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城附近，時代廣場。

正是夏季最熱的八九月份，廣場十字路口人並不算多，來回車輛通順。街上行人大多避著炎陽朝樹底或是靠近店鋪的陰涼處走，十字路口前頭一些靠近斑馬線的那一條街異常聚集很多人。

人群遮擋了絕大部分視線，遠遠看去隻見露出頂上類似天窗的東西，在陽光照射下折射著刺眼的菱形光線。正對麵那條街路過了好些人，看不清楚是什麼都靠了過來，而後個個麵露驚訝。

通體墨綠的公交車完全側翻一半倒在人行道上，一半在斑馬線旁。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眾人搭把手將公交車裡麵困著的人一個個拉了出來，此時正是周末的下午四點左右。以往這個時段乘坐公交車的人都不算多，今天這輛車上隻有零星十幾個人，救援很快。邊上有不少拿著手機拍照看熱鬨的，鏡頭對準剛脫困還驚魂未定的乘客。

“丹丹，你看前麵。”身著漢服，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手指向那邊，身旁與她年紀相仿的女人順著看了過去。

寒丹身著紅黑飛魚服，眉眼染上幾分英氣，氣質清冷帶著風骨。

看熱鬨是人的天性，剛從漫展出來沒多久方才還嫌棄天氣熱的兩人踏著小碎步有些期待靠近人群。

人圍了一圈，陳思祈費儘心思找到一處還留有縫隙的位置拉著寒丹一同朝裡麵張望。

“啊。”陳思祈看清現場有些驚訝，她潛意識以為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才有這麼多人圍觀，沒想到居然是發生了車禍。

從周圍人的表情來看應該沒有多嚴重，公交車旁邊穿著工作服的司機坐在地上，大腿內側在流血染紅了黑褲子。

“怎麼了？”寒丹問道，誤以為對方看見了什麼比較駭人的東西她跟著視線張望。粗略一眼見到司機的傷勢，心裡微微有些不適。

“沒事，我以為是……嗯，還好看樣子沒出現新聞裡說的那種情況。”陳思祈不知道怎麼形容，她平常看熱鬨大多是超市做活動，見到人多下意識就以為是這樣，也就沒注意這是在斑馬線附近的馬路。

“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回去吧。”

寒丹平常也喜歡看熱鬨，隻是今天天氣太熱她現在站在太陽底下都覺得曬得慌，隻想早點回去宿舍吹空調。

“嗯嗯。”陳思祈點頭，正準備跟著一起轉身變故突然發生。

本還坐在地上疼痛難忍的中年司機突然站了起來，眼睛發紅臉上青筋爆起。

“荷。”

他的嘴裡發出意味不明低啞的音符，眼睛直直盯向距離最近的年輕男人，盯的有些讓人汗毛直立渾身發毛，男子緊張結巴道：“大哥，你，你怎麼了？”

“荷，荷，吼！”司機像是被觸怒的野獸，衝撞著撲向年輕男人。後者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已經倒在地上。

“啊啊！！”背部擦疼，男子爆發出淒慘的驚叫，用力去掰司機的頭。

圍觀群眾都嚇了一大跳，反應快些的已經衝上去幫忙拉開司機。也是這時被陰影阻擋的視野暴露出來，人群這才看清那名公交車司機竟然在啃咬年輕男人的肩膀，一塊大肉被撕咬下來，瞬間能看見聽到清晰的吞咽聲。

血肉模糊，不堪入目。年輕男人漸漸意識渙散，人體快速失血手上也沒了力氣。

出動四五個成年男子才勉強將司機拉開，也有人精疲力儘向後倒。

“媽的，這司機怎麼力氣這麼大，差點我們幾個都拉不動他。”

“啊！”又一聲慘叫。

司機換了目標，剛剛幫忙的其中一男子遭了殃。手膀被牙齒死死咬住，他疼的拚命用拳頭錘向司機的頭，力道隱約能聽見骨頭脆響。

眼見事態發展嚴重，有人想起來撥打報警電話。電話那頭的警察一聽是第二次報案，引起重視。

“你們快來啊，那個公交車司機在吃人！老嚇人了！趕緊過來。”

聽到吃人接線警察起先不相信，出於重視他一一記下。

“我的媽媽啊。”陳思祈哪裡還有走的想法，控在原地。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血腥的場景，更彆說還近在咫尺。

寒丹完全忘記了熱，隻覺毛骨悚然身體溫度陡然下降。

“這，這不是，”她咽口水，“我去，這是喪屍吧。”

寒丹最近迷上了末日小說，幾乎一天能看完一本。這些小說各有不同，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有關喪屍的描述，她還因此惡補了不少有關這方麵的影視電影。

“喪屍？”陳思祈一愣，呆呆看向勉強又一次被幾個壯漢拉開的中年公交車司機，大張的嘴裡牙齒已經完全染紅。

寒丹聲音不算小不少人聽見頻頻朝她看去，沒有人出聲詢問，詭異的是許多人不約而同遠離司機所在位置，包括寒丹也不敢再靠近。

“思思，我們走吧。”她瞧著目不轉睛的陳思祈拉了拉衣袖，好幾下對方才察覺。

“啊，哦。”

兩人快速離開這片區域，剛好與趕來的警車擦肩而過。寒冬回頭望見兩名警察用銀手銬控製住了那名司機，她鬆了口氣。就在她回頭的一瞬間，原來被咬傷倒地不起的年輕男人忽然暴起以同樣的姿勢咬住身邊最近人的肩膀，緊接著是另一位被咬傷的男人，場麵一度混亂。

漫展離她們所在的大學不遠，走過兩條街就是大學門口。寒丹腦中不斷閃過司機的臉和一舉一動，正好路過學校內的超市。她拉住還在繼續走的陳思祈，語氣微微有些嚴肅，“我們去買點吃的吧，我有些擔心會發生意外。”

“行，我也覺得。”陳思祈讚同道，她並不掃興儘管並不相信這種事情。

超市大采購一番，每人兩隻手都提著很重的塑料袋，裡麵各種零食，速食，還有一些泡麵。

“這些肯定夠我們吃一個月了，就算沒有發生世界末日我們也可以吃掉。”寒丹道，她沒有看出陳思祈的想法，隻是她也了解對方。

她與陳思祈能成為多年親友便是因為興趣相投，兩人的愛好花銷不小，平常的生活費不多這一次幾乎見底。

“是啊，還是不要發生吧。我還想參加工作賺錢多買點穀，等我集滿穀了再說。”

寒丹被逗笑，咳了二聲清嗓一本正經道：“說不定明天就發生了，那你的穀子就是絕版不再販。”

二人說說笑笑進入宿舍樓，在不同的層數分開。寒丹用鑰匙打開宿舍門，這天是周末其他舍友都回家了，晚點才會返校。

東西統一放在櫃子裡，寒冬坐在椅子上手肘撐著木桌一手吃著漫展上得到的物料，一個草莓奶油而包。另一隻手瘋狂刷著手機，屏幕上是有關剛才馬路上的事情，這會時間已經上了熱搜。

寒丹隻粗略看過標題，第一張配圖就是公交車司機咬人的高清動圖。她隻瞥了一眼手自動往下翻略過好幾張照片，直奔評論區。

不愛吃香菜：多少年的陳年老菜了，還拿出來炒。800年前就說世界末日，我曾爺爺都103歲大壽了。這司機明顯就是狂犬病毒發作啊，我鄰居家親戚發病的時候就是這麼嘎的。

momo：吃蝙蝠了？

AAA大理石批發李哥：世界末日要來了，大家抓緊時間購買糧油米麵，有想買大理石的彆私信我哈，玩梗的。

微商女強人張姐：我是穿越的，信我，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扣1送地獄火：這不是喪屍我吃！我去，我當時就在現場，這勾八司機轉頭就咬了兩個人，結果警察來了你猜怎麼著

網絡皇帝回複扣1送地獄火：怎麼了怎麼了

扣1送地獄火：被咬的兩個人直接起立，三個人一起隨地大小咬，有個畜生連警察都不放過老嚇人了！！！

網絡皇帝回複扣1送地獄火：不會吧

扣1送地獄火回複網絡皇帝：騙你乾什麼，老多人看見了，我要不是跑得快我都要被抓回去做筆錄。你是不知道……

扣1送地獄火已被禁言。

寒丹瞧見一條回複蓋樓的評論忽然消失，她有些好奇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就放棄了。

底下依然有不少網友認為是喪屍病毒，世界末日要來了但更多的選擇相信熱評第一所說的司機患有狂犬病毒。

畢竟世界末日的傳言都多少年了，幾乎每年都有人說馬上就是世界末日，還有人匿名偽裝穿越人士信誓旦旦說某某年會發生喪屍病毒，時至今日依然沒有發生。

寒丹隻看了點讚較多的前排評論，思維散發。她直覺這件事並沒有之前那麼簡單，不像空穴來風。前一個星期她加了好幾個末日求生群，現在信息都已經冒紅。不少之前沒有見過的潛水群友紛紛出現發表意見，這些人堅信世界末日即將來臨，各獻妙記。

寒丹正準備轉載新聞底下的評論問問群友，忽然找不到原新聞帖。她心下了然，官方出手了。

回到群裡，寒丹潛水學到不少，忽然想起半年前偷偷買來的東西。放下手機朝著櫃子底下的縫隙伸手探。摸到盒子邊緣，左右晃動慢慢手指用力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