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有線耳機

車廂嘈雜的人聲好像瞬間消停了，二人視線交錯。

許久不見，溫周尋眼下烏青，不知道的可能會覺得去集訓統考的是他，目光卻意外清明，直白且不收斂。

後麵有乘務員提醒，溫周尋聽見動靜，微微側過身，抬頭看了眼座位號，順勢坐在林書周旁邊的位置。

餘光注意到溫周尋一直盯著她沒熄屏的手機看，還停留在他們的聊天界麵，林書周慌忙關機。

“下大雪，高鐵停運。”她鬆了鬆圍巾，回答之前的問題。

“周周，”溫周尋側臉看她，“我和家人一起來……探親。”

探親，好古早的詞彙。

發覺“探親”太模糊，溫周尋繼續解釋：“我爸在空軍基地工作。”

梧州有很多軍區，林書周小時候還跟著學校組織的夏令營參觀過，怪不得他書包上掛著飛機掛件。“你喜歡飛機？”她戳了戳掛件。

溫周尋看著她，輕笑一聲，“嗯，我的夢想是成為飛行員。”

“啊，”林書周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眼溫周尋，身強力壯，“確實很合適。”

“希望如此。”

“前些天下雪，你們怎麼來的？”她是真的好奇，總不能是專機接送吧？

溫周尋隻用一句“自駕”打消林書周離譜的想法。

空氣變得安靜下來，林書周乾笑著搓搓手。

兩掌摩擦發出“嚓嚓”的聲音，乾燥程度像手心握了沙子。

“周周，手很乾？”溫周尋開口，眼神停留在林書周刻意縮回的手上，印象中她的指尖總是乾淨紅潤的，統考結束竟變得乾癟粗糙，甚至能看見細小傷口。

視力也太好了。林書周點頭，“玩泥巴搞的，可能跟梧州很乾也有關係。”

溫周尋淡淡地嗯一聲，接著給她遞來有線耳機。

可能是音量過大，還沒戴上耳機就能聽清正在放的歌曲。

“不是藍牙耳機。”溫周尋直接了當。

沒想到他還能記得，林書周尷尬地笑著接過耳機，果然和剛才聽到的是同一首。

五十分鐘內，幾乎聽完那位聲音沙啞吐字不清的男歌手所有歌曲，熱門亦或冷門，林書周覺得接下來一整年都不會再想聽了。

“你隻聽他的歌？”他們並肩站在直梯右側，各種聲音混雜著，溫周尋微彎腰試圖聽清她的話。

柔軟的發絲蹭在林書周的耳朵上，溫周尋霎時大腦一片空白，拉開些距離，怔愣數秒結巴地說，“是……是的。”

“溫周尋，桃子不應該是陌生的水果。”

溫周尋眨眨眼，隨即明白了話中的另一層含義，“那可不可以像我帶給你桃子一樣，周周也給我分享新的歌手。”

溫周尋好像是突然長高的，棱角也更銳利，不知從何開始，他變得比她更像一個將要邁入成年大門的人。林書周點頭，“好啊。”

“周周，小心樓梯。”溫周尋替她拉走行李箱。

“那個很重嗎？”溫周尋喝了口水，指著林書周背上的畫包。

很重，你背一下試試。“還行。”林書周麵不改色。

“我能試試嗎？”

這下林書周真的要懷疑溫周尋有讀心術了。“這是我的全部家當，不能亂給彆人。”

把畫包放在彆人手裡的後果在考場她已經見識到了，即使相信溫周尋是一個誠實善良的十佳少年。

被拒絕的溫周尋低下頭擺弄手機，額前劉海遮掩看不清表情。

喜悅什麼的尚且可以分享，痛苦隻適合自己慢慢消化。

“對了，”林書周從大衣口袋裡拿出巴掌大小的綠色紙盒，“捏著玩的。”

紙盒簡易輕鬆便能拆開，陶瓷飛機，看不清型號，通體軍綠色，很精致，不像是“捏著玩的”。

“師傅幫我穿了孔，盒子裡麵有根黑繩。”

拿出飛機，果真有根手工編織黑繩。“周周，謝謝。”溫周尋小心收好紙盒，心裡已經規劃好掛在哪裡。“繩子是你自己編的嗎？”

幸好看出來了，再晚一秒林書周都要直接告訴他編繩子有多廢手。強壓住微笑的嘴角，輕飄飄開口：“編著玩的。”

“周周，那我也是收著玩的。”溫周尋十分誠懇地表達。

林書周頓時暴跳如雷，眼皮狂跳，“我說可以，你不可以！”

“為什……”

“不準問為什麼！”

目的達成，溫周尋再次表態：“我會珍藏的。”

這還差不多。

喜悅是可以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