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霖鈴吃完飯差不多將近下午四點，她估摸著這時候去教室應該沒人，可以安安靜靜趕一會兒作業。

汪霖鈴把信塞到書包裡，帶了畫材和一些換洗的衣服，把功能機小心地塞到書包側格，確保安檢的阿姨發現不了，這才背上書包走去學校。

向尋一覺睡到四點，爸爸看時間差不多了，到房間把向尋叫醒。

向尋睡覺不論天冷天熱都喜歡把自己用被子捂得緊緊的，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

他去衝了個澡，換上乾淨的衣服，帶好口罩，坐公交車去學校。

路上，他買了兩杯奶茶，賣奶茶的那一條街邊有擺滿了花的小攤子，各色的花擺放在一起，很浪漫。向尋路過，猶猶豫豫的停下，那一小把包裝的波斯菊，嫩黃色的花瓣挺挺地開著，像極了每天早上和他打招呼的汪霖鈴。

到校門口，向尋看見一長隊的人，很疑惑發生了什麼事，聽到前麵的女生吐槽，他才明白學校星期天進門要安檢。

“又是這麼多人，我們下次來早點囉。”

“這能賴我嘛，誰叫學校要檢查，就那些保安的眼睛，哪兒檢查得出什麼違禁物品。什麼化妝品，mp3都能算違紀物品，我也是服了。”

“就是就是，不曉得哪個領導規定連熟食奶茶都不讓帶，氣死個人。”

向尋看了看自己手裡提著的兩杯奶茶，還有揣在兜裡的手機，開始發愁怎麼帶進去。

奶茶要帶進去給汪霖鈴，手機也要帶進去，他的爸爸每晚上都要給他發一大堆絮絮叨叨的消息。

他翻著書包，發現書包沒有什麼秘密封口可以讓他的手機安然無恙的待在裡麵。

他的餘光瞟見幾個穿著一中校服的學生，行跡鬼鬼祟祟，正往學校周圍走去。

向尋跟上去，幾個人繞過學校大門，來到一個圍牆邊，圍牆的上部分是玻璃，下部分是水泥加瓷磚。

不知道是被誰打破了玻璃，圍牆上下部分銜接的地方有一個缺口，那個缺口正好可以容納一個筆記本電腦的大小的東西進出。

向尋看見那幾個學生和裡麵的人正在說著什麼，接著他們就把一些東西從洞裡遞給對方，隱隱約約可以看見是手機，充電線什麼的。

受到這幾個人的啟發，向尋把手機和奶茶放在洞的旁邊，他跑到校門口，保安搜完身，他就忙趕到圍牆缺口的地方，一看東西都還在，不禁感歎這個學校真是除了學習人才濟濟。

來自月考第一的發言。

此時的向尋還不知道自己是這次考試的第一名，他隻想著自己怎麼把奶茶安全地帶進來，剛才安檢的時候，他就看到有幾個帶奶茶手機的被保安嚴厲的責罵。

帶手機的那幾個被拉到校安辦記名字寫檢討，帶奶茶的那些則是在門口幾分鐘喝完四五杯奶茶喝到吐。

好慘。

向尋步子輕快，爬上五樓，一看時間才六點多。

620的教室裡隻有三個人在，班長，汪霖鈴還有一個不是很熟的男生。

汪霖鈴低著腦袋，圓圓的烏油油的一顆，像極了剛見麵那天。

向尋走過去，坐下，順手把奶茶放在汪霖鈴桌上，汪霖鈴抬眼看著向尋。

“乾嘛？”

向尋用指節敲了敲桌子，笑道：“請你的，買早餐的跑路費。”

汪霖鈴放下筆，接過奶茶，有些開心，露出兩顆小虎牙，“這麼好啊，看來以後得給你多帶點早餐了。”

這邊的氛圍其樂融融，班長突然一聲大叫。

“哎呀！”

其他三人立馬看向班長，汪霖鈴率先開口，“乾嘛呢你，又在作什麼妖。”

班長正在用班班通登陸自己的賬號，大屏幕上是一串人名，班長捂著嘴有些驚訝的對向尋說：“月考成績出來了，向尋你是第一誒。”

聽到向尋考了第一，汪霖鈴比本人還要激動，她連跑帶跳趕到講桌前查看。

向尋以685的分數狂甩第二名成佳佳四十分位列全校第一，“哇，尋哥牛啊，果然從大城市來的就是不一樣！”

她往下一瞟，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倒數第七，瞬間像泄了氣的皮球。

506，全校123名。

這個結果其實還算在意料之中，自從和餘召分手以後汪霖鈴成天渾渾噩噩沉浸在悲傷裡，沒心思搞學習，原來能考560的她下滑得厲害，第一次月考甚至隻考了三百多，被班主任拉去談話，哭著保證下次一定考好。

向尋聽到結果不緊不慢的起身，走到班長旁邊，對上他詫異又羨慕的眼神，勾了勾嘴角，安慰道：“彆這樣看我，努力一點，你也可以。”

“算了，”班長翻了個白眼，和胖乎乎的臉十分搭配，“我可沒你那麼厲害，我隻要不被拉去談話就很心滿意足了。”

一小絲難過從汪霖鈴心裡閃過，在厲害的人麵前免不了偷偷比較。

很快她收拾好情緒，扭頭對向尋說：“尋哥，厲害！”邊說她還邊豎起大拇指給向尋點讚。

向尋伸出食指與汪霖鈴的大拇指碰了碰，把剛才對班長說的話對汪霖鈴重複了一遍，“努力一點，你也可以。”

他平日裡沒有光澤的眼睛在電腦和白熾燈的照射下閃亮亮的，像顆夜幕中的星星。

她看著向尋碰了碰她的大拇指，看著向尋帶著鼓勵意味的眼神，勾起嘴角，有什麼說不清的情緒擊中了她。

實際上餘召不算個優秀的人，他生病後休學在家，病情有好轉的跡象，他養好身子了還能回到學校繼續念書。

汪霖鈴反複提醒他不要落下學業，雖然是體育生但分數至少要達標。。

餘召敷衍著，結果回到學校的第一場考試，數學考了二十六分。

當汪霖鈴質問他荒廢學業是不是已經不為自己和兩人的將來考慮了，他回以沉默。

自己是不是不配那些優秀的人的喜歡，她突然覺得以前和餘召的糾纏，客觀上來說，就像在爛泥堆裡打轉。

感覺到有淚水模糊了眼眶，汪霖鈴立刻低下頭，側身和班長閒聊。向尋看了看成績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之後看了桌上的奶茶一眼。

六點半之後，620的人漸漸聚集，晚上是英語老師的晚自習，向尋不打算聽。

班長在人來齊之後把成績公布到大屏幕上，引起了一陣討論，幾乎所有人都在感歎向尋這個轉學生的厲害，隻有汪霖鈴好像興致不高，一直在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汪霖鈴，我這次進前五十了誒！”同桌大黃興奮的說。

汪霖鈴懶懶地回了句，“恭喜恭喜啊。”

“那你看見你的了嗎？”大黃趴在桌子上用手肘碰了碰汪霖鈴，“考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汪霖鈴搖頭，“沒進前一百，估計下課的時候選位置我又是排在最後了。”

大黃安慰道：“沒事，到時候我們兩個坐，我給你留位置。”

汪霖鈴似乎是自嘲的笑了一聲，“好哇，到時候就看你了。”

向尋聽了個大概，知道下課要按成績選位置，他坐在最後一排，視野開闊，除了偶爾有老師會從後門小窗偷看自己在乾嘛之外，這絕對是一個集吃飯最近，上廁所最近，吹風扇最涼快，逃課不被發現的絕佳座位。

再加上向尋還沒想好要和誰做同桌，他數了一下班上有四十三個人，剛好有一個人沒有同桌，他決定要當沒有同桌的那個。

很酷，很符合自己的調性。

第二節晚自習下，班長叫大家在門口集中，一群人鬨哄哄地出去，興奮地討論著自己一會兒坐哪兒。

汪霖鈴本來和大黃一起的，但和大黃一個寢室的女生把大黃叫走了，回來之後大黃就很遺憾的告訴汪霖鈴，叫她另找同桌。

汪霖鈴撇撇嘴，接受了這個現實，她也沒有去問誰想和她做同桌，聽天命吧，反正自己老是被剩下老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像她這種成績在班裡中下遊的學生，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

向尋在一眾人裡尋找著那顆圓腦袋，發現汪霖鈴在後麵，額頭靠在小窗上，眼裡全是羨慕。

剛才有好幾個學習成績好的找他，邀請他和自己坐一桌，都被他拒絕了。

“好，安靜！”班長拍了拍手，人群瞬間沒了聲兒。

“咳咳，”班長清了清嗓子，“下麵我們開始選座位，第一個，向尋。”

聽到有人在喊他，向尋走過去，期間陶朱起哄似的說了句尋哥厲害，向尋勾唇笑笑，毫不猶豫的在自己原來的那個座位坐下。

“第二個，成佳佳……”

班長按排名念著，同學聽到自己的名字一個一個的進來，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

在念到年級第十袁梓清的時候，她進來先是和前排的成佳佳打了個招呼，在成佳佳背後的空位坐下，然後不滿意又起身，坐到其他的空位，好像是沒有選到自己想要的位置，袁梓清一直在座位邊晃蕩。

“汪霖鈴，到你了。”班長喊道。

汪霖鈴垂著頭進來，掃視了一圈，看見中間剛才袁梓清坐過的那個空位，也沒多想一屁股坐下了。

向尋看汪霖鈴找到位置了，就不再關注班裡的動態，等人都進來齊了，就聽見袁梓清在大喊。

“你乾嘛坐我的位置，這個位置是我先看中的。”袁梓清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的話也沒有信服力。

汪霖鈴臉上有些委屈，站起來和她對峙，“但是我來的時候你也沒坐在這個座位上啊。”

她的聲音軟塌塌的，扔到地上就化了，不僅個子上沒有威懾力，連音量都打不過對麵的袁梓清。

此時全班的人都在看這出好戲，向尋也抬頭，看見揚著下巴的袁梓清和不服輸的汪霖鈴。

“我不在這個位置上，但是這個位置是我一開始就看中的，而且我都還沒有選好你就坐到這個位置上，再怎麼說也得讓我先選吧。”

袁梓清麵不改色，一副要和汪霖鈴死磕到底的架勢，剛才進來的時候不選好位置，現在看到彆人坐下了反倒開始趕彆人走。

“你這完全就是你自己的問題嘛。”汪霖鈴氣不打一處來，“剛才又不是沒念到你的名字，你自己不預先選好，現在我選了你又要和我搶。”

場麵劍拔弩張，沒有人出來說話，身為以前班上第一的成佳佳出麵當和事佬，她把袁梓清叫過去，和她商量要不就讓汪霖鈴一下，周圍成績好的那些也圍過來勸袁梓清，袁梓清也是個不服輸的主，直接大聲反駁。

“可是，她的成績明明比我差啊。”

成績差，成績好，仿佛成了這個班上最大的資本，因為老班的偏向才慣得袁梓清如此不講道理，全憑成績說話。老班覺得成績好的人其他方麵也一定是優秀的，還給袁梓清甩了個副班長的職位。

袁梓清的話一下子紮在汪霖鈴的心上，把她的心紮成碎片，她喪著個臉，聽著周圍同學的安慰，議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

這次要是再哭，可就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