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的時候(二) 抓捕行動……(1 / 1)

向你奔來 文琦枝山 3822 字 12個月前

這些日子平淡得就像在長途巴士上進入深眠,終點就在那裡,自己隻需耐心等著,下了車即可去到夢寐以求的地方。

漫反射的光襯得向尋皮膚明亮,眉梢沾了雪,汪霖鈴用指尖輕輕的挑掉。

“你的手好涼。”

僅僅是指尖碰到額頭,那股涼意貼上他的小塊皮膚。向尋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毛絨手套,仔仔細細地給她戴上。

向尋照常送她到寢室門口,兩人已經說了再見。

“向尋。”

汪霖鈴突然叫他,向尋轉過身來,期待她說點什麼。

汪霖鈴呆呆地傻笑,那笑除了單純的幸福,其餘的讓人捉摸不透,“沒什麼,回去吧,晚安。”

說不清出於什麼原因,每一次無目的地叫出向尋的名字,就好幸福。柔情混合堅定不移的膠水,一片一片地將她粘合完整。

三本書的重量沉甸甸,她一邊撫著光滑的書皮,一邊走向黃葛麗的宿舍。在那之前同學又借走了她的手機,渾身散發著戀愛的欣喜。

黃葛麗正躺在床上看小說,頭枕著折疊好的被子,左腳搭在右腿的膝蓋上,快頻率地晃動。

汪霖鈴坐到她的床上,遞過去三本書。黃葛麗的眼睛一亮,這是她念叨了很久卻舍不得買的書。

汪霖鈴補充說:“陶朱買給你的。”

“哦,他買的啊。”黃葛麗的反應,似乎書的出現在她意料之中。

“可是——”汪霖鈴靠近她,“我說‘陶朱你是不是對大黃有意思’,他沒有否認哦。”

黃葛麗懶洋洋地回答:“要問什麼就問吧。”

汪霖鈴立馬脫了鞋躺到她旁邊,小聲地耳語:“你覺得陶朱人怎麼樣?”

“挺好的,成績不錯,長得不醜,還健談。”

“那你不試試?你不是沒談過嗎,現在不正好,難不成你瞧不上他?”

“那倒沒有,我承認我們的關係超越了友情,但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嗎?”

汪霖鈴一時被這個問題問得失語,黃葛麗接著說:“離高考也不遠了,我的生活不需要另一個人的闖入,你看像她們一樣,每天晚上都要打電話,一點兒雞毛蒜皮的就要吵架,太累了。”

“也是,感覺你不是個缺愛的人。”

她從未聽黃葛麗說過家裡有什麼悲慘的過往,黃葛麗每天僅僅是吃到好吃的,做得出數學題,搜到一本不錯的小說看,她就覺得人生很圓滿了。

的確汪霖鈴也無法想象黃葛麗戀愛後和男生膩歪來膩歪去的樣子,不符合黃葛麗的作風。

被子裡有一股溫暖的味道,像潮濕的穀堆。汪霖鈴把臉陷進被子裡去,很舒服的樣子。

突然廁所門被猛地打開,焦似杭一身怒氣地走出來,把小手機塞回黃葛麗對床手裡,口中咒罵著一些不好的詞語。

“真他媽是個傻逼。”

大家不明所以,都盯著她。袁梓清和焦似杭關係好,問她怎麼這麼生氣。

焦似杭喝了口桌上的水,準備大倒苦衷,“我跟你說事情真的很離譜。就是我現在談的那個男生,他有個前女友,那女生明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她還要來糾纏,很煩。”

“今天回寢室的路上她跟在我後麵,出言挑釁,我氣不過就和她打了一架。”

打了一架!?

汪霖鈴幾乎是大驚,尖叫著說出這句話,她身邊還是第一次有人發生打架這種事,何況是在忙碌的高中生活裡。

“是啊。”焦似杭的態度好像覺得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袁梓清在一旁看樂子歡快得拍起手,“就在旁邊靠近男生宿舍的草叢裡麵,路燈底下,我先是給了她一腳,她也還我一腳。”

袁梓清假模假樣抬腳一踹,演示起當時精彩的戰況。

“要不是她罵得那麼難聽,我也不會先動手。然後我想一巴掌扇過去,她把我頭發抓住了,我的頭發短,但是她很用力地抓,於是我也抓她的頭發。”

“我們倆就在那邊咿咿呀呀地叫起來誰也不肯鬆手,反正我往死裡抓,她肯定比我疼。”

焦似航手腳並用,十分生動,一人分飾兩角,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打鬥,她演得大家有如親臨現場。

所有人都覺得事情無比地荒謬。

焦似杭冷笑一聲,“最離譜的來了,後麵我對象怕事情鬨大,過來抱著我把我們分開,我就質問他為什麼不先讓那個女生放手,他沒給我解釋。”

“剛剛我和他打電話,他居然還幫著前女友說話,真的,這戀愛,誰愛談誰談,老娘是再也不找這種了。氣死了!”

說罷她一屁股坐到袁梓清旁邊,袁梓清仍舊停不住笑,但手底的動作卻在安撫焦似杭。

“那——你們是不繼續在一起了?”黃葛麗難擋吃瓜的心,忍不住問事情的後續。

“我肯定忍不了啊,分了,管他同不同意,我真不知道看上這男的什麼了。”焦似杭胸口劇烈起伏,連表情都在發狠,恨不得啃她那個“負心漢”百十來口。

汪霖鈴覺得聽到這樣的驚天大新聞,自己不該再待在這兒,這不是她的領地,自己隻不過是個闖入者,聽到了屬於她們內部的消息。

於是她找了個倉促的借口,匆匆逃離這不太好的氛圍。“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做作業了啊。”她和所有人都說了拜拜,關上門的時候臉上的假笑還沒來得及放下來。

看上去平平淡淡的戀愛,所有人都欣欣向榮的,怎麼會突然就分手了呢,還發生了這種事。她想到花開的時候,根部也是蚊蟲亂爬,腐爛的青苔和肮臟的泥土混雜著,被花的鮮豔掩埋。

她無緣無故地擔心起來,她擔心自己和向尋實現不了約定,或者自己根本沒那個能力考到目標分數,拖了向尋的後腿,自己也不敢低著頭接受他的好了。

剛回寢室,室友就通知她向尋叫她回電話。汪霖鈴滿心疑慮的打過去,對麵很快就接了。

“喂。”他的語氣很急,似乎是一聽到電話就跑過去接,向尋的聲音有股魔力,隻要汪霖鈴聽到,就能消除內心的不安。

“尋哥。”汪霖鈴不自覺甜起來,“怎麼啦?”

向尋猶猶豫豫的,“明天還是一起吃飯吧?”

“嗯,怎麼這麼問?”

“之前袁梓清告訴我,學校悄悄地開始抓談戀愛的……”

“啊?”汪霖鈴沒想到,“怎麼會有這種事啊,那我們是不是得注意點了。”

最後一句話汪霖鈴未經思考脫口而出,可是實際上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向尋急了,“可是我們不也沒到那時候嗎?”

氣氛沉默了幾秒,兩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為自己的心虛以及愚蠢感到好笑。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他們也沒有打算在畢業之前有什麼,唯一要感到心虛的可能是那朦朧的情感確實存在。

不過在克製之下,那不算明擺著的罪。

都怕失去,都怕誤會,他們知道失去的人,無論是自己的心還是對方的接近,都再也回不來。

到這兒鬆了口氣,向尋再次確認,“那我們還是一起吃飯吧。”

“保險起見,要不把陶朱和大黃一塊叫上?”

向尋讚成她的提議,如果這隻是一陣的搜查,那麼躲過去也就安然無恙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四人組快快樂樂地前往食堂,他們發現人群中多了幾個黑色的身影,那是保安服。

學校加強了安保巡邏,著重在飯點這樣的休息時間巡查小情侶的蹤跡。領導發話除了抓違禁物品能夠加薪,最近開展的暗地嚴查也能賺點補貼。

說是安保人員,實際上也就是各個老師塞進來的親戚,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女,找不到其他技術活乾,也就沾家裡親戚的光到學校聽從領導安排,一個月掙點微薄的薪水糊口。

可她們對待這次行動的態度卻不甚相同,有特彆嚴謹的,看見臉長得七八分像的同行姐弟都要拉住拷問一番;也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一旦在不顯眼的地方抓住那麼一對,說著要把他們帶去見領導的時候,男女生急出眼淚,合手拜著求饒,阿姨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放過了。

當中離譜的事情也不少,有情節嚴重被抓住校方讓兩人中的一個退學的,也有在這關頭鬨掰主動揭發一損俱損的,還有班主任來勁了安排學生臥底探查班裡情況的,這些都成為小道新聞在學生之間流傳,下課十分鐘還有精力的時候,便拉著前後桌小聲閒聊。

汪霖鈴聽到這些事情,都會看看向尋。

她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對眼前的人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儘管她心裡告誡自己千百遍人的本性。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她的幻想中向尋總會護著自己,不說承擔一切,他至少不會失掉擔當。

又是飯點,物理老師大發善心提前三分鐘下課,叫他們輕手輕腳地去食堂。所有人歡呼雀躍,鈴聲都還沒響就一窩蜂抵達食堂門口,一堆一堆地劃分領地。

四人組選了個靠邊的位置,柏圓圓和小鬆坐在不遠處。他們邊吃邊觀察小情侶的動機,時不時還打趣兩句,言語酸揪揪的。

不出五分鐘,食堂像是被機器裝填的沙丁魚罐頭,人擠人,隊排到了食堂門口。黑色身影時隱時現,眼神掃視捕捉著今天的“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