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1 / 1)

上上簽 一江乍而 4707 字 2個月前

【你們經常見麵嗎?】

其實一開始他們不經常見麵。

蔣宴大概一星期會來一趟周市,每次見麵就是睡覺,除此之外他們很少見麵,而她也沒有想象中怕蔣宴,隻是很陌生又很彆扭,或許是因為那份合同是他逼迫的,而她也沒有到了要出賣自己的地步,所謂的包養合同更像是蔣宴強行將她綁在身邊的手段。

房間一片昏暗,男人開了燈,他撿起散落的衣物漫不經心地穿上,挺闊健碩的背肌上滿是抓痕。

刺眼的燈光打在女人臉上,她皺著眉睜開眼,隻見男人突然丟來手提袋,她打開袋子裡麵是一套價格不菲的小禮服。

許薑一不解地看向他:“這是?”

“晚上聚會。”蔣宴走進她,眼神停留在她裸露在外的肩頸,很淡幾乎看不見,“你就穿它。”

“聚會?是什麼樣的聚會?”許薑一突然想到一些場景,不免有些擔心,“我也要去嗎?”

“要。”他站在床邊看上去冷漠不近人情,與剛才兩個人親密的時候判若兩人。

“我必須去嗎?”她忍不住蹙起眉。

看出她有些不願意,蔣宴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身側,視線平齊:“許薑一,你有討價還價的權利嗎?”

許薑一一怔,錯開視線,小聲回道:“我沒有討價還價......”

“你說什麼?”蔣宴沒聽見,皺著眉靠近。

許薑一感受到男人越靠越近,那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熟悉又讓人抗拒,她慌忙抬起手擋住男人的靠近急急道:“蔣宴,你離我太近了,我快喘不上氣了。”

女人說著雙手不停動作,泛紅的眼睫眨個不停,蔣宴盯著她目不轉睛,忍不住抓住她作怪的手:“彆動了。”

許薑一的手腕纖細,蔣宴一隻手就能圈住,他猛然將她手抬起抵在女人頭頂,讓她更加無法動彈,但這樣的姿勢也讓許薑一感到羞恥難堪,仿佛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她咬著唇眼眶也紅了:“蔣宴,彆這樣。”

女人的聲音有些嘶啞,帶著哭腔惹人憐惜。

聞言蔣宴笑了,惡劣輕佻:“許薑一,你真會裝純。”說完他甩開她的手,毫不留情起身離開。

“晚上六點,我讓人來接你。”他說著話,轉身離開了房間,隻留下許薑一一人。

偌大的房間,燈光明亮得讓人覺得刺眼,她縮成一團,遲緩地握緊自己的手腕,那裡微微泛紅,還殘留著男人的溫度,許薑一忽然覺得很惡心,她努力擦拭,不停抹掉臉上滑落的眼淚,最後躲在被子裡抽泣。

傍晚。

“許小姐,蔣少讓我來接你。”司機說著替她打開車門。

每一次來見蔣宴或者蔣宴要帶她去哪都是這個司機來接,他從不多話也不好奇。

許薑一朝他點頭微笑,然後邁進車門。

車內奢華舒適,她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愣神,直到手機忽然響了,許薑一拿起手機接聽——

“姐,他們拿紅油漆潑我的床,罵我精神病,姐我該怎麼辦!”

電話那頭傳來弟弟崩潰的哭聲,許薑一慌張地坐起身,她急急安撫道:“小澤彆怕,怎麼回事你好好跟姐姐說,姐姐會幫你的。”

小澤哭著回答:“姐,他們罵我精神病,說我裝抑鬱,不是男人是陰陽人,他們讓我滾出宿舍,不然就要打死我,我該怎麼辦姐,他們一直不停地恐嚇我。”

“小澤彆怕,小澤彆怕。”許薑一雖然嘴上這樣說,心裡也慌了神,著急得不得了。

許澤又比她小幾歲,性格靦腆敏感,思慮多,長相又有些秀氣,高中的時候總是被同齡人笑話排擠,後來就有些抑鬱了,現在上了大學又跟同寢室的人相處得不好,隔三岔五就會情緒崩潰。

“小澤沒事,你聽姐姐說,你彆哭,你不要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是他們不理解你,是他們有偏見,你不用和他們多解釋,也不用繼續勉強自己和他們相處下去。”

許薑一捏緊裙子,明白小澤要是一直在那個環境裡,這樣的情況不會好,隻會愈演愈烈,她必須想辦法將他從這個環境中拉出來,她思索了一番,想到了一個辦法,但是這個辦法......不管了,當務之急是要救她弟弟。

“小澤,你搬出去。”

“什麼?”

許薑一:“姐姐在校外給你租房子,你以後就住在外麵,離這些人遠遠的。”

“可是...可是家裡現在根本沒錢,我的學費生活費還都是你付的,姐你哪來這麼多錢?”許澤又知道家裡最近負債累累,全是姐姐在補貼家用,他不想姐姐這麼辛苦,“姐,你不要給我租房子了,我就是找不到人說才想打給你,但如果因為這樣讓你很累,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聽到許澤又說死,許薑一急聲打斷:“許澤又!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既然能提出租房子就說明我有錢,我有辦法,你擔心什麼?不要再說這些傻話,姐姐根本就不覺得累,姐姐會保護你會幫你,你彆怕。”

許澤又哽咽:“姐,我真的好累,你什麼時候能來看我?”

說著話,車子停了,司機下車開門:“許小姐到了。”

聞言許薑一抬起頭,映入眼前的是一座富麗堂皇的高檔私人酒店,裡麵來來往往都是上流人士,此時的她舉著電話穿著昂貴的奢侈禮服也即將踏入這樣的上流世界,而電話那邊卻是破碎絕望的苦難現實。

她仿佛被割裂成兩麵,被來回拉扯,無力自拔身陷囚牢。

“小澤,姐姐會去看你,你彆怕等著姐姐。”

“姐你一定要來。”

電話掛斷,耳邊似乎還有絕望的啼哭,在她的心頭穿過。

“許小姐,蔣少在裡麵等你。”

司機再次提醒,許薑一趕忙收起自己的情緒,她從車上下來跟隨指引去找蔣宴。

宴會廳很大,觥籌交錯,燈光昏暗冷清,每個人都看著彬彬有禮,優雅高貴。

許薑一跟著服務員找到了蔣宴。

他站在人群中央,西裝革履矜貴冷傲,眉眼是一如既往的張揚桀驁。

平時她也見過蔣宴穿西裝,但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讓人覺得那麼有距離感,仿佛是高不可攀的月亮,讓人心生冷意,望而卻步。

她就這樣隔著人流望著他,望著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他。

直到他不經意地抬眸,兩人視線相撞,蔣宴冷淡的眼神有了一絲溫度。

隻見蔣宴離開簇擁著他的人群,直直朝她走來,而他身後不停投來直白好奇地打量,許薑一愣在原地,一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男人站定在她眼前,輕挑眉:“傻站在這乾什麼?”

許薑一愣愣地,還沒回過神:“那我去哪?”

“不是讓你來找我嗎?”蔣宴說著隨意打量起她的打扮,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找到了還不過來,等誰呢?”

“等你啊。”許薑一下意識脫口而出。

蔣宴聞言神色看著都高興不少,他伸手拉著她往回走,不想許薑一拉住他:“蔣宴!我還是不要去了,我就在這等你吧。”

蔣宴回頭皺著眉不解:“你搞什麼?”

許薑一對著他使勁搖頭,忽然很害怕的樣子:“我保證我以後會聽你的話,你能不能不要讓我去?”

“你在說什麼?”蔣宴聽不懂,不就是帶她見一見幾個朋友,她在抗拒什麼?

其實許薑一以為蔣宴是讓她來陪睡的,畢竟很多富家公子包養女人都是把她們當玩物,一旦帶他們去什麼聚會,十有八九就是要自己的女人去給彆人睡,蔣宴之前從來沒有帶她出去聚會過,所以這次突然帶她過來,她以為蔣宴終於要露出他的陰謀了。

許薑一慌得心裡直打鼓,又怕他生氣又怕他拒絕,隻好小心地拽著他衣服:“蔣宴我不想去,求你我不想去...”

她一而再三的拒絕和抵觸讓蔣宴心情變得有些不好,他不明白許薑一為什麼不想去,她又在怕什麼?蔣宴一向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事情不按照他心意走他就會有些煩躁,於是他再次開口的語氣也變得直衝衝:“行了!你煩不煩!”

這凶巴巴不耐的語氣讓原本就害怕的許薑一更慌張,她以為蔣宴動怒了,不停地想該怎麼補救,而蔣宴看她半天不說話,又一副可憐的樣子更加來氣。

蔣宴抿住嘴臉色不悅,瞧著要發紅的樣子,許薑一緊張地下意識退了幾步,可就是這幾步直接點燃了蔣宴的臭脾氣。

他黑著臉咬牙道:“許薑一你裝什麼清高?不就是要你去見幾個人,你躲什麼?難道你就這麼怕被人知道你許薑一被我包養了?”

突然提起的包養,一下紮在許薑一自尊心上,她本就在意自己被包養被逼迫,此刻蔣宴還不當回事地提出來,當作談資當作羞辱她的工具。

簡直就是無恥!

許薑一怒火湧上,心中不甘委屈順勢發泄而出:“我本來就不願意!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因為你逼我,我現在根本不會在這聽你羞辱我,我也不用待在你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身邊!”

她仰著脖子,怒氣衝衝,眼中滿是對他的反抗。

見此蔣宴也動起火了,他逼近她諷刺道:“不擇手段?許薑一,你拿著我的錢去還債的時候,為了錢不要尊嚴留在我身邊的時候,怎麼不說你自己為了錢一樣不擇手段?”

許薑一怔住,雖然她沒有開口要過錢,但蔣宴主動給過她不少錢,一開始她一分未動總覺得動了就真的墮落了,可後來家裡被人討債,父母急得住院,她沒辦法還是動了這筆錢。

沒想到蔣宴一清二楚,還覺得她不過是為了錢忍辱負重留在他身邊。

在她一時愣神的時候,蔣宴陰沉著臉繼續說道:“你不如承認你就是一個虛偽的女人,是可以為了錢出賣自己的身體,也好比現在既要又要......”

他頓了頓,鄙夷地看著她,沉聲譏諷。

“讓人厭惡。”

說罷蔣宴甩手就走,又一次將她扔在原地。

許薑一狠狠地盯著他背影,明明有很多話想反駁,但就是張不開嘴了,她一直厭惡蔣宴脅迫她簽合同,所以很多時候並不配合他,還總是跟他陽奉陰違,想著三年熬到頭就好了,到時候把錢還給他,這樣也不算太卑微,可誰能想到事情的發展並不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順利,她還是動了那筆錢,而花掉錢的那一刻,她苦苦維持的自尊頃刻間就崩塌了,她還是掉進被包養的圈套裡,靠著身體換取了錢財,看著自己一步一步越陷越深。

許薑一又氣又怕,氣自己不爭氣還是妥協了,怕以後身不由己任人擺布,想著眼淚就這麼不聽話的掉下來,她癟著嘴眼淚巴巴,轉頭委屈地走了。

———

【那後來你們是怎麼和好的?】

胡京京好奇故事後續。

許薑一苦笑著搖頭,回複道。

【哪來的和好,我那時候根本沒有選擇生氣的權利。】

蔣宴的脾氣一直是一會一陣,生氣了就使勁折磨她,不生氣了就和她多說幾句,所以那次聚會吵完,她怕蔣宴不高興就在樓下等了整整一宿,既不敢離開又不敢找他,就怕蔣宴真的發火要折騰她,後來還是司機喊她,她才知道蔣宴早在她困得不行眯一會的時候走了,她那時候氣得直跺腳,可是又沒辦法,最後隻能讓司機送她回去。

這件事情之後,蔣宴好長一段時間看她很不順眼,總是挑她刺,做事情也隻顧自己舒服,怎麼折騰她怎麼來,有時候她想反抗,蔣宴馬上就會讓人去家裡討債,她被這樣氣哭好幾回,到頭來隻能回去求他。

這時候,蔣宴就會趁機狠狠諷刺她:“怎麼許薑一,為了錢連自尊也不要了?”

自尊?

她那時候隻怕是連做自己都做不到,生怕蔣宴不高興,總是想辦法迎合他順著他的意思,就希望三年能快點過去,希望蔣宴早點膩了她,忘記在周市還有她這麼一個人。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有一次蔣宴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