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廿菀小心翼翼地拍照取證,又順便看了眼兩人還未下完的那局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明明這兩人相處模式跟纏纏綿綿的苦情狗血偶像劇似的,但這棋盤上,黑白雙方都進攻凶猛,誓死要拿下對方。
果然,人心這種東西,是最難懂的。
秦廿菀搖了搖頭,她不再逗留,又悄無聲息地跳窗離開了。
而秦廿菀剛回到賓館背後的後山,就見俞倩房間的窗戶打開了,劉柳朝她招了招手。
“不愧是狙擊手,你這視力也太好了。”秦廿菀從窗口跳進去,感歎道。
她知道自己剛剛的速度有多快,而劉柳居然能在第一時間發現她回來了。
“其實,狙擊隻是我的愛好。”劉柳漫不經心道。
“好的姐,”秦廿菀應下對方的胡話,她拿出手機調出那張照片,“給你們看個東西。”
圖片裡,是一件在垃圾桶裡被燒毀了一半的短袖。
袁適溫聲道:“看來這趟出行,秦部長收獲很大。”
秦廿菀收回手機,“僥幸罷了。這是我在白天碰到的那個奇怪女人家裡發現的,雖然她和那個男人看上去都是普通人,但就算他們不是凶手,也一定跟凶手有著密切相關的聯係。”
俞倩點點頭:“明天咱們去監視他們吧。”
秦廿菀比了個OK的手勢,“我先把這個消息跟外勤部說一下,免得之後他又怪罪我們。”
劉柳嗯了聲,“有問題隨時找我們,彆讓那群野人再欺負你了。”
秦廿菀狗腿地挽住劉柳的胳膊蹭了蹭:“謝謝柳姐願意這麼罩我。”
劉柳抽出胳膊:“油嘴滑舌。”
外勤部這次在看到照片後,終於沒有再像前兩次那般蠻橫無理,李岩粗聲粗氣道:“你提供的線索很有用,我們明天會著重調查這兩個人的。”
秦廿菀嗯了聲:“我們這邊明天會全程監視他倆,有不對勁會隨時聯係你們。對了,還有有關受害者共性這件事……”
秦廿菀又說了從小女孩那裡得到的消息,這次雖然不是直接的證據,但李岩還是點了點頭:“知道了,我們會注意這方麵的。”
兩個人以和平又有些詭異的氛圍結束了這場對話。
秦廿菀又回到俞倩房間,大家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計劃,才各自回房間休息。
翌日清晨。
秦廿菀敲響三個人的房門:“吃早餐啦!”
俞倩睡眼惺忪:“秦部長你已經把早餐都買好了?”
秦廿菀獻寶似的提起手裡沉甸甸的兩個袋子:“有白粥,有牛肉麵,還有藕粉羹。”
劉柳接過袋子:“你真的很愛碳水。”
秦廿菀跟在她身邊:“喜報,我超愛的。今天會有點累,所以大家的早餐一定要吃飽。”
秦廿菀,劉柳和俞倩都已經入座,袁適卻站在窗邊,他望著窗外清晨的太陽,隨即閉眼雙手合十,嘴裡也在念叨著什麼。
“……這是他們門派每天早上必練的功法嗎?”俞倩小聲問道。
袁適睜開眼:“不是,剛剛我在向上蒼祈求,我願意這輩子葷素搭配來求永遠不換領導。”
劉柳點頭:“確實,溺愛下屬不讓下屬乾活兒,還給下屬買飯的領導確實不多見。”
秦廿菀銳利點評道:“很美好的願望,我準了。但袁適你這確實有點連吃帶拿了。”
四人歡聲笑語的吃完了這一餐。
飯後,四人來到崔麗住處的河對岸,這邊沒有建房,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俞倩找到一個絕佳位置,“就這裡吧,足夠隱蔽,但也可以觀察到崔麗家的狀況。”
劉柳則開始組裝自己的狙擊槍,這槍外形看上去和一般的槍沒什麼區彆,直到——
她從箱子裡拿出一堆符紙,一張張黃色符紙在被貼到槍管上後便自動燃燒,瞬間就燒成了灰。
因為帶著墨鏡,所以大家並沒有看到劉柳的左眼瞳孔變白了一瞬。
劉柳架好了狙,語氣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無論是人是鬼,我都能一擊斃命。”
秦廿菀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你先隨時觀察任務目標家,如果有情況隨時通知我。小倩你注意一下周圍,如果有不對勁,隨時帶著隊友撤離。至於袁適你,”
秦廿菀撓了撓頭,“她倆現在還沒受傷,你就先好好休息,起到一個造型上的作用吧。”
袁適心安理得地坐下開始摸魚:“好的。”
秦廿菀活動了一下筋骨,“我得去任務目標家附近蹲守,就先撤了。一旦劉柳你發現她離開後,立馬通知我。”
劉柳還沒回應,秦廿菀就沒了影,俞倩不禁感歎道:“所以會瞬移的其實不是我,而是秦部長吧。”
……
秦廿菀來到崔麗所居住的小區裡,清晨正是大爺大媽們送完孩子上學後的悠閒時光。
下棋的下棋,鍛煉的鍛煉,跳舞的跳舞。
秦廿菀看著兩個大爺下棋,嘴裡嘟囔道:“要被將軍了。”
其中一個大爺抬起頭,就算要被將軍了他也樂嗬嗬的:“小姑娘,你也會下象棋?現在會這些過時玩意兒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秦廿菀擺擺手:“也談不上會,隻是閒來無事時會下幾局。”
大爺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小姑娘,你是外地來的?”
秦廿菀正準備回答,貼在耳背後的微型耳機卻傳來清冷的女聲。
“崔麗出門了,請注意隱蔽和及時跟隨。”
於是秦廿菀笑著道:“是啊,和朋友一起來這兒旅遊的,剛剛看你們下棋都忘了時間,現在我得走了。”
昨天她跟崔麗見過麵,保險起見,最好不要再出現在對方麵前。
秦廿菀離開小區藏於暗中,沒多久後就看見了崔麗的身影。
一晚過去,她的腳步似乎變得更加虛浮無力,臉頰也瘦到凹進去,整個人看起來毫無血色。
而她脖子上的那條紅寶石項鏈也已經岌岌可危,隨時都會因為承擔不住過多煞氣而爆裂。
雖然崔麗身體狀況是肉眼可見的糟糕,但她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她的唇角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神情輕鬆的去了小區附近的早餐店。
崔麗買了兩人份的早餐。
秦廿菀一路尾隨,她摸了摸貼在耳背的微型耳機,問道:“劉柳,那個男人現在在家裡乾什麼?”
透過倍鏡,劉柳眯了眯眼,“剛剛他在看棋局,現在他正在客廳來回走動,看上去有些焦慮。他似乎……”
“怎麼?”
劉柳聲音遲疑:“我暫時還不能確定,但他的表現很像是還不太會掌握異能的先天異人,在努力抑製自己力量的樣子。不過他現在並沒有展現出任何異能,所以這隻是我的個人猜測。”
秦廿菀沒有反駁,隻是沉聲道:“繼續觀察。”
崔麗在買完早餐後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家,而是走了另外一條路。
她來到了一家店麵不大但氛圍卻很溫馨的花店。
花店門口,一位嚴重駝背的老奶奶正拿刀剔除著玫瑰花枝乾上的刺,見崔麗來了後,這位麵目慈善的老人笑開了花:“小麗,又來啦?還是要買粉玫瑰嗎?”
崔麗微微頷首。
老人放下手裡的花枝,“你等等,我去屋子裡拿。”
老人步履蹣跚地朝屋裡走去,裡麵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你個老不死的乾什麼!碰到我了!”
店裡傳來了花瓶被摔碎的聲音。
秦廿菀離得不算近,但花店裡的動靜之大,就連她也聽得一清二楚。
花店裡,有一個聲音聽上去很年輕男人在向老人發泄他的怒火。
可不論是花店旁邊的便利店和文具店,又或是街上經過的其他行人,大家都對這場景熟視無睹。
崔麗對此也無動於衷,她淡漠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老人拿著一束包裝精美的粉玫瑰走出來時,她才露出了笑臉。
在接過花束後,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往花店裡深深地望了一眼。
崔麗離開後,秦廿菀一邊緊跟著她一邊還不忘將花店拍照發給外勤部那邊,讓他們查一查有關花店老人和年輕人的事。
第六感告訴秦廿菀,剛剛那個脾氣火爆的年輕人,很有可能是這次凶手的目標。
崔麗在買完花後就回了家,就算秦廿菀跟了她一路,也找不出任何實質性的可疑舉動。
外勤部那邊也遲遲沒有回應,秦廿菀隻能又在崔麗的小區附近漫無目的的晃悠。
“任務目標兩人現在在乾什麼?”
秦廿菀百無聊賴,於是又開始跟劉柳溝通。
劉柳隻回了七個字:“他們正在吃早餐。”
見秦廿菀不說話,劉柳繼續道:“是醬肉餡的肉包子和紅豆沙餡的糖包子,他倆還一人一杯豆漿,女方喝的黑豆豆漿,男方喝的……”
秦廿菀扶額:“停,謝謝你非常詳細的報告,但不用再繼續了。”
在被秦廿菀打斷後,劉柳原本閉了嘴,可不知為何她又開了口,“那個醬肉包……”
秦廿菀哭笑不得,不知道這包子究竟有什麼魔力值得劉柳再說一次。
“被燒焦了。”
劉柳聲音變得嚴肅正經,“秦部長,剛剛我很確定看到任務目標手上有火焰,那火把他手裡的包子燒焦了。”
秦廿菀心下一緊:“盯好他,同時儘可能確保女方的安全。”
“嘖。”
眼前的場景讓劉柳沒忍住嘖了聲,她深吸一口氣,聲音恢複冷靜,毫無感情波動地向秦廿菀進行了實況轉述。
“在男方手裡著火後,男方扔掉了手裡的包子試圖離開,女方先抓住男方的胳膊,接著又跟男方剛剛燃起來的那隻手十指相扣。男方神情激動,甩掉了女方的手,女方又抱住男方的腰不讓他離開。”
秦廿菀哇哦了一聲,“無論白天還是黑夜,都阻擋不了他們演狗血偶像劇。”
劉柳冷哼一聲,她聚精會神數了數,“女方的右手手心,現在有……三個大水泡。”
俞倩在一旁小聲道:“這種事情,不用跟秦部長報告的。”
外勤部也在這時聯絡了秦廿菀。
經調查,花店裡的老人和年輕人是祖孫關係。
年輕人名叫張禾,從小便有極強的暴力傾向,他不僅不學無術在家啃老,花錢也大手大腳,對待親人更是拳腳相向。
而因為他的父母被他打過太多次,所以現在也都在外地打工不肯回來,隻是每個月給他奶奶寄錢讓她養他。
張禾不學好,最近沉迷於成為機車黨,前段時間買來摩托車後便自行改裝,每隔兩三天都會半夜炸街。
因為他生性暴躁,動不動就要打人,當地的老百姓也拿他沒辦法,隻能儘量躲著這一方惡霸。
而今晚,就是張禾要出門騎車炸街的日子。
秦廿菀在聽完外勤部這邊得到的消息後,也立刻告訴了外勤部的那群人,也就是寧順其實是先天異人的事。
外勤部李岩緊緊皺眉:“你確定嗎?之前我們對他進行過非常仔細的檢查,他當時確實隻是個普通人。”
秦廿菀嗯了聲:“昨晚我去看了看,也覺得他應該是個普通人。但他現在千真萬確就是先天異人,具體的原因等抓到他之後,再進行詳細調查吧。”
現在確認了凶手,也確認了下一位受害人,如何抓捕凶手,卻讓眾人有些頭疼。
凶手的力量不好控製,如若直接進入屋內強行控製,可能會將整棟房子都燒焦,到時候房子裡的其他居民也會被影響到,實屬殃及無辜。
但時間拖得越久,不確定性也就越強,凶手寧順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上頭給的命令並是要他們帶回活的,這也就意味著秦廿菀無法下令讓劉柳一擊斃命。
秦廿菀思考間,耳機那頭傳來劉柳的聲音:“任務目標兩人離開客廳,去了旁邊的房間,那邊是我的視線盲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