不開心。可還是忍不住問,為什麼會這樣?“引,你們為什麼會這樣?”
淩引不悅。“紫宸,從今往後,不要再提她,望江樓從此再無寒煙此人,即使她僥幸能夠活下去,江湖也不會再有她的立錐之地。”
自己那招“煙籠寒水”,隻用了七成的功力,卻也足夠她消受了。明明是她勾結幻雪閣在先,背叛自己,可在出刀的那一刻,他竟然不想殺她,因而生生的錯開了心臟足足一寸。
紫宸不解,仍是想要堅持。“引,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淩引冷笑一聲,手中的杯子在頃刻間便化為齏粉。“她勾結幻雪閣,是望江樓的叛徒,而今一切不過是她作繭自縛罷了。”
紫宸解釋。“引,寒煙她不是這樣的人。如果她要背板你,早就背叛你了,何必等到現在。”
淩引眸中的笑意更甚,卻越發讓人看不懂。“哦,是嗎?我倒聽說過一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或許她以前的種種行為不過是為了掩蓋她真正目的。”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任何人的心思隻要和他對視就會被看穿。“嗬嗬,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當真是令人佩服,隻可惜,她終究還是漏算了一步。輸給我她不算冤枉,因為我對她早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