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不善!
莫驚春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瑞王這王八蛋,他還沒去找他麻煩,他倒是先上門來了。
也是,現實裡的反派才不會等你韜光養晦再來找茬,自然是要趁你病要你命。
那道士氣喘籲籲地道:“無……無量天尊,見過……長春師叔。”
“不必多禮,先把事情說清楚。”
道士累得很了,也顧不上儀態,乾脆雙手撐著膝蓋,“方才,瑞王帶著一幫文人才子來了……說是來探望師叔,觀主……觀主叫我來先……告知師叔。”
“我知道了,你先去歇歇吧。”
其他人一頭霧水,感覺王爺來探望應是好事,但看看氣氛,好像又不大對。
丹陽擔憂地看著莫驚春。
眨眨眼,莫驚春道:“無妨,既然瑞王來了,那我去見見就是。”
“素聞瑞王殿下儀表不凡,龍章鳳姿,不知我是否有此榮幸麵見瑞王殿下?”丹陽雖然不知瑞王前來所為何事,但看著情況不對,就想跟去一同看看。
光天化日之下,瑞王哪怕是皇子,也總不敢對上了僧道名錄的道士做什麼吧?
掌管宗正寺的可是當今天子的姐姐——臨川長公主。
莫驚春含笑點頭,“瑞王素來平易近人,必是樂意之至,你就同我一道去吧。”
紅櫻不需多說,自然一起跟著去了。
叮囑完師弟們小心煉藥,丹陽就跟著莫驚春走了。
客堂。
瑞王高坐上位,含笑看著自己精挑細選來的文人墨客在下首彼此交談,想必一定能給那秦禮一個大大的驚喜吧。
青峰子帶著幾個道士陪坐一旁,麵上含笑,心裡已是有些不悅了。
不一會兒,太監來報:“殿下,長春道長、丹陽道長求見。”
“哦,快快有請。”瑞王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還站了起來走出去迎接,做足了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
幾個文人臉都快扭曲了。
一個圓領紅袍的青年將臉扭到一邊,低聲嘀咕:“好大的架子。”
瑞王眼角餘光掃到,臉上的笑更深了。
說實話,瑞王是深信“居移氣,養移體”這一套的人,更是對“山窩裡飛不出金鳳凰”深信不疑。
在他眼裡,秦禮落水後科舉無望,想必是身子已經垮了,又被父親隱形放棄,驅逐到山野小廟裡當個無甚前途的道士,他年紀又輕,脾氣又傲,現在估計已經被現實磋磨得意氣全無了。
再被這些從前不如他的人一刺激,到時候怒急攻心,或心灰意冷,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但看到被小太監引著走進來的莫驚春,瑞王的臉色卻僵硬了一瞬。
為什麼,明明穿著一身青袍,不著豔色,他還是這樣雙目湛然有光,龍馬精神?
不,不對,他的身姿甚至比從前還要挺拔!
他從樹下走過,在跳動的光斑下徐徐走來,無需多言,就是翩翩公子,如堂前芝蘭,階下玉樹。
瑞王甚至能聽到身後此起彼伏的微弱驚呼聲,他暗暗深呼吸了一口氣,才忍住了氣。
“貧道長春見過瑞王。”莫驚春行了個抱拳禮。
丹陽亦是如此,“貧道丹陽見過瑞王。”
“兩位道長不必多禮。”瑞王抬手示意。
原本瑞王還打算說些什麼刺激一下秦禮,但被這樣一打岔,他一時間失了心情,就叫眾人先入座了。
他捧起茶杯,用杯蓋輕撥茶葉,用眼神示意一個眼下青黑、服飾富貴宛若珠寶架子的文人。
那文人微微點頭,拱手向莫驚春問好道:“秦兄,好久不見,近來一切可好。”
這家夥出身勳貴,還是國子監的學生,按道理應當是原主同一陣營的人,隻是大概是出於嫉妒,老是暗戳戳地酸一下原主。
這是看他出家,以為秦禮落魄了?
他們那點動靜哪能瞞過莫驚春,但他也假作不知,淡淡地答道:“勞趙兄記掛,一切皆好。”
隨即,這位趙兄便將視線落在了紅櫻身上,曖昧地笑了笑,“也是,有佳人相伴,何處不是溫柔鄉?”
微微垂首的紅櫻瞬間漲紅了臉,她數次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眼睛充盈著水光與怒意。
青峰子眉目不動,道士本來就有乾道和坤道。
他們鎮國公府的道觀,行事自有章程,也絕不會被一點子謠言放倒。
隻是,小侄子……又會如何應對?
丹陽知道紅櫻是莫驚春的婢女,平時服侍莫驚春之餘,也讀書習武,其艱苦不亞於男子,二人言行舉止素來有禮,絕非如此,但這種事要如何辯解?
莫驚春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來,造女性黃謠從古至今都是毀掉一個女性的“好方法”。
成本低廉,見效快,作惡成本低。
最最緊要的,難以自證。
不過不要緊,難以自證,那就不要自證好了。
莫驚春乾脆忽視了那姓趙的,看向瑞王,“殿下,說來有趣,我近來整理古籍,發現<論語>竟漏了一句,本想寫信告知恩師,不想諸位今日來了,同為文人,倒教我不好意思瞞著諸位了。”
話音一落,頓時引起了在場諸人的興趣,至於什麼紅粉佳人,早被拋一邊去了。
隻有趙姓書生臉色鐵青,心情鬱悶。
瑞王心內不悅,隻是見到幾乎所有人都蠢蠢欲動的模樣,隻得開口道:“敢問是哪裡漏了?”
畢竟,《論語》可是聖人之言,治國之道,是太子的必學課程之一,更不要說在場的諸位了。
若是此事為真,隻怕文壇都要抖三抖。
“就在那‘智者見水,仁者見山’後麵。”
那位圓領紅袍青年忍不住了,大聲道:“到底漏了什麼,你快說呀!”
“正是,秦兄快說吧。”
莫驚春看了姓趙的一眼,直看得他心驚肉跳,才不疾不徐地道:“漏了‘淫者見淫’。”
這句話意思很簡單,就是心裡齷齪的人見什麼都是齷齪的。
這是莫驚春對瑞王第一招巧妙而風趣的反擊,眾人都能理解其中意思,故而都笑了起來,一時間,空氣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紅櫻噗嗤一笑,仰起頭,驕傲而輕蔑地瞪了那姓趙的一眼。
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家少爺比!
就連瑞王都忍不住翹起了嘴角,意識到後打開折扇擋住了下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隻有姓趙的書生,一張刻薄的馬臉漲得通紅,隨即又轉為絕望的蒼白。
此事一傳出去,他還有什麼好名聲?還能做官嗎?
就為了一件小事,他前途儘毀,秦禮,好狠辣的手段。
還有瑞王,為什麼偏偏選中他來做這件事?
他忍不住看向瑞王,隻是看到瑞王眼中的冷漠時,出走的理智頓時回來了,他也瑟縮了回來。
眾人也不同情他,說說笑笑了一回之後,就有個極愛也極擅寫詩的文人提議大家一起寫詩。
其他人都應好。
莫驚春也答了好,隻是提議題目由青峰子來出,然後再由文人抽人來抓鬮。
文人們覺得這個有趣,有一種科舉考試的刺激感,都應了。
瑞王臉色不太自然。
莫驚春直接問道:“殿下臉色不好,可是身體不適?”
瑞王微笑,“長春道長,你看錯了。”
莫驚春“哦”了一聲,可惜了,這家夥身份太高,他這才煉氣五層的修為,很難突破王府侍衛的層層守衛殺掉他。
臟話.jpg,誰家男主這麼謹慎,天天被害妄想症發作,安保安排得那麼嚴格?
係統也顧不上會打擾他發揮了,震驚地問道:“你還會寫詩?”
“當然不會。”
“那你……”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呀,金戈寶貝。”
係統麻了,“我嗎?可是我也不會。”
“這有什麼難的?”莫驚春早就想好了,鎮定指揮,“你打開AI軟件,用這樣的話術來詢問AI:假如你是一個詩人,要模仿以下這個詩人的風格。”
此時,寫詩的題目也抽出來了,是秋日,範圍挺廣,也很常見。
寫出容易寫好難的那種。
莫驚春頓了一下,“做一首以秋日為主題的七言律詩。”
“下麵放上惡鬼的詩作上去就行了。”
係統連忙翻出它的迷你手機,一一照做,果然很快AI軟件就給出了幾首七言律詩。
以係統的水平,它看了看,除了有些句子不太通順之外,這幾首詩竟然完美符合了莫驚春的要求。
無論是格式、聲調、風格都十分合適。
其他文人還在絞儘腦汁地思索,要寫出點新意來。
莫驚春已經提筆,開始刷刷刷地開始寫了。
這一局,人力 vs AI。
AI似乎勝了?
係統感覺有些魔幻。
兩刻鐘後,寫詩時間到。
負責點評的是瑞王和青峰子,他們倆一個想壓莫驚春的分數,一個想提莫驚春的分數,打成了平手。
不過大家的寫詩水平都差不多,實在是沒有類似李白那樣的詩仙出現。
這時候就要看寫詩速度了。
無疑,莫驚春一馬當先,眾人所知。
瑞王是想給秦禮找茬,但自認為玉器的他,還不至於為瓦礫賠上自己的名聲,咬著牙將頭名給了莫驚春。
他不舒服,莫驚春就舒服了,笑嘻嘻地接受了眾人的稱讚。
接著,眾人又寫了幾輪詩。
莫驚春幾乎次次領先。
鞏固了惡鬼大才子的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