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施夷湘靜靜地思索著。
這時,孤星暃低聲一笑,優哉遊哉地出聲道:“金管家,那首詩並非出自你手吧?”
金管家聞言,眼神一頓,隨即一笑:“這,孤道友說笑了,不出自我手還能出自誰手呢?”
孤星暃笑:“一年前金刀門門主被害,金刀門徹查此案,竟查出凶手就是門主座下大弟子,那大弟子見事情敗露,自是逃跑,被金刀門長老毒刀飛所刺,後再無蹤跡。說起來那大弟子不僅武學天賦極佳,還很擅長吟詩作對呢……”
“金管家,”他不緊不慢地說:“若我沒記錯的話,那大弟子就姓金。”
“恐怕為你接應之人,就是他吧。”
聞言,金管家褪去和善的神色,一躍而起,迅速飛向毫無內力的京商和施夷湘。
想以此為要挾,逃出玉溪莊。
京商瞪大雙眼。
施夷湘早有防範,她將袖中藏著的護身符紙拿出,瞬間,金光閃閃。
“啊!”金管家受護身符的靈氣所傷,被甩到牆上,鮮血淋漓。
江澤衍連忙上前桎梏住此人。
“武功不高,心眼不少!”
“哇!”京商躲在施夷湘身後,眼睛亮亮的:“沒想到金管家還會武功呢!幸虧有湘兒相助。”
施夷湘笑了笑:“綿薄之力,何足掛齒。”
況且她隻是借了女主東風。
“誒?話可不是這麼說哦!”京商想了想,從腰間取下一類玉牌,“此玉牌是我無字書閣的標記,贈予你,有什麼事可以找我們無字書閣幫忙哦……千萬彆客氣哈!”
施夷湘接過,隻見玉牌潔白無瑕,色澤通透,刻著“無字書閣”四個大字,字體清瘦,一撇一勾自有風骨。
“好字!”
孤星暃回頭,隻見二人相談甚歡。
他扶額,壓下湧起的暈眩感。
……
那盜走紅玉芙蓉殺害玉溪莊侍衛的人正是金東卓!
一年前,金刀門弟子金東卓受毒刀飛一刀,負傷逃走,投奔哥哥金西華,也就是金管家。可是他身上的毒沒有找到解藥,隻得憑借靈丹妙藥吊命。
一月前,當號稱能解百毒的紅玉芙蓉出現,金氏兄弟便盯上了它,一人按下機關,一人暗道接應,不惜一切代價奪走它。
現在,金東卓躲進家中,正想將這神花碾成粉末,服下。
怎料!窗外一陣陰風襲來。
他欲躲開,可惜有毒在身,靈力還是很微薄。
“噗嗤!”隻見一道赤光擊破他的胸膛,瞬間,鮮血溢出。
“誰……”他剛說完這個字,便已脫力倒地,死不瞑目。
須臾,一紅衣女子露麵,輕紗蒙麵,看不清臉,隻見她眼尾殷紅,眼角一顆淺淡的黑痣,徒增嫵媚。
“紅……玉芙蓉,名字也雅,配得上主子。”
她笑了笑,隨即化作一隻赤烏乘風離去。
當玉溪莊的侍衛追到此地時,早已花去樓空,隻剩下金東卓一具屍體。
……
真凶落網,羅蒙必然是無辜的。
一行人打開柴房的門。
羅蒙癱坐在地,隻見京商逆光而來。
“我在宴會上那樣羞辱你,你剛剛還為我作證……”
京商蹲下,解開桎梏羅蒙的鐵鏈:“誰叫某家心善呢!況且,你雖長相醜陋,粗魯輕狂,可我看得出來你不是壞人!”
羅蒙:“……京商!!!”
隨即暈厥。
京商瞪大眼睛,轉身看著施夷湘:“你可瞧見了——我沒碰他!”
施夷湘憋笑:“你是沒攻擊他的身體,你攻擊了他的靈魂!”
誒?
孤星暃抿唇:“先將羅蒙抬出去休養吧。”
幾人扶起羅蒙離開。
孤星暃走在最後麵。
施夷湘想了想,湊到孤星暃跟前:“孤道友。”
孤星暃咳了咳:“……湘兒姑娘何事?”
“今日被玉芷柔誤會,多謝孤道友為我和小姐解釋,感激不儘!”
孤星暃笑了笑,說:“舉手之勞……不過在下確實想請姑娘幫個忙。”
施夷湘:“?”
“在下偶感風寒,頭暈目眩,實在難以支撐,可否請姑娘將在下扶回房間?房間在——”
下一秒,孤星暃直挺挺暈在她麵前,“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啊?!
她震驚,目瞪口呆。
不是!你起碼將住址告訴我啊!我將你搬去哪裡啊?!
施夷湘隻得背起孤星暃,艱難地往大堂走去。
她小聲嘟囔:“病秧子!還挺重……”
“這下好了,兩不相欠。”
……
施夷湘安置好孤星暃後,找到蘇顰月。
隻見蘇顰月正與江澤衍交談著,二人對立而視,情意綿綿。
“世上難得兩相惜,豈料遇君知吾意,幸得君心。澤衍哥哥,今日多虧有你護著我,顰月不勝感激,這個蒼山靈玉通體瑩潤,贈予你聊表寸心。”蘇顰月眉眼含情。
江澤衍點點頭:“我會收好的。”
施夷湘捶胸頓足,真的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剛剛男主還和那玉芷柔你儂我儂呢!
不行!這個女主就是扶不起的阿鬥,嬌妻中的典型,自己再待在她身邊恐怕要氣死了!
得另尋出路。
江澤衍離去。
施夷湘走出。
“小姐。”
“湘兒,你看到澤衍哥哥他今天對我的維護了嗎?我就知道,他是在乎我,珍惜我的。”她深情地望著江澤衍的背影:“郎似清水妾如遊魚,魚水情深,天長地久。”
施夷湘癟嘴,低聲叨叨:“魚離不開水是真理,人怎麼一樣呢……”
“湘兒你在嘟囔什麼?”蘇顰月回眸。
“啊…是這樣的,奴婢有事想和小姐說呢,”施夷湘一臉乖順:“小姐,今日之事湘兒領會了修仙世界的險惡,為了一株所謂的修仙神花,他們便不惜用一切手段來獲取。”
“湘兒膽怯,害怕有一天也會被賊人盯上,受此迫害。湘兒懇請小姐,允許湘兒回鄉修養。”
蘇顰月疑惑:“回鄉?”
“凡界,悅城望川山。”
“萬萬不可!”蘇顰月立馬反對。
施夷湘疑惑地抬頭:“為何?”
蘇顰月咬唇,她想了想,說:“…我身邊就你一個信任的小丫頭,你走了,誰陪我啊。”
施夷湘隱隱約約記得書中描寫,原主死後,蘇顰月在元啟宗還有幾個貼身婢女啊。
這不應該是問題所在。
她佯裝可憐:“湘兒求小姐成全!”
蘇顰月直視她,眼神中仿佛有幾分不可置信,又仿佛有絲絲縷縷的憐惜:“好,不過你若是想離開,必須要通過我設下的三關試煉。隻有三關全過,我才能放你離開。”
施夷湘本來想著蘇顰月人傻心善,很輕易就會答應她的請求呢。
“好,什麼關?”
蘇顰月撫了撫鬢發,眉眼流轉之際,已經想出了第一關的內容。
“萬般皆苦,謀生不易。如若你真要離開,第一關便是賺錢——你賺夠一百靈石給我。一為贖身,自此人間再無婢女湘兒;二為證明,讓我相信你有謀生的能力和手段。”
“否則,就算我放你離開,你一介女子,如何在這世道好好活下去呢?”
賺錢?這要求聽上去好像也不是很苛刻……
施夷湘點頭:“那剩餘兩關呢?”
“這麼心急?”蘇顰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施夷湘眼神閃了閃,莫名有點心虛,好像做了什麼背叛蘇顰月的事似的。
“小姐……”她張了張口,卻吐不出幾個字。
“好啦,剩餘兩關我還沒想好呢。”蘇顰月轉身,掩去眼中的情緒。
“等你過了第一關再說吧!”
她擺擺手離開,倩影窈窕。
再說孤星暃,他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玉溪莊的廂房中。
青年發絲微亂,麵容清逸,嘴唇泛白,他起身盤坐,素手翻轉,艱難地運轉靈息。
“天地有靈,共生無形,星月同輝,靈韻相隨。”
隨著青年念出口訣,他身邊湧現出無數的光點,襯得他的麵容愈發俊朗,宛若神人,幾息之間,微光消失。
末了,他掀開衣袖,隻見修長勁瘦的手臂上盤踞著一條蜿蜒醜陋的黑痕。
“甘幽之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得儘早找到妙手神醫清鬆真人才行。”
他起身。
他之前偶然得到消息——
一月之前,清鬆真人出現在玉溪莊,此後便音訊全無。
這也是,孤星暃此行的目的。
……
江澤衍、蘇顰月走出玉溪莊,施夷湘亦步亦縐地跟在她身後。
“江道友且慢!”渾厚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玉溪莊主那廝又咋啦!
施夷湘抱胸。
江澤衍回頭,隻見光透過林間,影影綽綽之間,白衣女子麵容姣好、身姿曼妙,隻眉眼間有一點病弱感,愈發顯得柔弱無所依。
玉、芷、柔!
施夷湘癟嘴,都怪那紅玉芙蓉丟失一事,她忘了這姐的目的了!
“何事?”江澤衍疑惑。
“江道友是這樣的,元啟宗三年一度的大選在即,芷柔如今年芳十八,正符合條件,可惜我這紅玉芙蓉丟失,玉溪莊大亂,正是缺人手的時候,不知可否……請江道友順路將芷柔帶到元啟宗呢?玉某定會厚禮答謝。”玉溪莊主又恢複了那副慈眉善目、和藹可親的模樣。
虛偽!
施夷湘暗暗翻白眼。
玉芷柔溫溫柔柔地看著江澤衍,眼神含情脈脈。
蘇顰月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目光冰冰涼涼地看著玉芷柔。
江澤衍點頭:“莊主言重,舉手之勞而已,況且我和芷柔早就相識,如今重逢,倍感親切。”
施夷湘捂住耳朵,天殺的男主!說得什麼屁話難聽死了!
幾人將要禦劍飛行。
“澤衍,我可以和你一起嗎?我還沒有自己的佩劍呢。”玉芷柔看著江澤衍彎眼笑。
江澤衍看了看蘇顰月。
蘇顰月忍住憤怒,可憐兮兮地看了江澤衍一眼,隨即轉身,將靈劍喚出。
“當然可以,玉小姐。畢竟你不似常人,身體嬌弱嘛。”
“來,湘兒上來。”
施夷湘瞄見蘇顰月微紅的眼圈和瑩瑩的雙眼,大受震撼:一秒淚流!什麼是演技,這才是演技!秒殺一眾小鮮肉啊!
於是乎,兩劍四人,一日千裡,回到元啟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