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號！核心檔案已脫離收容，啟動S級防禦協議已啟動！”

“蠢貨！一群蠢貨！還傻傻在外邊找什麼？人都已經在你們眼皮子地下鑽進檔案室了！今晚的執勤人是誰？”

“行了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S級防禦協議是從X3-403身上提取的精神力進行基因編碼後的毀滅武器，沒有人能在它的攻擊中活下去，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那個入侵者屍體在哪，把核心檔案完好無缺地拿回來！檔案內容要是有絲毫泄露，今晚我們在座的一個都活不了！”

實驗區控製中心亂作一團，機械女聲、尖利爭吵和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S級防禦協議的效果30分鐘後才能完全消除，我們現在也無法進入核心檔案室。檔案室……隻有通風管道連接外界！快去開啟通風裝置防禦係統！”

“啟動信號屏蔽器！彆讓入侵者把資料傳遞出去！”

“信號屏蔽器開啟我們的監控和搜查裝備也無法使用了，要怎麼搜捕入侵者？”

“監控裝置一直開著你看見入侵者的影子了嗎？很明顯他們是有組織有預謀潛入的，要麼就是配備了乾擾儀，要麼就是穿戴了反偵察行動服！”

執勤隊長壓抑了許久的怒火終究沒忍住，近乎狂暴地吼出這兩句後，巴掌劈頭蓋臉落在副隊臉上。

“讓你做什麼就趕快滾去做，非要在這裡展示你核桃仁大的小腦嗎？”

副隊舌尖頂上印著紅色掌印的側臉，手背在滲血的嘴角暴躁一蹭，轉身帶人走出控製室。

這時一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到門後，正好與他們擦肩而過。

醫生神態悠然，與周圍緊張的氣氛截然相反。

“張博士！”隊長畢恭畢敬地低頭示意。

來人正是白天給項蘅檢查的張醫生。

“沒事，就是聽到動靜來看看。”

張醫生是中心研究團隊的核心人物，S級防禦協議的基因編碼工作就是他領導展開。在他的融合改造下，X3-403實驗體強大到無敵的精神力場信號被分波提取出普適性擾動攻擊力場，並融入基因編程技術，可在被攻擊時以基因編碼的形式融入敵方基因，這基本是必殺局，沒人能夠擺脫它的攻擊，直到死亡帶來解脫。

“驚動您是我們無能，隻是恐怕還需要您出手幫助。”

“嗯？”

張醫生的語調上揚，不知是再說“難道還需要我出手”，還是應承了隊長的請求。隊長內心惴惴不安，頭垂得更低。

不過張醫生沒有離開也沒有再多說一句，隻是站在因啟動信號屏蔽畫麵定格的監視器前出神地看著，雙眼從微眯到倏然睜大，似乎看到了非常有趣的畫麵。

金屬通風管道內，夏芒正沿萬能地圖提示爬向最近的通風口。她的身體越來越僵硬，仿佛檔案室裡的水浸入骨髓凝固結冰，曲腿蹬地的動作都逐漸困難起來。

“小朋友，你幫我看看我的腿上有沒有纏上什麼？”

她的感覺已不是僵硬那麼簡單，而像是同時有鎖鏈纏上四肢將自己拖向身後未知的深淵。她的視線逐漸混亂，那些浸泡在培養液裡的畸形胚胎在視網膜上留下青紫色的影子，走馬燈似滾動播放——長著鱗片的嬰孩，背後生著蝴蝶翅膀的少女，蜷縮在羊水裡的半人半蛇怪物。

小孩液化後流到夏芒身後，左看右看什麼都沒發現，還在身後空中摸索幾下。

“沒……什麼都沒有啊，你怎麼了？”

“沒事，你回前麵來，不要待在我的後麵。”一句話勉強從緊咬的牙關擠出來，夏芒感到又有一條無形的鎖鏈纏上了自己的脖頸，呼吸逐漸變得困難。

她們進入通風管道後，小白就用蛛絲織成防護層罩住夏芒的頭頸和胸腹部，但她還是被鎖鏈襲擊，隻有兩種可能。一是蛛絲對這種無形攻擊無效，後者可以輕鬆穿透。二是這種攻擊從體內生成，一直跟隨著她。

想到檔案室裡離奇出現的洪水，什麼人能想出用水作為紙質檔案室的最終保衛機關，那不全泡成紙糊了？屬於是傷敵一個自損八萬。

冷靜下來的夏芒仔細分析，拿應該是針對精神力場的特殊攻擊，集致幻、擾動、追蹤為一體，會從入侵者體內發動攻擊。

在她想通一切的瞬間，脖子上的勒感鬆解了一些。夏芒繼續進行自我洗腦：“這都是假的，是精神力場的乾擾，沒有鐵鏈鎖著你，你可以爬快一點……你一定能出去……”

不知是不是這一片區域的通風係統比較特彆，管道內部凹凸不平，在夏芒掌心留下菱形印痕。手掌下的管道溫度越來越高，她們如同進入一個加熱的電餅鐺，還是自帶印花的那種。

“怎麼回事，好燙好燙！”小孩忍不住發動液化異能降溫，但液體形態落到管壁後嗞嗞作響，蒸騰起一片水霧。

“快變回來！”

夏芒語調急迫，擔心小孩真的會氣化消失。

小孩變回人形後縮成一團，儘量減少與管道的接觸麵積，液化異能使得他本身也更懼怕高溫。

夏芒以平板支撐的姿勢撐在管道中，“小白，收回蛛絲吧，回衣兜裡躲好。小朋友過來，爬我背上。”

蛛絲撤去，露出夏芒慘白的臉，汗水連串從鼻尖臉頰滾落。體內的冰凍和外界的炙烤讓她深感受到什麼叫冰火兩重天。

轟——

通風管道突然劇烈震顫，下方傳來液壓裝置啟動的轟鳴，十六道紅色激光束穿透管壁，在麵前交織成死亡之網。夏芒順著無形鎖鏈拉拽的力道向後滑動，堪堪躲過激光網的攻擊。但皮膚還是傳來灼燒的刺痛，額前散落的發絲飄起，接觸到光網後瞬間碳化，在鼻尖前飄落成灰。

夏芒一手死死摳住管道接縫，才停止向後墜落。

“找到你了。”

聲音在管道內引發陣陣回響，男人的聲音讓夏芒渾身僵直，是為項蘅檢查的張醫生。

此刻他的聲音像沾滿蜜糖的刀鋒：“我親愛的客戶朋友，為什麼白天我邀你住院你不接受，晚上卻要自己偷偷溜進來呢？”

“哦，讓我猜猜。你們感興趣的根本不是試管手術，而是我們的核心機密庫。可你真的知道自己需要什麼嗎？說出你背後的主使，我說不定還能讓你死得痛快點。”

夏芒煩死張醫生的腔調，我不知道你知道？橫豎都是死，這也不是誘供的畫風。

激光網又逼近三公分，夏芒摸向腰間EMP發生器。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行動服，指尖觸到金屬外殼的瞬間，頭頂通風口突然噴出淡綠色霧氣，神經毒素特有的杏仁味刺入鼻腔。

“認知乾擾型毒氣，喜歡這個見麵禮嗎？”張醫生的笑聲夾雜著電流雜音，“它會讓你看見最恐懼的記憶，比如......”

眼前突然出現漫天大火，母親將她塞進一個陌生的艙室關閉艙門，眼含熱切的期盼，“去吧夏芒，不要怕，你是我們的希望，你是所有人的希望。”然後夏芒的視線就被大火籠罩，熱感如有實質地竄上身體。

父母扯著提線木偶般的夏芒，哭號“你為什麼不救他？這麼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

這些畫麵明明不該存在於記憶裡，卻如此真實地浮現在夏芒眼前，太陽穴卻傳來鑽心的疼痛。

“不，這也是精神力擾動……是乾擾，不要怕不是真的……”夏芒喃喃自語。

轉動的激光束擦過小腿，行動服服裂口處滲出鮮血。疼痛喚回她一些神智，夏芒咬牙擲出EMP發生器，湛藍色電弧炸開的刹那，整個人躍穿過暫時失效的激光網。無形的鎖鏈仿佛勒入血肉，失去了原來的束縛感，反而像是融入了夏芒體內。

“你逃不掉的，”張醫生的聲音忽遠忽近，“通風係統搭載的納米追蹤程序，最喜歡新鮮血液。”

銀色浪潮在管道中彙聚，液態金屬凝聚成無數蜘蛛形態。

又是蜘蛛，這段時間小白已經讓夏芒減輕了對蜘蛛的厭惡，但看著它們複眼閃爍著猩紅光芒，螯肢劃過合金板發出令人牙酸的刮擦聲，夏芒還是感到一陣牙酸。

摸出液氮膠囊砸向身後，極寒白霧中傳來晶體碎裂的脆響，一批納米蜘蛛被炸得四分五裂。同時液氮膠囊降低了環境溫度，暫時緩解灼燙，卻又讓她們被滾熱的蒸汽包裹。

剛才是烙餅，現在是籠屜裡的包子，夏芒感覺自己快熟了。

更多的納米蜘蛛從通風口湧出，它們開始分泌腐蝕性黏液。頭頂鋼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露出後方旋轉的合金齒輪——是垃圾處理係統的粉碎機！

劇痛突然貫穿右肩，某隻納米蜘蛛將螯肢刺入肌肉。

鮮血滴落在裝著核心檔案的收容立方表麵，冰藍色外殼突然浮現出DNA鏈狀紋路。那些糾纏的螺旋體發出幽藍光芒，侵入體內的納米蜘蛛突然停止活動。

“基因認證通過，最高權限激活。”

機械提示音響起時，粉碎機的齒輪距離頭頂隻剩十公分。整個管道係統突然陷入黑暗。納米蜘蛛群同時僵直，複眼中的紅光次第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