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天，夏油傑抱著一遝教科書走進教室，家入硝子衝他揮了揮手。

“家入同學？”夏油傑跟她隔了一個位置坐下，微笑著說，“來得真早。……我還以為自己會是最早的那個呢。”

“因為根本沒有睡覺哦。”家入硝子說。她看起來精神奕奕，主動問：“你開學前很久就來住校了嗎？看起來把新同學的情況都了解過了的樣子。”

夏油傑下意識地打量她，試圖在這位短發女同學的臉上找出些許熬夜的證據，但除了一顆淚痣之外什麼也沒有發現。

是天賦異稟嗎？夏油傑微微感到敬意，還是什麼不用睡覺的術式？看起來是很適合搞研究的才能。

“確實提前了一些。”夏油傑說，收回自己稍顯唐突的視線，“畢竟我聽說高專大多都是家係入學的學生。”

他主動開了一個玩笑：“感覺就像是哈利·波特突然收到魔法世界邀請函？加上聽說自己是全年級唯一一個麻瓜出身，再怎麼說也要提前一點做準備吧？”

家入硝子笑起來，聳聳肩說：“我也算是半個麻瓜吧……啊，純血來了。”

夏油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個白毛同期、傳說中禦三家之一五條家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和“十影”一起震動整個咒術界的“六眼”擁有者……正扛著一個大箱子站在門口。

“五條，”夜蛾正道努力想要顯得和藹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上課隻需要帶當天會用到的教科書就可以了，這些是——”

五條悟充耳不聞，徑直在窗邊的位置落座，大箱子“咚”一聲被他放在地上。他昨天戴著的眼罩換成了一副小圓墨鏡，被他勾著中梁滑下來，藍眼睛幽幽地盯著夏油傑看了看，發出“嗤”的一聲。

夏油傑額角冒出青筋，五條悟早已推上墨鏡扭回頭，嘀咕著“比不上本大爺一根頭發”，從大箱子裡摸出一顆包裝精美的喜久福，慢吞吞邊剝開邊大聲說：“真是的，去東京就去東京，非要給我帶禮物——”

夏油傑：……這是在乾什麼。

夏油傑向家入硝子投去疑惑的目光，家入硝子報以吃瓜的微笑。

“五條悟！”

夜蛾正道的怒吼強行讓夏油傑從見到怪人的宕機中回過神來，看見班主任銅缽大的鐵拳“邦”一聲落在五條悟那顆蓬鬆的白毛腦袋上，簡直是立刻具象化地冒出了一個大包，“你帶了一整箱什麼東西來上課！”

五條悟不敢置信地從座位上跳起來，看起來居然比夜蛾正道更理直氣壯地大怒：“你居然打老子！”

然後立刻又在腦袋的另一側挨了一錘。

“這位純血巫師，看起來脾氣很差。”夏油傑在五條悟和夜蛾正道吵架的背景音中小聲跟家入硝子說，“有點像小學生。”

“嗯嗯。”家入硝子讚成。

“禪院學長就沒有這樣。”夏油傑沉思，他隻見過這兩個最為正統的世家出身咒術師，因此不由自主地加以比較，“禦三家互相之間的教育方式差很多嗎？五條家比較注重……呃……釋放孩子的天性……之類的？自然派教育？”

“噗……哈哈哈哈，”家入硝子憋笑失敗，悄悄從臂彎裡給他豎大拇指，“說得很好，下次彆說了——五條家可是這位大少爺的一言堂哦。禪院家嘛……嗯嗯……據說是很傳統的家族。不過禪院學長人確實還不錯。”

由於術式特殊，她從小在咒術界上層的監管下長大，也因此對咒術界的各種傳聞略知一二。反正無所事事，家入硝子逮住這個對咒術界一無所知的絕佳八卦輸出對象，低調地示意夏油傑湊近。

“其實禪院家和五條家是死對頭。”家入硝子交代背景，滿意地看到這個麻瓜同期露出第一次聽見大八卦的神情，接著說：“禪院影出生時‘十影’術式具現，據說產生了幾乎是領域級的破壞力。他本來是禪院旁支出身，因此被直接欽定為繼承人。禪院家當時正跟五條家彆苗頭，大張旗鼓地宣傳了很久……但是沒過幾個月，那家夥（偷偷衝五條悟的方向比劃）就降生了。”

“‘六眼’，這個你知道吧？”家入硝子看夏油傑點頭，繼續說，“不像‘十影’——禪院影那個是特例不算——這是一出生就能明顯辨認的生得術式，禪院家白高興了幾個月，但也隻好更加努力培養‘十影’來抗衡降世的‘六眼’。”

家入硝子說得有點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示意趁機舉手作提問狀的夏油傑發言。

“‘十影’不是出生就能明顯辨認的術式嗎？”夏油傑問。

他見過的第一個咒術師是外形相當正常的夜蛾正道，第二個就是禪院影。出於對咒術界的魔幻濾鏡，夏油傑輕易地接受了他的金發異瞳，生怕顯得自己大驚小怪。

“呃，”家入硝子說，“不是哦。根據記載，曆代十影的長相都很正常。”

“……你見到他的時候都沒有覺得奇怪嗎？”家入硝子，“正常哪有人長他那樣啊？”

夏油傑瞳孔地震。

“我以為你們咒術師會有什麼不一樣的設定啊！”夏油傑扶住額頭，“不是，可是那個家夥（衝五條悟的方向比劃）他不也——”

“你要這麼說……”家入硝子“呃”了兩聲，“這個倒確實是‘六眼’的設定啦。”

“不過‘十影’真的沒有這種非人類特征哦。”家入硝子補充，豎起一根手指，“官方說法是這樣的，禪院影其實本該是一對白化雙胞胎，但在腹中把他的雙生兄弟吞噬了，隻留下一隻不屬於自己的眼睛。而由於兩人白化程度不同，兩隻眼睛顏色不一。”

禪院影亦真亦幻的麵容在夏油傑腦海中顯現。他那張臉幾乎讓人覺得不應存乎此世，一隻眼睛淡如冰川折射的一點點藍，另一隻卻是濃鬱瑰麗的金色，夾雜祖母綠的裂紋。

“可是……”夏油傑不由自主地說。

“可是他的另一隻眼睛並不是白化病患者應有的顏色，是不是？”家入硝子說，嘴邊含著一個神秘的微笑，“所以小道消息是這樣的——”

“——禪院影其實是禪院家製造出來壓倒五條家的籌碼。”家入硝子說，“他是人造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同時抬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他們身後的五條悟站在白熾燈下，投下的長長影子籠罩在他們臉上，配合他冷冰冰的聲線，營造出相當恐怖的氛圍。

“這種胡編亂造的小道消息，你從哪裡聽來的？”五條悟說。

他臉上沒有表情，顯出一種非人的冷酷。

家入硝子好一會才能控製自己僵硬地轉開眼睛，乾咳兩聲說：“我……我也不知道啦……大家都是茶餘飯後……”

五條悟盯著他們看了幾秒鐘，慢慢地說：“以後不要再讓我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