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今個穀堂衿沒有看書,而是跟著穀春財修烤爐,他量了尺寸跟穀春財去錢陶匠家訂了要的板子。

錢陶匠說過兩天來拿就行。

幸虧穀堂衿在不做飯的時候手還是很巧的,不然穀春財又要擔心了。

明日要賣生煎,早晨熬的豬皮凍不太夠用,這麼熱的天,豬皮凍放到明日也可能會壞。

季榕夏乾脆就將剩下的豬皮凍切成小塊加了些醋、香油、蔥絲、豆腐絲涼拌當做晚食。

四人吃著都覺得不錯,清涼彈牙,不比涼拌豬頭肉差。

“夜裡繼續切肉嘍!!!”季榕夏伸了個懶腰,就躺到床上準備睡覺。

穀堂衿點上油燈,照舊拿起一本農書翻看,守著他。

季榕夏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來了,來了,趕緊的,我看看這兩天能不能把這個大型任務做完。”季榕夏一進入係統空間就忙不迭到了灶屋,拿起刀開始學習切牛肉。

廚神係統:“……”

今日的宿主好像格外有乾勁,它飄到角落安靜如雞。

白日聽了爹娘年輕時候的事,季榕夏想著自己怎麼也不能比爹娘差,今日切肉就比往日還要耐心仔細。

雖然季榕夏乾勁十足,但是半個時辰實在太短了,季榕夏隻是堪堪完成了十分之一。

“唉。”季榕夏睜開眼用下巴輕輕蹭了蹭身上的薄被。

“沒切完?”穀堂衿了然地問。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我就沒見過那麼多牛肉!不對,應該說我就沒見過那麼多肉!”季榕夏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雖然不是身體進入係統空間,但是還是能感覺到相應的疲憊感。

“慢慢來,不著急。”穀堂衿放下手中的農書,走到床邊給季榕夏揉肩。

季榕夏靠到穀堂衿身上:“可是我真的好想要那些獎勵啊,這次的獎勵很多,不僅有牛肉還有牛奶!”

穀堂衿用了些力氣按揉著季榕夏的肩膀:“咱們現在也不缺吃的,有自然是好,沒有也不用著急。”

季榕夏嘶了一聲:“哎呦,輕一點。”

穀堂衿從善如流地放輕了按壓的力道。

“我想讓你嘗嘗那牛肉的味道呀,壯年的牛肉,味道很好,我偷偷吃了一口生牛肉,味道非常好。”季榕夏眨巴眨巴眼眸壓低了聲音湊到穀堂衿耳邊說。

穀堂衿哭笑不得:“生的?”

“生的我也想嘗嘗,那可是牛肉啊!我都沒吃過牛肉,見到牛的次數兩隻手都能數過來。”季榕夏坦然地說。

“好,那我等夏哥兒請我吃牛肉了。”穀堂衿輕笑。

“可惜了隻能偷偷吃。”季榕夏心說這好東西不能給兩家爹娘,哥哥和哥夫郎嘗嘗,私自宰殺牛肉可是觸犯律法的,他們隻能自個偷偷吃了。

“無妨,你可以先放裡麵存著,咱們總有機會請他們吃的。”穀堂衿暫且也沒法子隻能安慰道。

季榕夏點點頭,他拍開穀堂衿給他按摩的手說:“行了,早點睡吧,明天要早起熬新鮮的豬皮凍呢。”

穀堂衿頷首將油燈熄滅上床睡覺。

***

天還沒亮,林冬山早早爬起來,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

他是縣城西城,林鐵匠家的小兒子,今年分了家,他爹娘疼大兒子和二閨女,就是不心疼他這個小兒子。

小時候他還想著多乾活,就能討爹娘喜歡,後來他聽街坊四鄰說,他娘生他的時候難產受了大罪,那血水是一盆盆的往外端,覺得他這個小兒子是來討債的,對他就喜歡不起來,他爹每日隻知道打鐵,聽媳婦說小兒子多麼多麼不聽話,自然也就跟著不喜歡他這個不省心的孩子。

分家的時候屋子鋪子是不用想了,分給他八兩銀子就把人打發了。

林冬山倒是也不難受也不怎麼怪爹娘,他就當自己沒爹娘緣分了,直接搬到了城東來住,眼不見心不煩。

他沒田沒鋪子,每日都是走到清赤縣外的碼頭乾苦力。

他有一把子力氣,一日好的時候能掙幾十個銅板,不好的時候也能掙個二十來個銅板,他租了個屋子同其他人家一塊住一個院子,一月隻要三錢銀子,除去每日好吃好喝,他一月也能攢下三四百文。

林冬山不是個沒成算的,他想著多攢些銀錢,到年歲大了自己弄個小攤子,彆的不行他磨刀、修瓷碗、補鐵鍋都是一把好手,打鐵鋪以前也乾這些零碎的小活,他小時候為了討爹娘喜歡學得極好,這下死力氣的活,乾不了一輩子,他也顧忌著自己的身體,吃喝上從來不虧著自己。至於娶親的事,他根本就沒想過,能囫圇個地將自己養好就不錯了,想要攢下銀錢來說親哪裡那麼容易。

這些日他上工前都是特地去穀家食肆門口買些早食吃。

跟他一塊乾活的漢子大多有夫郎、媳婦和孩子要養,沒他舍得花銀錢在吃喝上,林冬山在外頭買吃的,都是在外頭吃完再去乾活,生怕有人看見了說他花銀錢沒個數,他倒是不怕人說,就是煩得慌,有些人看見他吃好的,那就跟他吃他們的肉似的,林冬山也膩煩得很。

“油煎包子,不知道好不好吃,有沒有油水。”林冬山嘟囔著走到了穀家食肆外頭。

食肆外頭的攤子已經擺起來了。

木桌上還是那四大盆果子飲,隻是這一次竹蓋簾上的餅子換成了一個個油亮亮白乎乎的‘小包子’。

這‘小包子’底下是金黃色的,上麵還撒了翠綠的蔥花和一點點芝麻,光是聞著就香。

一群小媳婦小夫郎地排著隊買果子飲。

這東西酸甜酸甜的,好喝又解渴,自個拿著碗過來,買上兩勺也不過兩文錢,能哄家中孩子一日了。

林冬山不跟他們擠落在後麵。

“這生煎多少錢?”小姑娘刁秋芸見這生煎圓圓胖胖怪好看的,忍不住新生歡喜,開口問道。

“裡頭是純肉餡,一個三文,五文兩個,十文錢給四個。”季榕夏回道。

“一個三文!”刁秋芸覺得貴了,這生煎小小一個都快頂得上個饅頭錢了。

她趕緊買了果子飲就走,穀堂衿和季榕夏也不失落,今個第一天做生煎做的不多,攏共就做了七十來個,正好是兩鏊子能煎出來的數目,其中還有二十個要留著自己家吃,要是今日生煎賣不完,那就放到鋪子裡晌午賣賣試試。

“一個三文?來四個。再來一勺果子飲,在這裡喝。”輪到林冬山他指了指那生煎說。

“好嘞。”穀堂衿應了一聲。

他拿出一片大荷葉,折了兩下弄出了個小碗似的形狀,然後用鏟子一鏟盛出四個生煎。

“要不要吃些醋?”穀堂衿又問。

“來一點吧。”林冬山也沒吃過這東西,感覺這包子怪小的,他能一大口吃一個。

穀堂衿給他加了一點點醋。

然後拿了一根削好的竹簽子將其放到荷葉上。

“這生煎裡頭有汁水,吃的時候小心些。”穀堂衿叮囑。

林冬山應了一聲,給了銅板,捧住荷葉拿起竹杯就蹲到一邊去了。

不住在九曲巷的食客許多都跟林冬山一樣,找個屋簷角落的一站或是一蹲,將東西吃了喝了還了竹杯就走。

林冬山猶豫了一下,試探著用竹簽紮起一個生煎包,竹簽逐漸紮入肉餡裡,一點點湯汁順著皮流出來。

他試探著咬了一口生煎包。

焦香的下層外殼和生煎上層柔軟的外皮一起進入他口中,汁水滿滿的肉餡,滋味十足。

香噴噴油汪汪。

隻這麼一口,林冬山就覺得自己喜歡上,這個叫做生煎的新鮮吃食了。

可惜就是太少了!

林冬山眼珠一轉,他去買了兩個糙麵饅頭,就著剩下的三個半生煎蹲在一邊吃得噴香。

有人見了林冬山這種吃法眼睛一亮。

“來兩個生煎。”剛剛排到買果子飲的中年夫郎說。

穀堂衿拿出一個大荷葉問道:“吃醋嗎?”

“加一點。”不要錢,不加白不加。

穀堂衿快速盛出兩個生煎,並灑上一點點醋放上一根竹簽。

這中年夫郎手裡還拿著個大瓷碗,裡頭盛著兩勺桃子味的果子飲。

接過生煎付了錢,那中年夫郎就去隔壁賣麵條的鋪子上買了一份素麵。

穀堂衿和季榕夏:“……”

這倒是個好法子。

因著有了林冬山的啟發,他們這生煎還真很快就賣完了。

五文錢買兩個生煎,再用幾文錢買個粗麵饅頭、素麵或是餅子就能吃一頓飽飯,那生煎又是豬肉,又是油的,這麼一頓吃下來就能頂好幾個時辰。

穀堂衿和季榕夏收拾攤子的時候,賣糙麵饅頭的裴老夫郎和隔壁賣麵條的關鴻池對穀堂衿和季榕夏都格外親切了。

穀堂衿和季榕夏:“……”

兩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這也是好事,

裴老夫郎笑容慈愛地問:“穀秀才,夏哥兒,你們明日還賣這個…這個生煎嗎?”

“賣!當然賣,明個我們多做些再弄得稍微鹹一些。”季榕夏笑著回應。

“哎,好好好,夏哥兒你真是不得了,還沒學多久,這手藝就這麼好。”裴老夫郎的好話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蹦,今個托了季榕夏和穀堂衿的福,他家的糙麵饅頭多賣出了不少,他琢磨著晌午的時候能多蒸一鍋饅頭了,今個能多掙二十多文。

季榕夏:“哪有,裴阿叔說笑了。”

“這外頭有點臟,我去掃掃。”穀堂衿掃了眼食肆門口,轉身要回鋪子裡拿掃把。

關鴻池也熱情地說:“哎呦,這外頭的地我來掃就是了,我這兒有掃把,你們彆忙活了,趕緊收拾攤子吧。”

“不用,不用,我們自個掃就是了。”季榕夏都有點不認識關鴻池了。

關鴻池就在他們家隔壁,賣的是各種麵,其中最好吃的是雞絲麵和雞蛋麵,關鴻池比穀堂衿大五歲,算是同一輩的人,因著穀堂衿讀書好,關鴻池少時沒少被爹娘嘮叨,對穀堂衿也就沒什麼好臉色,但穀堂衿腿瘸了之後,他也沒說什麼閒話,雖說是鄰居過得其實跟麵熟的陌路人差不多。

季榕夏嫁過來後倒是聽堂衿說過一回,這位有一手做麵條的好手藝,也會做生意,家裡原本給他定了親事,結果還沒過門那小娘子就沒了,後來又給他定了個身體健壯的小哥兒,誰知又是沒過門就沒了,那小哥兒的人家過來鬨了一通,關鴻池克妻的名聲就傳了出去,他也就一直沒說成親事,現在家中隻一個老娘,兩個弟弟一個妹子,什麼都要靠著他,很是不容易。

堂衿說起關鴻池時語氣裡多有讚賞,因此雖然關鴻池對他們冷淡淡的,季榕夏也覺得此人不錯。

“堂衿,你們以後換彆的吃食也跟我說一聲,這生煎賣得好,明個兒我多煮點素麵。”關鴻池大大方方地說。

穀堂衿:“……”

穀堂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