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兒,你看這個繡樣如何?”李母將一塊繡樣遞到李鈴央麵前,李鈴央撐著臉坐在榻上,心不在焉接過。
李母沒注意到,又拿了一塊繡樣仔細看:“明月,你看看這個怎麼樣?雖然嫁衣上繡的都是龍鳳呈祥,但是咱們央兒出嫁要選一個最好的才是。”
李鈴央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繡樣,紅色的錦布上繡了一隻小鳳凰,鳳凰不過巴掌大小,可卻十分的精致,針腳細密,栩栩如生。
望著這塊繡樣,她不禁陷入回憶中。
落水醒來後,她就見陸和淵坐在她床邊,本來想起床喝口水,卻意外扯到陸和淵,李鈴央才發現陸和淵壓住了自己的被角。
抬起頭,正好對上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睛。
李鈴央鬼使神差,單手遮住了陸和淵的眼睛。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她問。
“我的意思是,很久之前就認識我?”
家宴上的眼神。
知道她害怕,遞過來的衣袖。
一瞥的情深。
還有那個夢。
那究竟是個夢,還是彆的什麼?
痛苦的感覺已經緩慢消散,夢也逐漸變得有些模糊。
李鈴央突然間便抓不住剛醒來時的那種痛苦感覺,隻能憑借著殘餘的零星回憶問他。
陸和淵沒動,分明遮住了他的眼睛,可卻讓他的嘴唇、脖頸越發顯眼,他喉結滾動,語氣疑惑:“央央你在說什麼?我們應該之前就見過。”
陸和淵的回答讓李鈴央心中一噔。
見過?
怎麼可能?難道是程序設定?
“你忘了?”他的語氣帶上幾分委屈:“我是十六歲那年,你見過我,還有,之前我住在尚書府的時候,你不也見過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朝著她的方向微微靠近,鬢邊的散發便掃過李鈴央的手。
陸和淵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可依然是星藍色,整齊乾淨的拉直陸和淵的上半身,他直直傾斜靠近過來。
陽光似乎被他擋住,可似乎又從他身上漫出來。
李鈴央一顫。
心臟狂跳。
李鈴央盯著陸和淵的嘴唇,好半天反應過來他說什麼。
“對,對啊。”
手心裡傳來陸和淵眨眼睛時睫毛的觸感,她如同觸電般收回手。
“就隻有那兩次嗎?”
李鈴央抬頭,又對上那雙眼睛,下意識的,她側過頭躲避陸和淵的眼神。
可陸和淵卻不依不饒,他看著她:“應該不止兩次,尚書府若算是一次,可昨日也算是一次,今日你醒來也是一次。”
李鈴央歎了口氣,看來那確實是個夢。
雖然陸和淵至今為止的一切舉動都不符合劇情,但她第一次玩這個遊戲,陸和淵再怎麼崩,都不可能在劇情之外見過她。
“我想喝水。”她想起身,陸和淵卻抬手隔著袖子,按住她掀被子的手。
“我幫你。”
陸和淵起身,李鈴央抬頭看著他的背影。
腳步沉穩,背影如鬆竹般挺拔,林間山水般的書卷氣質,一行一步之間,如同漫步在陳舊古畫裡。
如同古典文學中,最為理想化的文人才子。
李鈴央的目光跟隨著陸和淵,一動不動。
陸和淵其實不算是李鈴央喜歡的那種類型,她喜歡陽光開朗的大狗狗,但陸和淵,她無法拒絕。
這樣說,自己會做那樣奇怪的夢,難道是因為!
李鈴央睜大眼睛,猛地盯著端著水走過來的陸和淵。
陸和淵的臉!
畢竟,陸和淵的臉可是她精心捏了三個小時的,就算性格不是陽光大狗狗,可這臉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怎麼了?一直看著我?”陸和淵將手中的水遞給李鈴央,她接過,收回目光,紅了耳根。
“沒什麼,就是渴了。”
說完,李鈴央都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巴掌。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沉迷男色?
陸和淵看著她喝完,便將水杯接過:“你昨日落水,已經昏睡了一晚上,為防李夫人擔心,我沒有讓她知道。”
李鈴央看著他,聽他溫柔說她昏睡期間發生的事情。
簪花宴上人多眼雜,可偏偏她和李清荷落水的院子沒多少人去,最後還是李清荷救了她。
“二姐怎麼樣了?”她問。
“放心,她還好,她會水,倒沒什麼大礙,倒是你。”陸和淵捏著杯子,眼中擔憂:“你不會水,怎麼敢去救她。”
“額。”李鈴央撓了撓臉。
她當時也沒想那麼多,隻是不想李清荷死,況且她也不知道李清荷會水。
“這世界沒有比你自己更重要的,要多愛護自己才是。”陸和淵沉默良久,才從口中擠出一句話,語氣帶著幾分苦澀之意。
李鈴央點頭,沒注意到陸和淵眼中澀意,而是忙著思考之後該怎麼做。
陸和淵這條路行不通,李清荷估計也不行,她總不能逼著李清荷去與陸和淵糾纏,李清荷看起來似乎並不是這樣的人。
“哦對,二姐有沒有和你說,那個推她下水的人是誰?”李鈴央問。
陸和淵掩去眼中一縷失落:“阿姐問她,她隻說是沒看清,似乎是阿姐府中的侍女,但到底為何要害她,她也不知道。”
李鈴央蹙眉沉思,她是先見著蘭若,然後才見到李清荷,蘭若和她說,李清荷在賞花。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猛地,她睜大眼睛。
不對。
蘭若說她在賞花,那個地方根本沒有花,隻有竹林鬆柏。
也就是說,那個侍女很有可能就是蘭若安排的,蘭若是長公主的人,難不成是陸姝?
可是陸姝又什麼理由要殺李清荷?”
見她沉默不語,陸和淵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等她的眉頭緩慢鬆開之時,他才低聲問道:“可是想到了什麼?”
“我二姐,是怎麼認識長公主的?”
她看向他,疑惑問他,卻沒想陸和淵是否會如實告訴她,在李鈴央潛意識中,眼前這個人,不會騙自己。
“阿姐說,是她出門時,突發舊疾,你二姐路過,救了她。”
這樣說,李清荷便是陸姝的救命恩人,那她就更加沒有理由害李清荷。
越想越想不通,李鈴央乾脆不想,便問陸和淵:“這裡不是我的房間,我是還在公主府嗎?”
“嗯,放心,我讓阿姐告知你母親,留你做客,還有你落水的事情,我會繼續追查,你安心在這裡休息幾日,左右這幾日阿姐不在府中,她不在,你不用與她寒暄,也自在幾分。”陸和淵語氣溫柔,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李鈴央。
“這幾日不在嗎?”
“嗯,三日後便是廣慈寺佛誕日,到時有佛會,她進宮陪伴太後,順道籌備出行事宜,我知你喜歡花,她府中有許多花種,我問過阿姐,她說你若是喜歡,可以自行挑選。”
三日後是佛誕日,李鈴央眼中一亮。
不管陸姝究竟為什麼要殺李清荷,她的劇情左右都是與女主作對,乾脆她就直接投靠陸姝,隨便找個什麼理由,比如她愛慘陸和淵,感覺李清荷是她的威脅之類。
隻要能加入反派陣營,就算陸和淵與李清荷不愛走劇情,她說不定也可以走到女配線的那個結局。
完美。
李鈴央立刻扯住陸和淵的袖子:“那個佛誕日,我可以去嗎?”
陸和淵輕瞟一眼她的手,裝作沒注意到,溫聲回答:“佛誕日京中大臣的內室都會去,李夫人往日應該也都會去,你若是不介意,與我同去也可。”
“我奉命保護太後與阿姐去廣慈寺,同去的還有你三哥。”
李鈴央眼中冒著星星,得來全不費工夫,
在寺廟裡隻要找機會給陸姝表表忠心,說不定,她就得到反派入額機會了!
“小姐。”明月的聲音讓李鈴央瞬間驚醒,她從回憶中出來,看向對麵一臉疑惑的李母。
“母親,我們什麼時候去廣慈寺?”李鈴央問道。
李母慈愛的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往日也不見你陪我去,這次怎麼也上心起來了?”
“這不是太久沒出去了,想放放風。”李鈴央隨便找了個借口。
“明日就走,正好,你和明月去收拾收拾,明天可要起個大早。”
從李母院子裡出來後,李鈴央便遇見從不遠處走來的李不辭。
他麵無表情,無視李鈴央往前走,李鈴央看著他的背影,不禁好奇。
李不辭也真是個很奇怪的人,他似乎見誰都是這表情。
似乎每一個人都欠了他不少錢的樣子。
李鈴央正在感慨,李不辭因為目視前方,沒有看腳下,被一塊石子絆了一腳,往前晃了幾步,差點摔在地上。
她沒忍住,撲哧笑出聲。
李不辭本來就臭的臉越發臭氣熏天,這幅模樣,李鈴央不用看都能想到,他也沒轉身,就直直往前走,腳下步子邁的如風一樣。
在他剛才差點跌倒的地方,一塊玉佩遺落在一旁的草叢裡,李鈴央看見就撿起來,想追上他,人卻沒影了。
她仔細查看看,這塊玉佩隻有半塊,係著的繩子很舊了,所以才會掉在一邊,玉佩溫潤,花紋像月餅,一看便是主人愛惜之物,才會日日拿在手中盤磨,久了便連上麵的花紋都有些模糊。
反正之後也會見到,李鈴央便將玉佩放進袖中,有機會再給他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