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痛感

王靜言出校門的時候正巧看到林書周被一個穿著黑大衣的高大男生拉扯著，麵無表情地坐進那輛浮誇的黑色轎跑。

起初王靜言還以為是家裡人來接，畢竟從林書周的限量版圍巾也能看出來她家庭條件很好。不過回到家躺在床上午休時，王靜言越想越詭異，林書周那個表情，不情願和被迫分明寫在臉上。

一個鯉魚打挺，王靜言從床上跳了下來，找到林書周的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連續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王靜言急得上躥下跳，靜下來想到林書周不怎麼用手機。這下真是山窮水儘，王靜言隻好去客廳拜菩薩。靠不了科技，隻能相信玄學了。

拜完躺在床上，腦海裡迅速閃過近些年拐賣婦女兒童的新聞。這下徹底睡不著了，手機翻爛都沒找到林書周身邊其他親戚朋友的聯係方式。王靜言再次鯉魚打挺，決定直接去校門口等著。

正值飯點，餐廳人很多。點完菜許銘遠才注意到有些不自在林書周，試探性地問：“要換個地方嗎？”

搖頭。

“樓下有包廂。”

點頭。

離開三年，許銘遠差點忘了林書周在不熟悉的環境會更社恐。

“周周，出國的這三年，我真的改了。”許銘遠情緒有些激動，拉著林書周的手，懇切地說：“周周，抬頭看看我，看看我，行嗎？”

手是抽不回來的，林書周抬頭看到他猩紅的眼睛。

敲門聲響起，林書周鬆了口氣，許銘遠至少不會在外人麵前讓她難堪的。

不過也說不好。

許銘遠說他在國外這幾年不容易，堅持不住的時候都是想著她熬下來的。說他抽煙是因為壓力大，現在開始戒了。還說他以前脾氣暴躁總是不小心傷害他，接受了心理治療，已經改了很多……

他一直在說。

又說了一些美好的事。

林書周盯著他的嘴巴，一陣難以明說的苦澀突然湧上心頭，被他握住的手腕處痛感被放大一百倍。

疼，痛，但沒有要哭的感覺。

“你能和我說說話嗎？”許銘遠剛出國時，語言不通，沒有人和他說話，他很怕這種感覺。

沒有回應。

許銘遠情緒激動，梗著漲紅的脖子，低吼：“林書周，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林書周全身都在抖，無力地回答：“我沒有恨過你，我要回去上課了。”

詞尾的顫音喚醒了許銘遠最後一絲理智，調整著情緒，“我送你。”

“不用了。”

書包被扯住，林書周妥協。

回去的路上，林書周頭抵著車窗，一言不發。

經過育英老校區的時候她突然開口：“這裡要拆了。”

順著林書周的目光，許銘遠看到育英門口集結的工程隊。他很早就知道了，因為這是他們家承包下來的項目。

“還會重建的。”

林書周扣著大拇指關節，“你什麼時候回去。”

來不及思考這句話背後的含義，林書周能說這麼多話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下周六。一月下旬開學，沒幾天了。”

許銘遠很期待林書周接下來會說什麼，不過直到學校前一個紅綠燈她才開口，說：“把我放在這裡吧，彆開到校門口了。”

好不容易願意開口，許銘遠哪怕千不想萬不願還是照做了，不過他也下了車，慢慢地跟在林書周身後。

到了大門口，林書周轉身，抬起頭說：“彆跟了，也彆把車停在校門口，下周五晚上我去送你。”

許銘遠喜出望外，驚訝於林書周態度的轉變。

終於走了，林書周蹲在梧桐樹下大口大口的呼吸。

“周周！”王靜言在校門溜達半天，終於等來林書周。來不及背好書包，跑到樹下緊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