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書店

你喜歡什麼顏色。

溫周尋抬眼看她，其實他沒有特彆喜歡的顏色，怕林書周失望，指著用來給樟樹禦寒的軍綠尼龍布，“軍綠色。”

“我還以為你喜歡粉色。” 林書周回頭看了眼，仰起頭，“溫周尋，你是不是說過元旦前後會有工人來修剪樟樹？”

“是。”溫周尋跟著抬頭，樟樹常綠，初冬依舊筆直繁盛，

“那元旦之前就麻煩你幫我喂貓了。”林書周維持著仰頭的姿勢，樟樹林微弱的燈光下，不痛不癢的細雨也有了形狀，朦朧柔和。

她的眼裡有水光閃爍，像被一層薄薄的水霧覆蓋。溫周尋突然想要是淚水落下，是不是就有理由抱住她。

可是不會的，香樟堅韌沉默，林書周亦然。

“要一起去書店嗎？”

溫周尋收起那些多餘的想法，跟在她身後，“好。”

“餘春，以後彆亂說話。”這是林子祥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給餘春送早飯留下的勸告。

林書周走了，餘春想幫她搬書被拒絕了，站在班門口，看她搬著整箱書離開。忽然想到那天林書周也是獨自一人，艱難地拖著箱子。

她好像很獨立。餘春後知後覺。

不過餘春不懂她的獨立，林書周，有人疼有人愛，隻要開口肯定會有人幫忙。隻是她永遠端著，不想放低姿態尋求幫助。

“前方到站梧州，請下車的旅客……”伴隨高鐵乘務廣播，林書周拖著畫包和行李到達多年未回的梧州。爸爸工作忙，委托公司老員工來接她。

“陳叔叔，辛苦了。”看陳叔安放完畫包，林書周遞過臨走前陸媽給她帶的水，估計陸媽猜到會是彆人來接。

“應該的應該的！你爸讓我先送你回家。”陳叔比記憶中衰老不少，笑起來多了幾道乾枯的皺紋。

梧州，一座古老與現代交織的城市，街道植滿的梧桐，是時間的見證者，也是土生土長梧州人或來到這裡拚搏的異鄉人的情感寄托，她的父母屬於後者。世紀初，從土木工程專業畢業的林少華帶著尚未結束本科學業的陸景雁來到梧州，赤手空拳，到也乘著時代發展的東風做出一番成就……

“陳叔叔，您能先送我去畫室嗎？”經過鋼心橋，林書周突然改了主意。

陳叔有些為難，“要不……要不先問問你爸？”

林少華很少會正視身邊人的需求，隻怕會聽到不想要的回答，林書周不做聲，降下車窗任由寒風吹亂劉海。鋼心橋，近些年才投入使用，簡約粗獷的工業美學與閒適鬆弛的城市氣質格格不入，遠處看去甚至像將要蘇醒的重工業怪物，怪誕新奇。

車子在市區內一處靜謐的彆墅區停下，陳叔叔將一切都安頓好放心離開。

家裡沒人，在林書周的預料之中。

微信提示音響起，陸爸陸媽的視頻通話，林書周整理了下頭發，確認自己看起來不會很憔悴才接起電話。

“哦呦，小妹，他不在家嗎？”陸媽警惕地觀察著視線所及之處。

“不在家，”她坐在沙發上，隨便找了個地方固定手機，“舅媽，你帶的水給陳叔叔了，是他來接我的。”

“這個角度看又醜又胖。”突然飄過一句惡評。

不用想都知道是陸定遠，林書周翻了個白眼沒有計較，陸爸陸媽交代完生活上的事情便掛斷電話。

睡前溫周尋發來喂貓的照片，露出結實的半節小臂，估計是剛打完籃球。

周：“謝謝。”

想了想又敲下一行字：“不用每天發，集訓沒時間看手機。”

不是周周：“嗯。聽說最近梧州氣溫驟降，注意保暖，不要感冒。”

好像是有點冷，林書周裹緊被子。

周：“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