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形咒靈 要不要我背你。(1 / 1)

禪院影提著和果子、喜久福、奶油千層與巷子儘頭的灰袍男人對視,難以抑製地皺起眉:“你——”

“噫——!!”原本站在禪院影前麵的五條悟跟上了彈簧似地竄到他身後,大聲喊出了禪院影的心聲:“大叔你流口水啊好惡心!”

灰袍的男人顯然被這不合時宜的歡迎儀式激怒了。他展開雙臂,身後的犬形咒靈隨著尖嘯聲顯現,甩頭連著灰袍撕下他肩上的一塊血肉。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男人裸露的半邊肩背在他的淡藍色咒力運轉下緩緩複生,長出印著深紅色犬科動物齒痕的粉色的新肉。他的兜帽被犬形咒靈扯爛了,顯露出布滿類似傷疤的麵部和斑駁的頭皮。

“反轉術式?”五條悟把那副滑稽的月〇兔墨鏡推到頭頂,從禪院影身後探頭出來觀察他,臉上勉強可以稱之為“認真”的神情隻持續了短短兩秒鐘。

“什麼嘛,”他多看了兩眼就興致大減,“是詛咒啊。”

男人微凸的雙眼死死盯著他們兩人,臉上掛著的惡意微笑在口角流涎和滿麵的新舊傷疤共同作用下顯得格外詭異。

“秋田仁。”他說話有點口齒不清,禪院影注意到他連嘴唇和舌頭上都齒痕交錯,“我的術式‘狺狺齧噬’,能通過這隻咒靈將自己曾經承受的痛苦轉移……”

“嬌生慣養的大少爺,”秋田仁咧開破損的雙唇,“準備好承受我的痛苦了嗎?”

他話音剛落,這條小巷一下子暗下來。秋田仁微微皺眉,身後的犬形咒靈伏著身嗅聞地麵,緩緩抬起頭來看向側方,被一道刀痕貫穿、血肉裸露的鼻頭還在空氣中抽動了兩下。

“大蛇。”禪院影說。

他的話音跟巷頂的滿月幾乎同時升起,清瘦的手指被一瞬間投落的月光照亮,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映出詭譎的蛇形。

犬形咒靈從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嘶吼,迎著從陰影中膨脹抽長的式神“大蛇”一躍而上,筋肉虯結的前爪向蛇頸狠狠拍去,力道之大,甚至發出了破空的銳響。

它的前爪尚未轟然落下,秋田仁的身後先傳來了“蒼”擊中物體後爆裂的巨響。

五條悟還維持著發出“蒼”時的手勢,慢吞吞地垂下手臂審視他身後擋下一發“蒼”的無形屏障。“六眼”極速解析空氣中咒力錯綜複雜的流向,他喃喃自語:“術式效果?”

秋田仁好整以暇地轉過頭來,目光準確對上蹲在牆簷的五條悟,歪過頭笑了笑:“彆搞錯了,你們要對付的不是我哦。”

如果不是他兩眼暴突,渾身發顫,甚至堪稱遊刃有餘。

另一邊,大蛇顯然比這隻犬形咒靈靈活得多,在咒靈前爪帶起的餘波中早已安靜地縮入陰影。咒靈慍怒尖嘶,扭身向不遠處的禪院影撲去,被身後不知何時顯形的蛇尾卷住兩條後腿高高吊起,猶自怒嘯著卷腹撕扯大蛇的尾部。

“術式倒是挺有意思的。”五條悟說,冷酷地在牆簷上站起身來,“連‘蒼’都能擋住,說不定是因果律級彆……可惜你的咒靈實在太弱了。”

話音未落,“六眼”敏銳地發覺不對,五條悟猛地抬起頭來,就見陰影凝聚成的式神“大蛇”身形微微一淡,那頭犬形咒靈乘機甩脫蛇尾,“碰”地一聲滾落地麵,四爪在地上微微一停完成蓄力,毫不遲疑地向禪院影猛撲過去。

“轟——”

禪院影身前的“貫牛”尚未凝聚成形,耀眼的藍光貫空而來,先後穿透了咒靈的腹部和貫牛未凝實的角,斜飛出去撕裂了半牆灰磚。

“你在搞什麼?”五條悟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這麼一隻破狗——”

“貫牛。”禪院影說。

幾乎擠滿整條巷道的牛形式神從他投下的手影中霍然脫出,隨著巨量咒力的湧入,在短短幾十米的距離間極限提速,將秋田仁和他身後的磚牆一同撞碎猶未力竭,又向外衝了三五米方才消散。

牆麵損毀的巨響中夾雜著骨骼清脆的碎裂聲,五條悟揮開滿天煙塵,在緩緩恢複外界亮度的小巷裡咳嗽著跳下牆簷。

“那詛咒師死了。”五條悟說,“這隻咒靈的屍體怎麼消失得這麼快……桂?”

“嗯。”禪院影應了一聲,“沒事。”

他神色如常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伸手給五條悟指牆角那一堆甜品袋:“你自己拎回去。”

五條悟盯著禪院影看了一會,忽然伸手去捋他的袖子。禪院影沒防備,被他一把將袖口擼到手肘上,衣料接連蹭過好幾個裂皮見骨的咬痕,血跡在小臂上抹開一道模糊的掌印。

“……”禪院影有點煩他,“你手怎麼這麼空。”

“……哼。”五條悟把手收回來揣進兜裡,難得沒跟他頂嘴,乖乖地提起那堆購物袋,跟著放好“帳”的禪院影往巷外走,小聲嘟囔說:“沒用死了。”

“你那頭鹿呢?”五條悟消停了沒一會又說。

“円鹿”,十種影法術的式神之一,用於治療。

“沒那麼嚴重,回學校再說吧。”禪院影聽著不遠處被剛才動靜吸引來的人聲,默默計算了一下自己回學校要補的報告數量,由衷地感到疲憊,“那個詛咒師的術式總給我奇怪的感覺……好像很強又好像很弱。我通知渡邊先生了,一會把他的屍體給帶回去。”

五條悟目視前方,好半天才說:“要不要我背你。”

“……”禪院影從手機的短信界麵中抬起頭來,用“這個人是不是吃錯藥了”的目光觀察他。

“我受傷的是手。”禪院影委婉地說,“甚至不影響打字。”

五條悟“切”了一聲,“不要算了。”

“……怎麼個奇怪法?”沒到兩秒鐘,他又忍不住問。

“屬性太多了。”禪院影回答他,把手機揣回兜裡,微微顯出思索的神情,“你有看出什麼不對嗎?”

“咒力量很普通。”五條悟不假思索地說,“術式還算特彆,但是運轉方式也挺僵硬的,像個覺醒不久的野路子咒術師。”

“包含因果律的術式,會這麼弱嗎?”禪院影說,“物理攻擊、操縱咒靈、精神攻擊、因果律……這麼多要素疊加在一起,可是又並沒有強到哪裡去,看起來也不怎麼受重視,輕易跑來送命。”

“……等等,”五條悟敏銳地提問,“什麼精神攻擊?”

“‘大蛇’被傷到的時候,我看到了那隻咒靈死前的一些經曆,回頭我會寫進報告裡。”禪院影不想多談,“如果他覺醒不久的話,照理來說會是一個頗有潛力的咒術師。”

“也沒什麼奇怪的吧。”五條悟說,“被期待‘潛力’的話也不會去當詛咒師了……至於術式的強弱,也許就是因為屬性太多了也說不準啊?因為屬性多所以反而強度不高,很符合常理嘛。你看你那個一次性技能,不就是看似很強,實則——”

他及時打住,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從月〇兔的大眼睛後麵偷眼去看禪院影。

禪院影感覺到五條悟的不自在,心裡稍微覺得好笑:要是這種話都計較,十幾年來早就被他氣死了。

“希望是吧。”禪院影說。他向不遠處緩緩駛來的商務車揮手示意,夏油傑笑眯眯的臉從副駕駛室裡探出來。

“聽渡邊先生說你們遇上了詛咒師。”夏油傑說,“看來是解決了。”

他的目光落到五條悟手裡提著的大包小包上,一臉友善地稱讚:“五條同學難得這麼尊重前輩呢,要保持哦。”

“我平時怎麼就不尊重——不是,這家夥才不是我的前輩!”五條悟大怒,“你又是憑什麼在這裡品頭論足的啊?”

“哎呀。”夏油傑成功引爆炸藥桶,無辜地微笑說,“我不跟你吵架。”

真好。

夏油傑在五條悟吵鬨的背景音中安詳地入睡,果然壞心情發泄出來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