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班長，我得上場了，你放開我吧。”

季朝臨攔住她：“你不準去。”

“你當你誰呢不準我去，擱一旁看著吧，就五分鐘，能有什麼事兒。”

“亦晞……”

“放心班長，我一定會帶大家殺進前八的。”

季朝臨還想說什麼，但比賽已經開始，隻能站在外場看著。

加時賽，柳亦晞跟瘋了一樣，隻顧著搶球投球，沒再與薛孟穎林依然合作。

二班從一開始的人盯人防守轉移至包夾協防，而柳亦晞也是三分球一個接著一個投。

龍祥籃球賽算分比較奇怪，按進球來算的。

所以兩分三分都是一樣的分數。

比賽時間還剩最後一分鐘。

“劉姐，怎麼辦，咱們還相差一球。”

“聽我的，就防守那個誰……哦她好像叫柳亦晞，去防守她就可以了，我到時拿球直衝禁區。”

“行。”

柳亦晞被兩人包夾，顯然沒有突破點。

而薛孟穎和林依然也因為勞累在那兒劃水。

嗖！二班進球，比分追平。

“你們兩個不會搶斷啊！兩人防還防不住嗎！”

林依然無所謂的樣子：“她太強了，輸就輸唄。”

“林依然，你是sb嗎！”

林依然聳聳肩：“隨你怎麼想。”

薛孟穎在林依然背後狠狠豎了兩個中指。

還剩二十五秒。

二班再次采用雙人包夾防守，薛孟穎試圖搶斷，但沒有成功。

二班再次進球，比分領先一分。

還剩最後十二秒。

柳亦晞持球，蝴蝶穿花步上籃，比分追平。

還剩七秒。

二班劉姐遠投三分，再次領先一分。

時間還剩最後三秒。

“就最後三秒了，可以嗎？”

“三秒還能追平的我就在球賽上見過。”

“而且就算追平了，還得加時。”

季朝臨：“很顯然，加時對我們不利。”

他目光緊緊追隨著球場上的柳亦晞，額角沁著汗，緊張無比。

柳亦晞再次持球，運用假動作突破三人防守，衝進禁區。

就在她起身投籃之時，意外發生了。

二班劉姐起跳試圖蓋帽，卻不小心撞到了柳亦晞。

砰地一聲，柳亦晞在倒地之時單手投出了最後一個球。

“柳亦晞！”

季朝臨趕忙跑過去，將柳亦晞小心扶起：“怎麼樣，摔著哪裡沒有？”

柳亦晞微睜開眼，伸手碰了碰左腳踝：“腳……好像有些扭到了。”

季朝臨低頭查看，腳踝處腫起來了。

季朝臨心疼道：“你這樣不行，不能再打了，比平就比平吧，她們也不在意了。”

“我……”

這時，裁判走了過來，蹲下身子檢查柳亦晞的傷勢。

“老師，我……”

“小同學，你還是趕緊去醫務室檢查一下吧。”

柳亦晞裝作沒聽到，問：“我剛才那一球……”

“進球有效，比分追平，二班犯規，所以還要罰球。”

柳亦晞推開季朝臨，起身道：“這一球……讓我來。”

“你彆逞強了，”薛孟穎說，“受傷了就去醫務室看，這球我來罰。”

“沒關係，你不擅長中投，這一球就讓我來吧。”

柳亦晞慢慢走到罰球線上，接過球，在原地運了會兒。

這一球關乎著她們能不能順利進八強。

所以她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抬手，投球，入籃。

球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周遭是觀眾的歡呼聲和祝賀聲。

比分16:17，九班以一球之力扭轉結局。

柳亦晞蹲在原地喘氣。

“亦晞，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薛孟穎站在她旁邊，一副著急的模樣。

“不用，你先去吃飯，五點半了已經。”

“可是……”

“走吧，要是關心我，就給我帶份一鳴來。”

柳亦晞招呼走了薛孟穎，又來了季朝臨。

“柳同學。”

柳亦晞聞聲抬頭：“班長，還沒走？”

“我去醫務室給你拿了雲南白藥。”

“謝謝了，班長，麻煩你了，你回去吧，我自己來就好。”

季朝臨裝作沒聽見，蹲下身子，先是給她小腹處貼了個暖貼，然後再坐在場地上，給她上藥。

“季朝臨。”

“嗯，我在。”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柳亦晞問。

季朝臨抹藥的手頓了下，道：“這場籃球賽，辛苦你了。”

“你在逃避我的問題。”

季朝臨無言，等抹完藥後，拉著她起身。

“季朝臨。”柳亦晞再次喊到，語氣重了些。

“我說了叫你不要去的，”季朝臨低聲道：“我送你回宿舍。”

“季朝臨，完全沒必要。”

“有必要的，”他說，“我見不得你難受的樣子。”

柳亦晞愣住了。

在怔愣中，季朝臨已將她送到宿舍樓門口。

“我已經和班主任請了假，你們宿管也知道了，你直接上去休息吧，明早再到教室去。薑茶和藥我也已經給你了，好好照顧自己，彆玩手機了。”

季朝臨吩咐完準備轉身離去，柳亦晞叫住了他。

“季朝臨。”

“嗯。”

“我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季朝臨回過頭，衝她微微一笑：“你會知道的。”

而後，朝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她的目光中，愈來愈長，也愈來愈遠。

在後來幾場籃球決賽裡，柳亦晞因為受傷參與的也比較少，雖然最終並沒有進入前三，但也取得了第五的好成績，男生隊那裡也不負眾望地贏得了季軍。

經過這幾場籃球賽，柳亦晞在學校小火了起來，每天都有學生和不同段的人來九班門口找柳亦晞要聯係方式的。柳亦晞也很大方，給了他們聯係方式。

她在九班的待遇也好像變好了不少。

那些平時私底下討論她的男生，現在也主動拉進距離。

這天，龍翔奶茶店推出了新品。

午休後，鄒祥提著“芝士草莓”來到教室，將它放在柳亦晞桌子上。

這一幕讓季朝臨給看到了，不由地心生醋意：“我說鄒祥，你這是乾嘛呢？”

“哦，雞哥，學校奶茶出新品了，我帶一瓶給她喝。”

“你請她的啊？”

“昂。”

季朝臨聽完把桌上奶茶搶了去：“你柳姐不喜歡喝奶茶的，熱量太高，我幫她喝了吧。”

鄒祥：……

周圍一群人：……

“誰說我不喜歡了？”

柳亦晞這時從前門走進來，坐到位置上拿過奶茶：“鄒祥，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鄒祥瞥了眼季朝臨，笑道：“柳姐，改天請我吃炸□□，我怕某人又在那兒叫了。”

季朝臨：“嘖臭屎你說啥呢，欠揍啊？”

柳亦晞笑了笑：“行啊，隨你定，中午找我吧。”

“OKOK。”

柳亦晞剛喝口芝士草莓，後排的塗鄙暉開口了：“柳姐，你啥時候生日？”

柳亦晞眉頭皺了皺，回道：“六月份，怎麼了？”

塗鄙暉給她的記憶所謂是印象深刻。

他是男生中罵得最狠的，也是最先開始罵的。

不僅如此，他還到處捏造自己三觀。

反正因為他，她在龍祥三年都不好過，最後高考失利，去考了專升本。

“沒，就打算等你生日給你送禮物。”

柳亦晞乾笑道：“不用了，我不怎麼過生日的。”

生日有著她一段痛苦的回憶，她能不想起就儘量不想起。

季朝臨蹙眉道：“乾嘛呢土鱉，你無事獻殷勤呢？”

塗鄙暉調侃道：“咋了，我說雞哥，你自己無緣無故搶彆人飲料，你算啥，無理取鬨啊。”

“我才沒……”

柳亦晞拉了拉季朝臨的衣領，示意他回去。

“誒，柳姐，咱們男生下午籃球有場友誼賽，下來看看？”

“OK啊，我到時候下去給你們捧場。”

季朝臨坐回位子上，忿忿道：“男的總共就四個，我還得打全場，不得累死！”

柳亦晞：“怎麼才四個？”

“個個想回去玩手機咯。”

鄒祥：“我看柳姐打得挺六的，平時沒少練吧？”

“平時當業餘愛好打打而已，我又不專業。”

季朝臨插一嘴：“柳同學，下次和我一起打球啊。”

柳亦晞賞給他一個大白眼：“季朝臨，你做夢去吧。”

“怎麼能這樣……”

班級裡一片歡笑聲。

柳亦晞也跟著笑了起來。

現在的九班，沒有了平日的針對與險惡，留下的全是給予人歡樂的和諧。

就這樣大大小小打打鬨鬨地過了一個多星期，國慶假期到了。

臨走前，季朝臨私下找柳亦晞聊了幾句。兩人站在走廊儘頭，不遠處，三三兩兩的學生成群結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班長。”

“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季朝臨說，“你和他們一樣，叫我朝臨或者雞哥就行。”

“嗯，什麼事兒，你說吧。”

“我說這句話你可能會疑惑，但是你一定要把我這句話放在心上。”

“嗯？”

“亦晞，提防點九班。”

柳亦晞愣了下，隨即道：“我自己會提防，我隻是好奇，你身為班長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季朝臨低頭噤聲了。

柳亦晞杵在走廊欄杆上，淡漠地看著他：“我想知道真相，季朝臨，有關於你。”

季朝臨抬頭，苦笑道：“你不早猜到了麼。”

“所以是真的了？”

季朝臨僵硬地點著頭。

柳亦晞一步一步走進他，直到他背靠在牆上：“那你現在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呢？季朝臨，你不應該和上一世一樣厭惡我麼？”

“我為什麼要厭惡你？”

“因為我喜歡你啊。”

柳亦晞說著，心口嘶嘶地疼。

空氣裡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

“我沒有厭惡你。”季朝臨忽然開口說。

“沒有？季朝臨，你在騙誰啊，”柳亦晞譏笑道：“如果沒有，你又為什麼要刪我微信？又為什麼要背道而馳隨波逐流？”

“我……”

“你說那群人沒素質，偷看老師隱私，”柳亦晞啞聲道：“可你最後還是成為了和他們一樣的人，隨波逐流，反眼不識。

“你上一世連裝都懶得裝，隻不過這一世開始裝起來了而已。”

季朝臨無措道：“我沒有…我沒有厭惡你……”

“算了，季朝臨，我不想我們上一世的孽緣還糾纏到這一世，”柳亦晞轉身走進教室，道：“我不會再喜歡你，你也彆再糾纏我，季朝臨，我們放過彼此，我會離你遠遠的，我不會再讓你感到惡心。”

人去樓空。

他們如今的模樣，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誰都不能怪。

隻能怨自己。

他想，倘若時光能逆流，重來一次，他一定會牢牢抓緊她的手的。

他絕不會再口是心非，他會尊崇他的內心。

他愛她。

一見鐘情。

可重來一次，她已經不想再要了。

他多希望隻有他自己回到十年前。

讓她什麼都不記得，隻記得十六歲讓她情竇初開的少年。

和她的第一個國慶，就這樣，以失敗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