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玄和吳桐呆在候機室的時候,吳桐因為困意靠在詹玄肩膀。
昨天晚上吳桐回到班裡上夜自習,中間老班把三個人叫出去,讓那兩個男生給她道歉;吳桐麵無表情地說沒關係,老班可能想多安慰她幾句,但吳桐說她真的無所謂。離開辦公室之前,吳桐問班主任能不能準假,她不想上夜自習了,她想提前回宿舍休息;班主任說吳桐這兩次模擬考都考得很好,彆被這些事兒影響狀態,又說不過休息一下也好,就準了假。
吳桐回宿舍之後換下校服、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拿上證件和錢、打開櫃門擋住床位就離開了宿舍。吳桐按照逃學走了無數次的路線翻出學校,詹玄正在學校的圍牆外等著她。站在牆頭往詹玄懷裡跳的時候,吳桐想自己當初戲言一句“牆頭馬上”竟成了真。
坐在出租車上,詹玄問吳桐去哪兒,吳桐說往南走最早的一班航班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
兩人到機場的時候還不到十一點,但朔裡這個小機場已經沒有航班了,要一直到明早六點才有,吳桐說要不我們坐火車,詹玄說這個點兒高鐵大概也沒了,普通火車應該有,問吳桐想去哪兒,他先用手機查查票。吳桐聞言就笑,說她在學校呆久了,都忘了自己是現代人,然後又按住詹玄拿手機的手,說不找了,就搭一早的航班去南都。
兩人買了票在候機室坐著,因為小機場人少,什麼店都關門了,想買杯星巴克提提神都沒有。吳桐莫名笑了起來,詹玄問她怎麼了,吳桐說自己興奮得不得了,詹玄見吳桐開心自己也開心,說他也興奮得不得了。
吳桐靠著詹玄,問他怎麼今天想起來找她了。詹玄說這次模擬考考得不錯,來找吳桐要表揚。吳桐來了興致,問詹玄考了多少。詹玄說不到四百八,進步了八十分。
吳桐沒說這次題簡單,隻是豎了個大拇指說詹玄太棒了,又問詹玄想要什麼獎勵。詹玄說什麼都可以嗎,吳桐說算了她定吧,然後“啵唧”一口親在了詹玄的臉頰上。親完以後吳桐又害羞,把臉埋在詹玄頸間,雙手倒是環住詹玄的腰。反應過來的詹玄隻傻傻地摟住吳桐,什麼話都沒說。
吳桐問詹玄她現在算不算把他帶壞了,詹玄平時逃學好歹都在朔裡晃蕩,她可是要帶他跨越半個中國。詹玄連聲說算的算的,所以吳桐要對他負責。
吳桐打了個嗬欠,難得沒和詹玄鬥嘴。詹玄讓吳桐靠著他睡,吳桐不肯,說自己興奮。詹玄說收收你的興奮,要不明天沒精神玩了。吳桐“唔”了一聲,靠在詹玄肩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了過去。
登機前詹玄把吳桐搖醒,讓吳桐上了飛機繼續睡。吳桐聽到“飛機”兩個字一下子清醒過來,問詹玄說:“我們就這麼走了?”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登機吧。”
興奮勁兒過去的吳桐已經冷靜下來,她覺得自己總得找個發泄口,畢竟現在也沒有多餘的頭發再給她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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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詹玄肩頭湊活了一宿的吳桐雖然覺得不太舒服,但也沒了睡意,她問詹玄是不是一晚上沒睡,就拍拍自己的肩膀讓詹玄靠上來。朔裡到南都航程大約兩小時,詹玄靠著吳桐睡了兩小時,吳桐看著窗外的雲層心裡想七想八過了兩小時。
到南都之後,兩人找了家早餐店一邊吃飯一邊定了酒店。吳桐吃了一碗薺菜蝦仁的餛飩,說真好吃還要再吃,詹玄笑她一小姑娘那麼能吃,吳桐就說你管得著嗎。再要了一碗之後,果然沒吃兩個就吃不下了。詹玄說你看我能不管嗎,然後把吳桐剩的餛飩端到自己麵前一掃而光。
吃完飯兩人到酒店寄存了行李,就在街上閒逛。吳桐看了眼手機,讓詹玄猜他倆什麼時候會被發現。詹玄說管那麼多乾嘛,讓吳桐有精神想這個還不如想想去哪兒玩。吳桐說詹玄不說還好,一說她就困了。詹玄說你困也沒轍,這會兒太早還沒法兒辦入住。吳桐就指著不遠處南都的標誌性建築物說我們上去看看。
也不知道大家是不是都把假期攢到跨年用,吳桐和詹玄沒排隊就搭上觀光電梯。電梯上升的速度很快,吳桐沒覺得暈隻略微有些耳鳴,但她突然一陣心慌,伸手握住了詹玄的手。詹玄回握過去,問吳桐怎麼了。吳桐說不知道,就是有一種逼迫感。
下了電梯二人知道為什麼沒遊客了——今天南都的霧很重,彆說俯瞰江景,連旁邊的大樓都看不清,一般人肯定想著改天再來,也就她和詹玄這樣的才會跑過來。
吳桐想要鬆開詹玄的手,詹玄不肯,吳桐也就沒再掙紮。兩人繞著轉了兩圈,確定實在是什麼都看不清之後,索性到紀念品商店逛了起來。詹玄沒什麼要買的,吳桐買了張明信片,說要寄給爸爸媽媽,拿起筆又不知道寫什麼。詹玄在一邊沒催她,一會兒擺弄擺弄玩具,一會兒又把玩把玩擺件的。
吳桐寫完明信片之後貼上郵票放進了郵筒裡,叫上詹玄離開。詹玄問吳桐寫了什麼,吳桐說寫自己很好,玩痛快了就回家。詹玄說也不知道她和明信片誰先到家,吳桐愣了愣,說也是哦,又“害”了一聲,說管他呢。
離開之前吳桐拉著詹玄拍了幾張自拍,就是最後幾張詹玄突然在吳桐臉上親了一口,得到吳桐的拳頭回擊,不過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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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二人在路邊吃粢飯團將就,詹玄把自己親吳桐那張照片拿給吳桐看,吳桐說她的臉都皺到一起,實在太醜了,讓詹玄刪掉。詹玄不肯,吳桐就搶他手機,兩人打鬨間碰灑了桌子上的豆漿,詹玄說:“你看你,不要調皮。”
店主老奶奶來擦桌子的時候問他倆是附近打工的,還是來旅遊的,詹玄回答說是私奔的。吳桐瞪他,老奶奶倒是沒什麼反應,笑嗬嗬地說自己看到他們這樣有活力的小年輕就高興,然後又給吳桐端了杯豆漿來。
吳桐連聲道謝,老奶奶說自己的孫女和吳桐差不多大,住在學校,很少來看她,她就當是請自己孫女喝了。吳桐覺得鼻酸,和老奶奶聊起來,才知道老奶奶守著這小店已經幾十年了,兒子兒媳都不打算再乾,等她乾不動了這店也就要關了。兩人沒聊幾句,又有人來買飯團,老奶奶就過去做。
吳桐看著老奶奶的身影說她想她奶奶了,她奶奶原也是嚼著一口吳儂軟語的江南人,跟隨著上世紀幾次巨大的變遷,就從南方到了北方。吳桐喝了口豆漿,說可惜現在是冬天,沒有梔子沒有白蘭——奶奶最喜歡這兩種花——要不能買兩串彆在衣服上就好了。
話音剛落,吳桐的手機就響起來,是吳媽媽。吳媽媽問吳桐在哪兒,吳桐說自己放鬆幾天就回去。吳媽媽帶著哭腔說老班把事情都告訴她了,說吳桐要是真的不開心我們就轉學,大不了這書我們不念了,但是吳桐一定不能做什麼傻事。吳桐說自己不傻,不會拿自己開玩笑,她就是放鬆一下。
吳媽媽一個電話打了很久,吳桐沒有辦法掛斷媽媽的電話,隻能一再保證不會傷害自己,最後答應吳媽媽每天彙報行蹤報平安。
電話掛斷不久,吳桐就收到了媽媽的微信轉賬,還有一長段囑咐——大意是讓吳桐千萬注意安全,要照顧好自己,錢不夠了再問爸爸媽媽要。吳桐鎖屏,問詹玄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詹玄反問吳桐是怎麼想的。吳桐說她也不知道,她就是覺得很壓抑,需要發泄。詹玄說那就彆想那麼多,把眼前的關過了再說彆的。
吳桐低下頭,再抬起頭的時候大概是接受了詹玄的說法,也說服了自己。吳桐說今天老班是第三節課,估計看自己不在以為她又逃學,等了一上午還是不放心才給她媽媽打電話。吳桐深吸口氣,說起碼這次逃學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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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桐和詹玄晃悠到兩點,回酒店辦了入住。他倆住隔壁,一人一張大床。
詹玄背著吳桐的包把她送進房間,吳桐往一見到床就往上一撲,臉埋在被子裡說她要睡一覺,讓詹玄關門不送。吳桐一覺睡到華燈初上,打電話給詹玄,詹玄已經睡醒還衝了個澡。吳桐伸了個懶腰說我們出去吃晚飯吧。
街上到處掛著彩燈,商場門前立著巨大的聖誕樹,還有一些年輕的女孩子抱著鮮花問過往的男士要不要給愛人買玫瑰,吳桐這才意識到:“今天好像是平安夜。”
“嗯。”
詹玄說著就要給吳桐買一捧花,吳桐選中單賣的一朵,說:“一枝就好。”
吳桐和詹玄在小南國等位的時候,吳桐拿著花自拍了一張發到吳家的小群裡。詹玄嘰嘰喳喳說他就說要買一束花,這一枝花讓叔叔阿姨看見得覺得他多摳。吳桐安慰說現在在她爸媽眼裡詹玄就是拐走他們女兒的混蛋,這個問題已經不是一枝花還是一束花能解決的了。詹玄說那我可真要謝謝你。吳桐又笑著說沒關係,隻要你陪他們女兒玩開心了,他們會原諒你的。詹玄說我信你個鬼,然後補了一句,但願。
吳桐的照片發過去,沒多久就收到了爸爸媽媽的長文字——說是生命很長,讓吳桐不要衝動;不管做怎樣的決定,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最後就是說希望吳桐玩得開心,爸爸媽媽等她回家。
吳桐把手機遞給詹玄,問要不要跟她爸媽說他倆兩間房。詹玄沒回答,說吳桐的父母真的很愛她,不像他爸媽,一天了一條消息沒有。吳桐抓住詹玄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沒說話。
吳桐要了八寶飯,當甜點也當主食。吳桐說以前每年過年她姥爺都會做一道八寶飯,裡麵是豆沙,外麵是糯米、還有果丹皮什麼各種她叫不上來名字的東西亂七八糟一通點綴。小時候她不愛吃飯,就把八寶飯開一道口,把糯米都撥到兩邊,專吃裡麵的豆沙。
詹玄說他還以為吳桐家是那種小朋友挑食會被爸媽硬往嘴裡塞的。吳桐笑著說沒有,她家從小都和她有商有量的,所以連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這死憋著的性子是怎麼來的。
詹玄挑眉:“你還挺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