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狗血偶像劇(1 / 1)

隻見一個戴著餐飲透明防霧口罩,身上係著破舊圍裙的中年女人一臉凶相地朝小女孩走來,她額頭都是汗:“這次我非要打斷你的腿!看你還亂不亂跑!”

小女孩被嚇得不輕,當即躲在了秦廿菀身後,秦廿菀摸了摸這顆小腦袋:“小朋友,這是你媽媽嗎?”

小女孩不情不願點了頭,中年女人一把揪出藏在秦廿菀身後的小女孩,“跟我回去在燒烤攤旁邊寫作業!”

“您是賣燒烤的?”秦廿菀抓住重點。

中年女人點點頭:“是,這孩子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我和我老公剛剛忙著做燒烤,一不留神這孩子就跑掉了。”

秦廿菀毫不在意:“沒關係,小朋友很可愛。正好我也想吃燒烤了,就去您這邊吃吧。”

中年女人所言不虛,她和另一個中年男人在廣場最偏僻的角落支棱著一個燒烤攤,雖然擺放的桌子隻有六七張,但大部分都坐滿了人,生意很不錯。

秦廿菀點了滿滿兩籃子的燒烤,她將沉甸甸的籃子遞給中年女人:“我選好了,再買四瓶豆奶,全都打包帶走。”

女人接過後,便繼續忙碌了。

秦廿菀又來到已經坐在凳子上乖乖寫作業的小女孩身邊,“小朋友,下次不可以亂跑了,知道嗎?”

小女孩嘴巴咬著鉛筆筆頭:“姐姐,我沒有亂跑。爸爸媽媽他們怕怪物,我可不怕。”

秦廿菀疑惑道:“什麼怪物?”

小女孩湊到秦廿菀耳邊,小聲道:“就是每隔一周就會吃人的那個怪物。董叔叔家的兒子就被吃掉了。”

秦廿菀順著小女孩的話往下問道:“那你為什麼不怕怪物呢?”

小女孩表情很得意:“因為大人們不知道,怪物隻吃不聽話的大孩子。我是小孩——”

“但你不聽爸爸媽媽的話。”秦廿菀無情打斷。

小女孩撇撇嘴:“才不是。以前沒有怪物的時候,爸爸媽媽是允許我一個人去河邊玩的。”

秦廿菀失笑道:“好吧,但是現在外麵真的很危險,以後你還是要聽爸爸媽媽的話,可以嗎?”

小女孩嘟起嘴:“我一直都很聽大人的話呀,所以我才不會被吃掉。”

秦廿菀順著小女孩的話往下說:“所以,被怪物吃掉的人都是因為他們不聽話?”

小女孩認真的點了點頭,在本該是最稚嫩天真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像大人一樣的成熟。

“董叔叔家的兒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外地的大學,卻到處借錢欠了一屁股債,董叔叔他們隻能很辛苦的多工作來還債;還有鄭阿姨的女兒,她……”

小孩子說話沒那麼有邏輯,但秦廿菀還是安靜地聽完了小女孩的絮絮叨叨。

從小女孩說出的話中不難得出結論:這四位受害者都或多或少對自己的家人有所虧欠甚至是壓榨,無論是物質上還是感情上。

這麼重要的信息,外勤部和調查部居然都沒查出來。

秦廿菀還記得自己看的資料裡,黑紙白字寫著除了年齡,受害者四人並無關聯或相似性,凶手行凶是隨機性的。

“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秦廿菀的感慨被小女孩聽到了,年紀尚小的她還不能理解:“草台班子是什麼意思?”

秦廿菀歪頭笑道:“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中年女人也在這時提著打包好的燒烤和飲料過來了:“小姑娘,燒烤做好了,一共138元。”

秦廿菀掏出兩張紅票子:“不用找了,”她朝小女孩眨眨眼,“謝謝你今天邀請我一起玩打水漂。”

……

“所以,凶手是在替天行道懲罰這些不孝子?”

賓館裡,四個人一邊吃著燒烤一邊討論道。

秦廿菀肯定了一半俞倩的回答:“作案動機應該是這樣的。但這不是替天行道,老天可沒讓凶手這麼去殺人。無非是凶手自己的心結罷了。”

“像凶手這種人,要麼就是小時候被父母極好的對待長大了,”袁適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豆奶繼續道,“要麼就是自己被父母拋棄了,所以才會怨恨那些明明可以得到父母的愛卻不好好珍惜的人。”

劉柳咬下木簽上的泡椒牛肉:“我更偏向於後者。”

俞倩很是惆悵:“但我們人手不夠,馬上就要到凶手行凶的時間了,根本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符合條件的對象。隔壁外勤部那群人又完全不聽咱們的話……”

秦廿菀利落咬下最後一口烤饅頭,含糊不清道:“沒關係,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先去那個女人家附近去看看,就算她不是凶手,但她身上的疑點也很多。”

“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誒!”俞倩念叨到一半,就見秦廿菀直接打開窗戶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中。

還真是不走尋常路。

三秒後,秦廿菀的頭又慢慢升起,她一臉不好意思:“嘿嘿,剛剛光顧著想對你們耍個帥,結果忘記忘關窗戶了。”

啪。

秦廿菀貼心地關上窗門,對著屋裡的人做了個拜拜的手勢,終於再次消失。

像是電影中播放的慢動作,秦廿菀向下一躍後並沒有急速墜落,而是跟輕飄飄的羽毛似的從五樓的高度慢慢降落。

這邊是賓館的背麵,麵對著後山,沒有人會從這裡經過。

秦廿菀翻過圍牆上了山,隨意摘下幾片綠葉揣在兜裡後,便身形靈活的穿梭在樹林間,快到連風都無法捕捉她的蹤跡。

雲隱這地方並不大,所以不到五分鐘,秦廿菀就已經來到了崔麗家附近。

這裡臨近河邊,旁邊是近些年房地產修的新小區,幾棟高樓裡,亮起的燈光隻有寥寥幾戶,看得出房子的入住率並不高。

而崔麗家,則住在旁邊的老小區。相比之下,老小區的居民就多多了:幾乎每家每戶都亮著燈,但因為時間有些晚了,所以小區的活動區域空無一人。

崔麗家住在頂樓,秦廿菀一眼望去,那戶房子裡亮著燈。

月黑風高,最適合乾點見不得人的事了。

秦廿菀待在幽暗的角落,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原地。

她輕巧而精準地在樓頂落地,沒發出一點響聲。接著掏出口袋裡剛剛從樹上摘下的綠葉,往天上一撒,便變成了兩隻在空中儘情飛翔的麻雀。

麻雀看似在空中毫無章法地亂飛,實則卻一直圍繞著崔麗家飛行。

秦廿菀眯了眯眼,隨即愣住了。

客廳裡,的確是有一男一女,是她白天見到的那個瘦骨如柴的女人,男人則確實也如飯店老板所說,是個黑頭發藍眼睛的混血。

但這兩個人,怎麼在客廳……

正襟危坐地下著圍棋啊?!

饒是任務經驗豐富的秦廿菀也被這場景給唬住了。

現在年輕人的娛樂活動不都應該是什麼看電影,打遊戲,玩劇本殺之類的嗎?

兩小時過去,秦廿菀已經從最開始的小心謹慎到後麵一屁股坐在地上,兩人的這局棋實在下了太久,看樣子短時間內都不會結束。

兩個人看上去似乎都沒什麼異常。

女人確實是個普通人,而那混血男人秦廿菀仔細觀察了好一番,也確認了應該是個普通人。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咳咳……”

事情從女人咳嗽開始有了變化。

隻見女人手裡捏著的棋子掉落在棋盤上,她突然捂嘴咳嗽,這咳嗽來勢洶洶,一點也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男人給女人接了一杯溫水,也遞給了她藥,但女人咳得彆說喝水吃藥,就連呼吸都快要吸不上氣了。

秦廿菀一眼就察覺出是因為那條項鏈的影響。

白天她沒能觀察仔細,但現在她可以確定,女人的那條項鏈應該是煉器師製作的法器。項鏈並無抵禦外來攻擊的作用,隻能做到吸收周圍的煞氣。

而這條項鏈所吸收的煞氣,早已到達了臨界值,甚至已經在控製不住的往外溢,女人咳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可這麼多的煞氣,是從哪兒來的呢?

男人的行為也很奇怪,從他給女人接水遞藥的行為,是能看出他很關心女人的。但女人現在都已經咳彎了腰,他都沒有上前一步扶住對方。

男人的眼裡有痛苦,有掙紮。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女人在這時踉蹌著跟上對方,扯住了對方的胳膊。

“我不能再拖累你了。”男人說道。

秦廿菀饒有興趣地看著這突然上演的狗血偶像劇,女人沒說挽留的話,隻是倔強道:“這盤棋還沒下完,我們之間就不能結束。”

男人沉默了好久,最終認輸般歎了口氣,“好。我們一起……”

女人聲音是啞的,但卻聽得出笑意:“我們一起。”

秦廿菀聽得雲裡霧裡,不是,下圍棋的都這麼愛打啞謎嗎?

你們要一起乾什麼啊?可以說給我聽聽嗎?

直到兩人入睡,秦廿菀都不知道他們究竟要一起乾什麼。

“不說就算了,我自己查。”秦廿菀嘴裡嘟囔著,在確認兩人熟睡後,她從客廳的窗戶翻了進來。

清冷的月光不夠明亮,卻也足夠秦廿菀看清屋內的擺設。

……完全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秦廿菀越看越覺得懷疑人生,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可她執行任務這麼多年來,無論是靠證據還是靠直覺,每次都準得驚人,從沒出錯過。

難道真的要應了那句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秦廿菀生無可戀,最後乾脆蹲下看放在客廳茶幾旁的垃圾桶,忽然身形一頓——

垃圾桶裡,有一件被燒毀一半的短袖。

秦廿菀鬆了口氣,看來這次自己的鞋不用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