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琴和騰雲幾乎同時起身,迅速轉過身去,竟是上次在澗水邂逅的那位豔麗女子。
此刻的騰雲,心情本就沉悶,見狀沒好氣地嗆聲道:“你找我們做什麼?”
女子下巴微微一揚,傲慢地伸出手指指向夜琴:“我找她!”
騰雲下意識地將夜琴的手緊緊握住,上前一步,擋在夜琴身前,“你找她做什麼?報恩嗎?上次要不是我們救你,你如今是死是活還兩說呢。” 說完他拉著夜琴就要離開,“我們走,彆理她!”
女子輕盈一閃,眨眼間便攔在了二人身前,“想走?這次可沒那麼容易。”
騰雲腳步猛地頓住,眼中怒火升騰,死死地盯著她:“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女子卻不以為意,發出一聲冷笑:“我倒要瞧瞧,你能怎麼個不客氣法。”
夜琴連忙出聲勸解:“你們兩個是吃火藥了嗎?就不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你,你說找我做什麼?”說著,她手指向女子。
女子神色淡淡地瞥了夜琴一眼,開口道:“上次你給我吃的藥,效果還不錯,我那兒正好缺一個你這般醫術的醫師。”
夜琴微微一笑,語氣卻異常堅定:“謝謝你認可我的醫術,不過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女子眉頭輕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沒有為什麼,我有家,我得回自己的家。”
女子麵色一沉,冷哼一聲:“我可不是來征求你的同意,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說完,她周身靈力湧動,作勢要動手強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天而降,居高臨下地傳來:“在我的地盤,竟敢如此囂張?”
夜琴心頭一顫,這聲音……是應蒙!
她聞聲望去,隻見應蒙從天而降,他躍下坐騎,傲然而立,那身形挺拔如鬆,英俊至極的臉此刻卻冰若寒霜,散發著拒人千裡的冷峻氣息。
女子一見應蒙,態度瞬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臉上堆滿諂媚笑容,嬌聲說道:“原來是應蒙殿下,許久不見,殿下還是這般英俊不凡,正氣凜然……”
應蒙冷冷地打斷她:“巴陵,廢話少說,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動她!”
巴陵身形一僵,眼中閃過一抹驚愕,隨即輕咳一聲,目光在騰雲和夜琴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夜琴身上,帶著幾分妒意與不屑:“她是你的人?可她明明在這裡和彆的小郎君約會呢。”說著,還拋給騰雲一個意味深長的媚眼。
夜琴臉頰一紅,急忙辯解:“你不要說得那麼難聽,我們隻是在這裡看風景而已。”
巴陵挑眉一笑,語氣戲謔:“喲,小姑娘不要這麼緊張嘛!”
“我,我哪裡緊張了?”
巴陵蓮步輕移,身子向前傾,幾乎要貼在應蒙身上,附在他耳邊低語,同時還不忘用餘光瞥一眼夜琴:“殿下,你到底看上她什麼了?”
應蒙眉頭緊皺,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過,毫不留情地用手中長劍將巴陵輕輕推開:“這不關你的事!”
巴陵踉蹌後退一步,立即瀟灑地直起身子:“殿下還真是開不起玩笑,沒意思。”說完,又向應蒙拋了個媚眼,“那小女子告辭了,後會有期。” 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深山峽穀之中。
“想跑!”騰雲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
夜琴急忙高聲大喊:“騰雲,彆追了……” 可回應她的隻有山間的回音,騰雲早已不見了蹤影,夜琴輕歎一聲,麵露憂色:“騰雲平時不這樣的,他今天心情不好。”
應蒙目光落在夜琴臉上,輕聲問道:“他怎麼了?”
“他得去招搖山了。” 夜琴神色落寞,聲音中透著幾分無奈。
“羲和國?” 應蒙微微皺眉。
“嗯,你說人活著為什麼就得背負使命呢?能自由自在的活著多好啊!”夜琴仰頭望天,眼中滿是鬱悶。
應蒙沉默不語,麵色愈發沉重,嘴唇微張,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算了,我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對了,剛剛那女子你認識?”夜琴察覺到氣氛的沉悶,岔開話題。
“嗯,她是巴蛇。”應蒙簡短地回答。
“她就是巴蛇?那個傳說中身形巨大,一口就可以吞掉十幾個人的大黑蛇?”夜琴瞪大雙眼,滿是驚訝,沒想到如此凶悍的巴蛇竟會怕應蒙,看來應蒙的實力深不可測。
“嗯!要不要我派人去把騰雲找回來?”應蒙目光關切地看著夜琴。
夜琴嘴角勉強扯出一抹微笑,眼中卻仍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憂傷,“不用了,他能不能打得過巴蛇我不知道,但是逃跑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那我送你回去吧。”應蒙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好。”夜琴點點頭。
應蒙喚來坐騎,一匹神駿非凡的黑馬,瞬間來到他們跟前。
夜琴的目光被黑馬吸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原來這匹黑馬是你的坐騎?上次是你叫它載我回去?”她回想起上次從山洞出來時,那匹黑馬就靜靜守在洞口。
應蒙微微點頭,長腿一跨,穩穩地坐在馬背上,向夜琴伸出手,柔聲道:“它不是普通的天馬,它是駁馬,叫墨風。”
夜琴輕聲道謝,伸手握住應蒙的手,借力跨上了馬背。這一瞬間,她隻覺應蒙的手溫暖有力,仿若一股熱流順著指尖湧入全身,令她心跳莫名加速。
為了緩解緊張,夜琴急忙找話題:“我在《萬物集傳》看到過,它是非常罕見的神獸,有極其強大的力量,還可以幻成人形。”
應蒙微微前傾身子,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墨風的頭,柔聲道:“它現在還未成年,修為尚淺。”說話間,他呼出的氣息仿若微風,輕輕拂過夜琴的臉頰,夜琴隻覺脖頸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應蒙輕拍墨風,墨風歡快地嘶鳴一聲,撒開四蹄,轉瞬之間,便帶著二人隱入了雲霄深處。
三個月後,來融天山的人漸漸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騰雲忍著悲慟,與夜琴依依惜彆後,便隨著羲和國的隊伍,向著招搖山的方向遠去。
與此同時,靈山頻頻送信前來,催促著巫族長儘快返回靈山。經過一番盤算,他決定向金天王辭行,準備帶著夜琴回靈山。
父女倆正準備離開。
一個侍衛急匆匆地奔來,神色慌張道:“陛下,不好了,殿下的病突然又發作了!”
夜琴抬眼望去,一眼便認出此人正是應蒙身邊的貼身侍衛。
金天王眉頭緊鎖,焦急道:“最近不是一直好好的嗎?”他的目光投向巫族長,言辭懇切,“族長,這可如何是好?眼下這情形,可否請你再多留一些時日?”
巫族長麵露難色,微微皺眉。這次來融天山已經耽擱太久,靈山諸多事務等著他回去主持大局。
夜琴見狀,語氣堅定地說道:“爹爹,我留下來照顧殿下吧。”說完,她迅速轉頭問侍衛:“殿下是否已服過藥丸了?”
侍衛連連點頭,“已經服過了,但是並沒有好轉。”
夜琴神色凝重,果斷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顧殿下,我隨後就來。”
侍衛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又看了看金天王,見金天王頷首同意,這才放心地快步離去。
巫族長看著夜琴,輕聲問道:“琴兒,你真的決定留在這裡嗎?”
夜琴毫不猶豫地點頭,“爹爹,你放心回靈山吧。”
巫族長思索了一瞬,無奈道:“那行吧,琴兒,那你暫且留在這裡。”說完,他轉頭看向金天王,神色恢複了幾分沉穩,有條不紊地解釋道:“陛下,靈山如今事務繁雜,我實在分身乏術,不能久留。既然小女願意留下來照看殿下的身體,那便依此計吧。殿下的身體當下已無大礙,不過若要徹底根治,還差一樣關鍵之物,眼下隻能靜候時機。”
金天王思索良久,最終無奈點頭:“好吧,那就有勞夜琴姑娘了!”
臨行前,巫族長拉著夜琴走到一旁,神色凝重,終於將深藏許久的秘密和盤托出。原來,他此番千裡迢迢來到融天山,全是為了救治中了九嬰劇毒的應蒙。隻是這毒太過凶險詭異,他窮儘心力,至今也還沒能研製出完全的解藥,隻能暫時壓製應蒙體內的毒性,使其不至於頻繁發作,危及性命。
夜琴不禁恍然,原來應蒙一直以來那冷峻疏離背後,竟藏著這般令人揪心的緣由,難怪他時而透著幾分脆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