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這段時間隻有戚長夜將趙歲歲帶回來的那日下了場雨,隔了這麼久山上的泥土也重新恢複成了平時的乾燥模樣,戚長夜拎著新做好的竹弓,背上是個偌大的背簍,走進細看還能發現背簍裡還套著個小上一些的藤編背簍,並著先前割草用的鐮刀。

烙出的蔥油餅被他借著背簍的遮掩轉移到了空間裡麵,戚長夜深吸了口林間的清新空氣,村人非常直接乾脆地用“大青山”來稱呼這座山,遠處雲霧繚繞山巒疊翠,沒人知道這座山究竟有多麼龐大,周邊有好幾個村子都緊挨著這座大山,或許官府那邊會有更詳細的記載。

戚長夜紮好衣角褲腳,免得待會兒有什麼蚊蟲鑽了進來,又順手折了根粗長的枝條。

這山並非某個人的私山,家家戶戶都能上山采摘打獵,但真正會這樣做的終究還是少數,最多也就結伴到山腳山腰處摘些野果蘑菇、冬日來拾些取暖的柴火。

——畢竟山上實在是太危險了。

山外圍倒是安全,但時常有村人行走鮮少能看到什麼獵物,見著隻野兔山雞都頂天了,用村人的話來說就是“人味兒太重了”。想要大獵物就得往深山裡去,普通村民不精於此道,彆說是什麼野豬黑熊了,進山以後光是分辨方向就是個大問題,地形複雜林木交錯,一腳踏空碰了摔了還得連累大半個村子的壯年漢子來尋。

進山也不一定次次都能獵到東西,哪怕是十裡八鄉最好的獵戶也不敢這樣說,折騰一趟動輒一大天的時間,有那時間精力還不如扛上幾擔柴火送到鎮裡,好歹還能賣出個三五文錢來。

更不用說古代人幾乎不怎麼流通,家家戶戶都有點田地,田間地裡一堆操心的事情。農忙時自不用說了,也就農閒時分能抽出空來往山裡走走逛逛,有的漢子更是一到農閒就直接去鎮上找活,平均下來一年根本進不了山幾趟。

這也是這具身體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進山。

——在山溪處打水不算,那處泉水隻能算是山腳外圍,戚長夜很快便經過了那一小片毛竹林走到了昨日打水的地方。這附近常有村人過來,農人摘野菜野果累了便會在這附近坐著休息上片刻,戚長夜找了棵高聳醒目的樹木,取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在樹上做了個小小的標記。

他順著溪水流來的方向往山裡走。

戚長夜在現代時沒少進山,也不至於穿越一次就丟了過去的生活技能,他今日並沒打算往深山裡去,也沒指望一次就能獵到什麼東西,今日的目的主要還是熟悉一下山路、順便熟悉下山上的植物草木。

村裡的哥兒婦人到了溪泉處便會停步,漢子們偶爾會走的更深入些,戚長夜單手握著匕首,每隔一段距離便會留下個記號。有水的地方便意味著有生命存在,但順著溪流卻並不太好走,水可以從任何地方流下來,人卻不一定能從中穿行,這種時候他留下的記號便至關重要。

不知名的鳥兒在頭頂鳴叫,山裡的溫度要比外麵低上不少,等戚長夜走到河流處時背簍裡已經多了幾捧八月瓜和樹莓。

現在摘八月瓜稍早了一些,這東西還沒到大量成熟的時候,但也不是沒有早熟的存在,戚長夜挑了些開裂的果實摘了,餘下的記了位置等過段時間再來。樹莓倒是正當季,戚長夜嘗了一個,這不知名的品種竟意外的好吃,酸酸甜甜的放到鎮上也能賣出些銅板。

不過這東西不能久放,好在戚長夜有個隨身的空間。

雖然他還沒進入深山,但這一片已經鮮少有村人涉足,一大片樹莓看著便讓人心生喜意。戚長夜挑的都是好的,蟲啃鳥啄過的一個沒碰,沾了他的手直接轉移進空間之中,一立方米的空間雖然不大,放這點樹莓卻也綽綽有餘。

漿果不壓稱,采摘起來又太過浪費時間,戚長夜摘了近二十斤的量就停了手。他到河邊洗了洗手,尋了塊乾淨又穩固的石頭坐上休息了會兒,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摘果子的結果就是腿腳發麻,剛起身時眼前都有些暈眩。

還是頭上的傷口惹的,戚長夜摸了摸後腦處纏繞著的布條。

昨日他打水的溪泉應當就是從這條河流分支出來的,戚長夜盯著波光粼粼的河麵看了一會兒,水麵泛起層層漣漪,水下的魚兒則肆意遊蕩,他不禁有些可惜沒帶張網出來。

不過這情緒也隻出現了短短一瞬,原主家裡好像本來也沒有“網”這東西,他坐在原處思索了片刻,拿刀削起手裡的棍子。

本來是用於打草驚蛇的樹枝,轉眼就變成了叉魚的工具——將樹枝一端交叉劈出個十字形來,再將四角削尖分開固定即可,戚長夜挽起褲腿踩入水中,掂量了下魚叉的重量試了試手感。

他也沒往深水區走,雖然這條河流本來就不深,岸邊泥沙鬆軟水流緩慢,戚長夜沒等來魚,倒是先看到了個黃褐色的田螺。

戚長夜心裡一動。

螺肉也算是難得的美味了,不過處理起來困難又麻煩,田螺需要多油多料,這樣才能做的好吃,村人向來在油鹽醬醋上能省就省,實在饞肉饞的緊了才會摸上一些回去解饞。

就算是解饞也舍不得放油去炒,多是直接拿清水放鹽煮了——那股味道自然可想而知。

這地方平時沒有人來,魚啊動物啊也沒有外界那樣精明,戚長夜一路走來倒是發現了些動物活動的痕跡,雖然捕獸夾還沒做好,不過他心裡已經隱約有了幾個適合下套子的位置,隻等改日去鎮上將東西拿回來便做下陷阱。

若是有個竹編的筲箕就更好了,直接一筲箕鏟進河岸邊的淤泥裡麵,鏟起來後如簸去稻米殼般篩去筲箕裡麵的河水和細密些的泥沙,一會兒就能撿出一小筐田螺來。

當然,這種方法僅限於岸邊田螺密度大的情況,否則還不如彎下身子一隻隻摸。

這岸邊的田螺實在是太多太多,戚長夜飛速摸滿了大半個背簍,夠他們三個吃上好幾頓了。這樣一折騰剛好到了正午時分,日頭高懸於頂,遊魚在岩石水草間穿梭遊動,水麵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他重新坐回方才那塊石頭上麵,從空間裡取出油紙包著的烙餅吃了幾口,趙歲歲的手藝不錯,餅子的大小火候都可圈可點,戚長夜很快就將帶來的幾個餅子吃的乾乾淨淨。

係統空間隻能放置沒有生命的物體,如他上午摘的八月瓜和樹莓,像是田螺隻能放在外麵用手拎著,戚長夜將背簍放在河岸不遠處,尋了幾塊頗有些分量的石頭將背簍固定好,想著繼續往山裡逛逛,等他回來時再將東西帶走。

至於魚……也等他回來時再抓便是。

魚叉不同於魚網,一定會使魚受傷,他手上又沒有適合裝魚的容器,無論是幕天曬著還是放到水裡泡著都不太合適,不如等他返程時再說。

有了田螺,必不能缺少紫蘇葉了。

村人將其稱呼為“山紫葉”,不同地方有不同稱呼也實屬正常,山上的資源實在豐富,綠蘇紫蘇都茂盛地生長了不少,戚長夜早年喝過朋友用紫蘇和其他東西一並泡的酒,對那股味道可謂是記憶深刻。

他往背簍和空間裡各添了一些,紫蘇也是非常知名的中藥,發散風寒開宣肺氣,不過這東西在鎮上卻賣不出多少價格——村裡鎮上有不少人家都會在園子裡種上一株,揪幾片葉子也能充作道菜。

戚長夜想著也挖一株種到戚家院裡。

除卻這些,他還意外地找到了棵大皂莢樹。

應當已經有些年份了,是極其高大茂盛的一株,樹上長滿了銳利的棕褐色尖刺,冷不丁看著頗有些懾人。如今這朝代人們多用皂莢或無患子來清洗衣物,但這東西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摘到的,找不到時便隻能用草木灰來去汙。

皂莢樹上處處是寶,連那可怖的尖刺都是中藥的一種,戚長夜上山時還想過這個,卻沒想到今日的運氣能這麼好。如今正是炎炎夏日,出一趟門汗水順著下頜直往下滴,他之前隻能拿水泡了簡單衝洗一下衣物,翻來覆去搓多少次都覺得洗不乾淨,如今可算是有了能用的東西。

是以戚長夜的心情極好,家裡最大的那個背簍被他塞的滿滿當當,除此以外還有些他能辨認出的確認無毒的山蘑菇,晾曬以後又能存放上不少時間。

他心裡一直掐算著時間,裝滿了背簍就返程下山,寧願早些回去也不貪黑下山,何況裝田螺的背簍還在河邊放著,削好的魚叉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

戚長夜將裝著皂莢的背簍放在一旁,重新挽褲下水搜尋起水下的遊魚,他本就在這方麵頗有些經驗,除卻最開始時尋找手感撲空了幾次,後麵幾下幾乎就沒落過空,不大一會兒裝著田螺的背簍裡就多了好幾尾撲通跳動的魚。

田螺筐裡裝不下了,他回憶了下先前見著的趙歲歲擰草繩的樣子,折了些長草照葫蘆畫瓢般擰了幾下,像模像樣地也擰出了幾根,草葉穿過魚鰓打了個結,仿著村裡老人的樣子將魚提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戚長夜才背起背簍,心滿意足地帶著一大堆東西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