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蘭沒有理會南宮霖滿臉痛苦的表情,猶自說起那埋藏已久的往事。“我早知你是南宮家的五子,不受南宮霖寵愛。才會在你流落月落國之時,派人找你。不過終究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讓我在那所破敗不堪的廟宇裡發現了你。”
南宮霖閉了閉滿是悲傷的眸子,此刻的他再無半點平日裡的瀟灑俊逸之姿。對他來說,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被最信任的人欺騙了吧。“哈哈,原來竟是這般。”竟連那自己珍藏已久的初遇都不過是設計的,這世間還有什麼是值得信任的。
“這麼多年了,我騙了你,你卻也騙了我,我們終不過是互相辜負。也是,我們本就不該相遇,更不該相識,相惜。但是我仍然想問一句,我們朝夕相處這麼多歲月,難道你就沒有絲毫的動情?”
潘蘭看著眼前的男子,隻覺得他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卻不知哪裡不同。是了,他的眼神不再神采依舊,而是如同夏日裡沒有了甘霖的雜草,充滿絕望,沒有生命力。
他們是仇人,這是早已注定了的,既然一開始就是錯誤,又何必再繼續,不過是傷人傷己。與其痛苦糾纏,不如揮劍斷情。“沒有,一切不過是欺騙,你的所見所聞,都是欺騙。”
說出這句話,她似乎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是的,一開始接近他,卻是目的不純,可在朝夕相處中,她著實被這樣的男子所吸引。喜歡他的俊逸非凡,喜歡他的溫文爾雅。
喜歡他的......,嗯,很多。或許,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他,可能這感情要比她想象的更深。如果,我們不是仇人,那麼或許我們之間還有可能,以前是我不知,可今日既然已經知道了,就再無法以以前的心態麵對你。
對不起,原諒我,我做不到。雖然你殺了你全家來為月落報仇,可你終究是那人的兒子,我無法原諒你,更加無法原諒我自己。潘蘭心裡早已五味雜陳,可麵上卻是水平如鏡,看不出絲毫波瀾。
良久,南宮霖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再也無法心如止水,那俊逸非凡的麵容閃現的是絕望的表情,如同墜落至萬丈深淵。空氣似乎也在此刻凝結,許久,似乎是過了幾個世紀般綿長。
那充滿絕望的麵容不在寫滿絕望,取而代之的則是燦若驕陽的笑容,可這笑容卻似乎太過豔烈,足以讓人窒息。那是一種足以讓人痛徹心扉笑容,此刻的南宮月看到自己的哥哥如此痛苦,不由得向前走了兩步,輕喚兩聲“哥哥......,”
可終是停了下來,隻是掩麵啜泣。是啊,她無能為力,她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她多想撫平他的傷痛,可是她不能,因為她不是那個女子,不是月落的公主——潘蘭。即使自己的哥哥曾想要殺自己,但她還是忘不了他曾經那般照顧過自己。
“南宮月,既然你選擇了與望江樓合作,又何必惺惺作態?”從她看到飲雪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女子是望江樓的殺手——寒煙。而她敢來此,必是做了準備。
南宮月聽到自己的哥哥這樣講自己,急忙為自己辯解。“不,不是這樣的。哥哥,你聽我解釋。”
可南宮霖卻打斷了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你無須解釋,立場不同而已。當年是我一時心軟,才會留下你,給你反噬的機會。現在想起來,真是遺憾,當時我就應該趕儘殺絕。”
寒煙一生冷哼,似乎極是厭惡這樣的偽君子。看起來衣冠楚楚,實則卻包藏禍心之人。“那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南宮霖將目光轉向不遠處的寒煙,沒有回答,亦或是不願與她做些無謂的爭執,複而開口問的卻是不相乾的問題。“我很好奇,寒煙姑娘,你是怎樣知道這一切的?”
寒煙搖搖頭,不可置否。“想要知道這些並不難,因為世界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你對待下屬恩威並施,但是保不了有那些小人的存在。隻要抓住了弱點,便能夠一擊即中。”
“三月三日,楓林苑的那場比武,我也參加了,我注意到了你看你身邊那女子的眼神,那根本就不是兄妹之間該有的眼神,更何況你們的相貌根本就不相似,也就是那時我便猜測你身邊的那個女子,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
“讓我更加確信這一點,則是因為那天,我遇到了真正的南宮月。那時我還隻是懷疑,並不確信。但沒想到一查竟會查出個這麼樣的結果,不過這也恰恰印證了我的猜測。”
寒煙指向潘蘭,說道。“你瞞著所有人給了她南宮月這個身份,因為不可公諸於世,所以你以這樣的身份來保護她,你以為這樣你們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但你也不想想,這樣的身份也就表明,你們永遠都不可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而你真正的妹妹南宮月,早就被你派人殺害了,但是你沒有料到的是,那人一時心慈手軟,留了她一命。她生怕你知道她還活著,會再次殺了她。所以這麼多年她四處漂泊,居無定所。唯一出現在楓林苑的那次,恰好被我給撞見了。”
寒煙笑了笑,說出來更加殘忍的話。“而你最不想辜負的月落公主,她不過是想借助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甚至複興自己的國家而已。”
南宮不可置否,對這個女子的說辭,他不知如何辯駁,是的,她不愛他,一點都不,她剛才已經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訴自己。他還如何再自欺欺人,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好隱藏的了。
本以為,那些他隱藏已久的秘密,就是死了也將帶入墳墓的秘密,這輩子都不會被人揭穿,沒想到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就被瓦解了。他敗了,敗的那樣徹底,輸給了心愛的人。
南宮霖冷笑,目光冷銳。“好,很好。是,你說對了,我本就是這樣的人。不愧是望江樓的人,飲雪劍的主人,既然如此,那便開戰吧。”
南宮霖飛身,奪過南宮月手上的醉月刀,欲砍向南宮月,隻差一寸,就要割向南宮月,千鈞一發之際,風芷現身,兩刀相擊。一把將南宮月拽過,欲帶她離開,卻架不住醉月刀的再次出擊。
幸而,飲雪刀出鞘,生生攔下鋒芒畢露的醉月刀。紅色的光芒與藍紫色的光芒交彙,刀劍相擊,發出嘶嘶的通鳴聲。
風芷帶著南宮月向後退去,數步而止。幸而,南宮月並未有絲毫損傷。南宮月一臉擔憂,怯怯的問著眼前的男子。“風芷,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用擔心。”說完,風芷回了她一個微笑。轉而看向南宮霖,眼神更加厭惡與憤恨。
月落,惜塵,花舞,藍羽,青水,墨雨,綠伊,紅木,黃杉同時出手,煙雨樓中眾人,傷亡慘重。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承受住他們的攻擊,月落、綠伊琴笛交響,如同天籟的合奏,織造出華美幻境,足矣讓人醉生夢死。
若非心智堅定,武功高強之人,便會陷入幻境,沉迷其中,無法自拔,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趁此時機,惜塵,花舞,藍羽,青水,墨雨,紅木,黃杉互相配合,利落乾脆,頃刻間鮮血儘流,屍橫遍野。
南宮霖此刻仍是頑強的抵抗著,畢竟煙雨樓主也不是泛泛之輩,怎會被這些所影響,醉月刀發出冷銳的聲響,毫不留情的擊殺著身邊的人,即使事十殺手聯手也未曾落於下風。
寒煙目光冷了冷,一咬牙,一狠心。隻是瞬間,便擒住了不遠處的潘蘭,飲雪劍此刻正架在她的脖子上。“南宮霖,你心愛的女人此刻正在我手上,還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頃刻間,局勢逆轉,原本還和十殺手奮力搏擊的南宮霖被瞬間掣肘。南宮霖原本手上緊握的醉月刀,此刻卻已然怔住了。醉月刀從他的手上緩緩滑落,掉落在地上,發出碰撞的聲音。
寒煙看著此刻仍是心有不甘的南宮霖,做了一個決定。她將潘蘭交給藍羽看管,對著眼前的南宮霖說了句。“南宮霖,公平起見,我們一絕高下,如果你輸了,立刻自刎於煙雨樓,若果我輸了,你的女人,還給你,而我任你處置。”
南宮霖難以置信,呆呆的望著寒煙。良久,問了句。“你說的可是真的?”
寒煙冷然的眸光中透漏出絲絲真誠“那是自然。”
“好。”南宮霖思索片刻,目光堅定,答應了這個條件,其實他也彆無選擇。他撿起地上早已血跡斑斑的醉月刀,重新集聚起自己的內力。
隻見,樓中央兩道身影閃過,一紅一白,似是在比武般,甚是精彩。飲雪劍散發出的紅色的光芒,與醉月刀藍紫色的光芒交彙在一起,映照的樓中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