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生日快樂
春天來臨的時候,陸景雁帶著林書周回到了梧州。
林書周對季節更替的認知很模糊,是在看到梧桐發新芽後知後覺春天已經來了。
走的太突然,沒有叮囑溫周尋繼續喂貓,手機也被收走,他們徹底的斷聯。
如果能用意念溝通,林書周首先想對他說生日快樂,其次才是喂貓。
各大美院的校考開始,常規是要到學校所在地進行線下考試,近兩年情況特殊,不僅推遲了考試時間,就連初試也改為線上考察。經過統考,陸景雁變得不信任何人,她專斷的要求林書周在家裡考試,為此特地在臨時租的公寓裡騰出空房間。
她的專斷獨裁還體現在客廳那個對準林書周臥室的監控上。
“起碼沒有裝在我房間裡。”林書周如此評價道。
陸定遠在狹窄的房間裡來回踱步,“要不然跟我回去吧。”
林書周放下畫筆,癟著嘴,今天跟他回去,那明天陸景雁就能拆了陸家。
沒必要讓其他人受牽連。
“哥,我三月底就能回去了。”
客廳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啪嗒聲,陸定遠歎了口氣,難掩失落,“中期考核結束我來接你回家。”
林書周鬆了口氣,還好沒再說會惹惱陸景雁的話,她放鬆許多,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好。”
房間不隔音,門外的陸景雁什麼都能聽清。
那就換一種表達。“哥。生日快樂。”
陸定遠皺眉,疑心林書周被關得智商下降,他分明是夏天出生。
門縫裡依稀能看見陸景雁的身影,哪怕有再多疑問也不能多說,心臟被無形的東西抓住,牙縫裡蹦出“快樂”二字。
陸定遠沒再來過。
去畫室的時間也被縮減了,林書周被圈在這個小房間裡,反複練習考試內容。
春天漫長的白日裡,唯一的樂趣是坐在飄窗上看樓下的小朋友打鬨嬉戲,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時她也會覺得溫暖。
陸景雁偶爾還是會歇斯底裡,重複她的付出、她的不易,大多數時候還是正常的,悉心照料林書周的生活起居。那個男人總是在深夜打電話,牆是不隔音的,林書周就聽著他們或爭吵或繾綣,整夜難合眼。
複試開考前一周,他們出現重大情感危機,陸景雁跟著林書周到了首都,叮囑了考試注意事項,匆匆轉機回到R國。
林書周背著幾十斤的畫包在諾大的首都徘徊,發現原來梧州很小,金城則更小。她是井底之蛙,以為曾在泥濘中看到的天地便是全世界。
突然就有了勇氣,她背著所有人報了電影學院的動畫專業。
北方乾燥粗糲,輾轉在兩個學校的複試之間,她不停地流鼻血,左手掉痂後露出粉紅色肉芽乾的起皮,在暖和的環境下有痛癢感,嘴唇乾裂到喝再多水也無濟於事。
走出考場,林書周站在胡同邊,抬頭看著雜亂的電線,這裡的天空冷峻純淨,鴿哨是它的聲音。
“周周。”
耳機裡搖滾歌手反複唱著“一直往南方開”,林書周回頭,風吹亂她的頭發。
“小來!”
喉嚨乾澀,林書周扔下畫包,撲進徐來的懷裡,在這裡城市裡終於有她認識的人。
在首都的最後一晚,林書周退掉陸景雁預定的酒店套房,拖著行李來到徐來租住的老胡同,和她擠在狹小的單人床。
“沒苦硬吃。”徐來嫌棄推開緊緊貼在身邊的林書周,不小心碰到她的傷口,吃痛的悶哼一聲。
借著月光,徐來把手覆了上去,“癢?”在考場就看見她在撓手。
“已經掉痂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癢。”林書周閉上眼,安穩躺下,乾冷的空氣進入鼻腔,吸了吸鼻子,嘟嘟囔囔著:“首都好冷。”
徐來躺下,放空的看著掉漆的天花板,“比梧州還冷。”
“你媽回去了?”
林書周又湊上去,撥弄徐來打了八個耳洞的耳朵,“是啊,他們好像吵架了。”
“打耳洞很疼嗎?”
“不疼,但會化膿增生。”
“哦,這樣啊。”林書周其實很怕疼,“那我不要打耳洞了。”
“這些都沒你受的傷疼。”
“下次再受傷能直接報警嗎?”這話說出徐來自己都覺得荒謬,她們從小一起長大,最是了解林書周的心軟。
一時想不到該怎麼回答,林書周愣了幾秒,語氣中透著疲憊:“她有焦慮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