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翟在晚上跑到說書人的房間,小施法術,變出他今日吃的燒雞,質問他,“雞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們烹雞豚宰牛羊,吃來比誰都歡,沒見你們人有多少憐憫之心。
我們雞的命就如此不值錢,還好意思對妖魔一棍子打死。”說罷去啄他的臉,他的嘴被啄的痛了。這幾日怕他是不能說書了。
說書人嚇得滾下榻來,連連磕頭,說小人給雞奶奶賠罪了。秋翟嗤嗤偷笑。
秋翟要雞去啄他的臉,威脅的說:“我要把你的嘴啄爛,讓你不能說書,嘴被啄爛。“
“小人求雞奶奶饒了小人的嘴,要是想啄,大腿裡子倒是不怕。”
“呸,你的算盤打的叮當響,還想留著你這張嘴胡說八道不成。”
“小人不曉得胡說些啥了。”那人怕的聲音都變了調了。
“我問你,妖就都是惡嗎?”那隻雞的兩爪緊緊抓住他的衣領,說書人怎麼扯都扯不掉。
“不是不是。”說書人立即討饒起來。
“那你今日為何如此說?”燒雞不依不饒。
“小人嘴賤,下次絕不敢造次了。”說書先生就差尿褲子了,不知道自己惹到了哪路妖怪。
“這還差不多,那就留著你這張嘴吧,不過記得以後再吃雞,你嘴巴鐵定爛掉。”
“是是是,小人再也不吃了。”說書先生如雞啄米般點頭。
秋翟捉弄完說書人,開心的從房頂溜走了。
這幾日秋翟百無聊賴,坐在涼亭中,擺弄著一朵蘭花。
“怎麼了丫頭?”黑老頭坐到她對麵遞給她一支蓮蓬,她平日最喜歡吃這裡的蓮子。
“不吃,無趣,無趣。”秋翟百無聊賴,一邊摘荷花瓣,一邊扔入水中。
“是天天在這呆著沒有同齡小友們太孤單了些吧。”說罷黑老頭手指一揮,她的項圈就被黑老頭收回了。“你身上有定妖丹,就算大羅金仙也看不出你的底細。我給你寫封薦書,你去隱山穀去聽學怎麼樣?”
“真的,秋翟兩眼放光,那我舍不得你這黑老頭怎麼辦?”
“哈哈小丫頭算你有良心,去外麵看看吧,孩子大了,總要闖蕩闖蕩不是。”
黑老頭修一封神書,這發光的神書可以記錄人的音容給隱山穀掌門,說她是黑老頭的親傳弟子,讓她去隱山穀聽學遊曆。
秋翟歡快的從良次山出發了。黑老頭無聊的暗暗歎氣:“又剩下我糟老頭子一個人了。”
可是不到一刻鐘,秋翟就又回來了,還帶回來一隻蘑菇精,名叫嘟嘟。
“黑老頭,給你帶來一個小友,她父母都被兔子精吃了,怪可憐的,你收留她可好。”
原來,秋翟在路途中,看見一對夫婦拚命奔逃,快與秋翟擦肩而過時,塞給秋翟一隻蘑菇。
這隻蘑菇是橙黃色的,肉嘟嘟的,睜著兩隻小眼,嘴裡還流著涎水。
然後一隻兔子精迅捷的跳到他們前麵,還沒等秋翟反應過來就把蘑菇精夫婦打回原形,一口吞到肚子裡。
等他回頭發現秋翟追來,又一股煙一般消失了。
這兔子精的速度可是了得,除了剛才追攆而被折斷的樹枝,還有簌簌顫動的樹葉提示剛才發生了什麼。
樹林裡靜謐的傳來鳥兒啁啾婉轉的吟唱和嘟嘟咿咿呀呀的吧唧聲。
她心裡可憐這小小蘑菇,覺得黑老頭雖然外表凶了點,但是個善良的好老頭。於是她決定把嘟嘟帶給他撫養。
黑老頭看著這個衝他傻笑的嬰兒,一時間感覺到手足無措。他搖搖頭,“你讓我這個老頭子怎麼照顧她,她哭的我都想打她一頓。”
“我不管,你要是打她一頓就打,你要是覺得不會照顧她,把她扔到山裡也行,反正我要趕路了。”說罷拿出了她的武器千機傘,這傘名曰千傾,碧綠的顏色暗含金光。
她說這次絕不貪玩山中風景,要禦風而行,說罷,踏上千傾揚長遠去。
秋翟飛到途中,路經無極宮無極山下的小鎮。
這裡有世間聞名的五大門派之一,無極宮。
無極宮的宮主是向墨隨,當時他們祖師創立者門派時,認為參透那無則無極,有則有儘;然無極之外複無無極,無儘之中複無無儘。無極複無無極,無儘複無無儘的道理,所以取名為無極宮。
這山下的小鎮有一款美食,據說修仙界的人都喜歡。
她想嘗嘗這聞名天下的玉露霜 略如冰雪酥,而細膩鬆爽過之,長方形,比骨牌稍大些,潔白如箱,食時滿口清涼甜適,如飲玉露,因以為名。
據說這的玉露霜有蓮花的香味,香兒不膩,回味綿長,很多修仙者會特地禦劍而來,買上一些。
問這店家買這秘方,老板說這秘方是千金不換的。
這個小鎮景色優美,這賣玉露霜的茶肆建在湖邊,湖裡荷葉田田,微風送來荷香陣陣,湖的石橋上也幾個頑童一邊拿著蓮蓬,一邊追逐蝴蝶嬉戲。
秋翟喝了一口店小二送來的清茶,眯著眼看著他們遊玩,偶有幾隻白鷺姿態優美,梳理羽毛。
此時風雲聚攏,黑沙翻滾,水墨畫般的仙境霎時間變得一片混沌。
街道上的百姓立即亂哄哄一團,爭相奔走逃跑。店小二也趕緊下了樓,鎖上了店門。
伴著一陣雷鳴傳來一陣虎嘯,秋翟從窗外望去,一隻老虎電閃雷鳴間直撲向一艘烏篷船,船頭立著一位公子,輕輕搖動折扇,為自己建了結界,這老虎精竄到附近硬生生被這金光彈飛出去,這公子又收回扇子分身出去,一把劍抵住老虎精的額頭。
“不可能,我怎麼又被你一招製服了。”
“我說過,我再見到你,肯定會收你回去。隨風,收到葫蘆裡。”
“不要啊,白堯之,我下次不敢了。”
“你三番兩次敢在無極山下放肆,擾得百姓四散驚走,回去好好抄寫《則戒集》。”
隨著一聲“不要”,他已經被收到了隨風的葫蘆裡。
看見安全了,百姓們都籲了口氣。
秋翟看見剛才那烏篷船上的公子,清冷出塵,俊雅不凡,穿著白色錦服,看起來雖然是個年輕男子,但卻也威壓逼人。
他品貌非凡芝蘭玉樹,正可謂是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這位公子是誰,法術這樣了得。”秋翟好奇心起問道。
店小二看秋翟詢問,立即驕傲的說:“他你都不知道啊。這是我們無極仙山,無極宮的大弟子白堯之。我們這的百姓沒少受他的照拂。”
“看來他的法力確實是不簡單。”
“那還用說嘛,每次的修仙界的宗門大賽,他都是拔得頭籌。”店小二的聲音都高了幾度,好似誇耀的是他自己一樣。
這時,她望向烏篷船,那船,靠向岸邊。那白堯之抬頭,正對上秋翟的雙目。
秋翟看見他望向自己,冷眼無波。
她知道他功力遠在自己之上,腳下暗暗用力,手心出汗,生生怕他識破自己的妖身,她心裡嘀咕。
雖然知道黑老頭的定妖丹十分了得,但是也還是做賊心虛。但見他看了她一眼就轉過臉去,她心裡長長的鬆了口氣,看來黑老頭果然厲害,她心裡暗暗得意,世間上有幾個黑老頭那樣的本領呢。
正暗自竊喜之時,連腳步聲都沒有,那白衣公子就和一名喚做隨風的弟子坐到了秋翟對麵的那張桌子。
店小二連忙招呼,白公子和隨風公子還是老樣子是吧。白公子點了點頭。
秋翟暗暗的捏緊了自己的茶杯。那公子但見秋翟的眼神盯著自己有點異樣,就回過眼來看了看秋翟。
秋翟舉起茶杯,“公子真是個好人,剛才大家都嚇得緊了,全靠公子的法術高強。”“姑娘說笑了,同為修道之人,想必姑娘也會伸出援手的。”白公子沒有答話,隨風搶著回答。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千機傘,也對,那傘靈力充沛,怎麼看也不是普通人。
她觀察他倆對她並無戒備,漸漸安心,端了一盤剩下的玉露霜送到他們的桌上,那隨風 剛想開口婉拒,怎料白堯之拿起一塊送入口中,輕聲道:“多謝姑娘盛情,不知姑娘名諱。”
“我叫秋翟,聽小二說你叫白堯之,而這位就叫隨風,剛才聽你喚他名字。隨風,倒是瀟灑。”
“姑娘謬讚了。”隨風抱了抱拳。
他們三人同坐一桌又攀談了一會子,但是那白公子並不愛多言,倒是隨風十分健談。
秋翟由於他倆都無法識破她的真身,而高興的有點忘形,就差和二位公子稱兄道弟起來。
這時,湖心傳來一陣陣浣紗女的歌聲,她們應該是采蓮而歸,那歌聲悠揚婉轉,清脆動聽。
白堯之喝了口茶,視線被那浣紗女的歌聲引去。
於是站到窗邊拿出隨身的笛子,輕放到嘴邊,那笛聲如夢似幻,隻和那浣紗女的歌聲合二為一宛如天籟,真是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秋翟想,雖然此人看起來好似無趣,可是他這才華橫溢,就算每天聽著他吹曲也應該算是樂事了。
她正沉浸在這曲子的意境中去時,那外麵忽然下起了雨,那幾個浣紗女嘰嘰喳喳的奔回了烏篷船。
秋翟覺得他的笛子通透如玉石,就要來把在手裡仔細賞玩。“你這笛子竟也是靈力充沛。”說完她用手摩挲了一遍那光滑細膩的笛身。“這笛子叫什麼名字?”她歪著頭問。
他淡淡道:“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