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咒靈 他是聽障兒童。(1 / 1)

“那家夥的實力……”五條悟嘴裡塞著水蜜桃味大福,很勉強地說,“確實還可以啦。”

“不過還是很討人厭。”他馬上補充說,“對發型的品味爛透頂,還總愛說一些老掉牙的正論,受不了。”

為顯示自己的厭惡之情,還強迫自己打了一個寒顫。

他一大早就大搖大擺地提著一大袋甜點並一把靠背椅擠進禪院影的宿舍,把椅子“吱溜”一聲懟在禪院影的腳邊,兩肘支著椅子的靠背。他和禪院影身高相仿,有將近一米九,倒坐在這架正常高中生規格的靠背椅上,把椅子襯得像兒童玩具。

“嗯嗯。”禪院影其實並不在乎他對夏油傑的評價,因此也沒有仔細聽,隨口敷衍他。他拈著畫筆站在畫板前,此時正盯著大麵積草綠色塊中間的一個黃色圓形沉吟,摸索著伸手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這畫的什麼啊?”五條悟窸窸窣窣地拆芒果大福,“以前還畫點正常東西,現在這個……”

他甚至拉起眼罩來看了看:“……難不成是模仿康定斯基……”*

禪院影把僅剩的半杯熱美式喝完了,手指蘸著杯沿留下的一點咖啡漬在黃色圓形的邊緣抹了一筆,在五條悟“嗯嗯?”的背景音裡提著杯耳去洗手。

“不是吧,”五條悟說,“你……你真的很無聊誒!”

淡淡的咖啡色水漬給黃色圓形打上一層微妙的陰影,他終於意識到黃色圓形內部的兩個小點居然是雙雙躺在坑底的自己和夏油傑。

“憑什麼畫老子這麼丟臉的場麵啊!”五條悟惱羞成怒,“還和那個怪劉海在一張畫上!……還和怪劉海同一個畫法!”

他霍然起身,胡亂把這張水彩紙拆下來卷成一卷,夾在臂彎裡:“沒收!銷毀!”

“……”禪院影都習慣了,磨著咖啡說,“嗯嗯。”

他的術式雖然和傳統的“十種影法術”有出入,但終究還是脫胎其中,因此在幼年培養興趣愛好的時候,禪院直毘人優先為他選擇了繪畫和攝影這一類課程。

據說是希望對光影的掌控能夠加成術式領悟力。……不過似乎還是用於揶揄五條悟比較見效。

……難不成這才是禪院家長輩想要達成的效果?禪院影神遊著想。

“好敷衍!”五條悟站在門口指責,作勢要奪門而出,“趕快給我道歉啊!”

禪院影:……

他環顧四周,把桌上一盤切好的宮崎芒果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滿意地叉起一塊放進嘴裡,還想再得寸進尺說他兩句,被禪院影的短信提示音打斷了。

“誰啊?你家的老橘子?”五條悟湊過去看,“……哦,總監部的老橘子。”

禪院影按滅屏幕,看了看手裡剛剛衝好的熱美式,在五條悟震驚的目光下把整杯倒進嘴裡,衝他抬了抬眉毛示意:“出發了。”

“喂,你……”五條悟一句話沒說完,就被禪院影從自己身體和宿舍門的空隙中擠過。這家夥又不知道在畫板前參了幾個鐘頭的禪,已經完全被咖啡醃入味了,濃烈的苦香中隻殘餘了一點點屬於禪院影自己的味道。

“難聞死了……”五條悟咀嚼的動作慢下來,收回落在他背影上的視線,含糊地嘀咕說:“非要喝咖啡,真討厭。”

接到任務的禪院影並沒有立刻趕去任務地點。

他一目十行地瀏覽輔助監督發來的詳細任務信息,猶豫了一下,給夏油傑發消息。

上午夜蛾老師被派遣出任務了,一年級全體放假。夏油傑靠在宿舍的床頭打電動,放在身邊的手機叮咚一響,屏幕亮起。

「學長:兵庫縣姬路市本町47-25」

夏油傑暫停遊戲,拿起手機遲疑著想回複,第二條短信就發了進來。

「學長:疑似一級咒靈」

「夏油傑:我可以一起去嗎?」

「夏油傑:如果不麻煩學長的話。」

兩條消息接連跳出來,幾乎不分先後。禪院影看著不遠處樹叢後露出的白色掃把頭,遲疑地回複:「可能是麻煩你。」

一頭霧水的夏油傑趕到校門口,兩顆白色腦袋一齊朝他轉過來。

前一秒鐘還在抱著禪院影手臂左右扭動,大聲耍賴說“你就帶上我會怎麼樣嘛”的五條悟麵朝夏油傑,咬肌很明顯地鼓了鼓。

夏油傑放慢了匆忙的腳步,臉上真誠的微笑微微僵硬。

夏油傑:“他……五條同學也去?”

五條悟:“好啊,你果然在等這個怪劉海!”

五條悟揪住禪院影的衣領使勁搖晃:“不許帶他去!”

夏油傑在一邊涼涼地:“有些人對學長真不禮貌。真的要帶上他嗎?”

五條悟揪著禪院影的領子不放手,扭頭將怒火轉向他:“誰許你叫他學長了?喊得這麼親熱乾嘛?桂就是要跟我一起去!”

隻不過是沒有帶上“禪院”這個姓氏而已。夏油傑嘴角抽搐,怎麼就親熱了?這個人……雖然實力還算強勁,但真的讓人好討厭。

“哦哦。”夏油傑和(陰)顏(陽)悅(怪)色(氣)地說,“那你也尊稱‘學長’好了,我不介意哦。”

五條悟手指一緊,禪院影被他勒得咳嗽了一聲。

“還真狡猾啊!”五條悟轉回來瞪著他,“……就算早了一年跑來上學也彆指望我叫你學長!——彆人也不許叫!”

禪院影:……都“你”來“桂”去這麼久了,現在想起來也太晚了吧。

“……”禪院影眼觀六路,餘光瞥見不遠處開著黑色商務車緩緩駛來的輔助監督,如蒙大赦地向他招手,“車到了。”

輔助監督將車穩穩泊在三人麵前,搖下車窗說:“禪院大人……”

他看著三人遲疑:“呃……還有五條大人和……這位大人……?”

禪院影朝他點點頭,嘗試摘除衣領上五條悟緊攥的手指失敗,隻好示意夏油傑去副駕駛,拖著巨型白毛掛件窩進後座。

剛才唯一沒被叫出名字的夏油傑:“我叫夏油傑。”

輔助監督擦了把汗:“……失禮了,夏油大人。”

輔助監督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攤上這樣的任務對象,提心吊膽地發動引擎,小心翼翼試探說:“禪院大人,在下收到的指令顯示您會帶一位尚未定級的咒術師一同進行任務,原本總監部授意的是五條大人……?”

五條悟得意忘形,扒住副駕駛座椅朝夏油傑做鬼臉:“略略略,怪劉海識相的話就現在下車回學校哦。”

“是我邀請夏油同學的。”禪院影,“情況報告我已經提交上去了。”

五條悟不敢置信地回頭:???

夏油傑側過臉來對他惡劣地微笑:“怎麼辦,學長好像更想和我一起出任務呢。”

禪院影:夏油傑你……

五條悟剛從他衣領上離開的手又捏了回去,露出被背叛的表情:“桂!!”

“任務傑來做。”禪院影心念急轉,“我們剛好去玩。”

“……哼。”五條悟將信將疑地鬆開手。

趁他還沒有開啟新一輪戰爭,禪院影搶先一步開口示意輔助監督:“介紹一下任務的詳細情況吧。”

“哦哦,好的。”中年男人忙著裝瞎,唯唯諾諾地背材料,“發生異常事件的是一所多學部特殊援助學校的幼稚部,一個月內出現了三起失蹤案件,負責這一區域的‘窗’發現咒力殘穢後將案件上報了。”

“前兩起案件都做得很乾淨,直到最近一起案件才出現幸存者。”輔助監督說,喉嚨空咽了一下,微微露出緊張的神色,“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精神狀態也……不太樂觀。”

五分鐘後,三人站在幸存者家中,各自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田中光紀,四歲。”輔助監督說,“他是聽障兒童。”

儘管田中太太緊緊抱著他,光紀還是顯得非常焦慮,喉嚨裡發出“嘶嘶”、“呼呼”的恐嚇聲,神經質地用古怪的音調重複自己的名字。

“真對不起。”田中太太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低聲說:“光紀平時很乖的,他被嚇壞了……”

“一定要問他嗎?”她懇求地望著四人中看起來最年長的輔助監督,“光紀還這麼小,什麼也聽不見……這幾天太多陌生人來我們家了,他很害怕。”

輔助監督向她深深地鞠躬:“抱歉女士,令郎是唯一幸存的目擊者,為了保護更多可能的受害者,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

夏油傑望向禪院影的側臉。這位出身高貴的年輕咒術師看起來對這類悲劇如此司空見慣,鎮靜得如同一座雪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學長,我們……”

“我們走吧。”禪院影說。

他拍了拍輔助監督的肩膀,乾脆地轉身離開,側過臉吩咐愣在原地的中年男人說:“直接去田中君的學校。”

夏油傑也愣了一下才追上他:“……學長?”

五條悟反應比他快得多,此時已經抱著手臂和禪院影並行,“嘖”了一聲說:“喊什麼喊……真是的,你這臭毛病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改。”

“不過無所謂。”五條悟把墨鏡卡到發頂,嘴角微微挑起來,看穿一切咒力軌跡的“六眼”閃爍如霓虹電光,“我們可是最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