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1)

一周後,陸父出院。

村裡人見陸堯天天醫院家裡來回跑,難免問幾句怎麼還不回去上班。

陸堯也沒瞞。

於是不到一天,他要留在家裡種地的事,就在村子裡傳遍了。

村裡對此議論不少,老一輩基本都見不得年輕人在家待著,大好的年紀就該出去賺錢。

尤其是陸堯,懂事又聰明,從小讀書成績就好,考的重點大學,畢業兩年就幫家裡起了新房,這麼好的前程,留在村裡蹉跎了。

有不少人和陸父陸母一樣,勸他還是出去上班,村裡種地種不出名堂。

這些人裡有純湊熱鬨的,也有真為他擔憂的。但不管他們怎麼想,陸堯都說還是在家先種半年試試。

於是村裡每天都有人會看到陸堯早早起來,天天去自家的幾塊水稻田邊溜達。

上宛村山多地少,地勢比較平的地方,每家分到手的地還不足一畝。比如陸堯家,在那一片區域隻有八分的麵積,用來種了水稻。

陸堯家今年一共種了六畝水稻,除了自家的八分田,餘下的都是不想撂荒的幾戶人家送來種的。

陸堯父母不用給流轉金,但每年會給各家送幾十斤新大米。

靈髓珠的靈氣雖然多,卻沒辦法直接放出來,隻能通過修煉的方式將靈氣轉化為靈力,再通過自身釋放出來。

回來十多天了,陸堯天天修煉,已經進入煉氣期,體內的靈力比剛回來時多。

這些靈力,他每天分出一些去改善家裡的菜園,剩下的靈力目前就隻夠惠及兩畝稻田。

陸堯就用“農學博士”的借口,跟陸父陸母劃了兩畝稻子做技術試驗。

陸母去看過幾次陸堯搗鼓那試驗,結果就是看他把一些不知道是啥的東西撒進田裡。

“這咋像土呢?”陸母說。

還真是土,是陸堯夜裡偷偷從山裡刨回來做樣子的。他每天到田邊溜達,其實都是用靈力喂養裡麵的稻穀。

當然,對陸母不能說實話。

陸堯一本正經:“是新型肥料,能提高作物產量和品質。”

“稻子還有半個月就熟了,你這會兒撒不會太晚啊?”陸母覺得很不靠譜,“彆把我稻子搞死了。”

“肯定不會。”陸堯對家人向來是順毛捋,說話從來不大聲,“反正就半個月時間,媽你和我爸耐心等等,到時候你們就知道我這田種得虧不虧。”

他這樣好聲好氣,陸母都沒法生氣。

撒都撒了,也隻能隨他折騰。

兩天後,陸堯抽空回公司把離職手續辦了。

他辭職得突然,但同事們也沒多奇怪,畢竟他們那個組是出了名的卷,一個項目下來,每次都得累倒好幾個,人員更新一直是公司裡最頻繁的。

大家都以為陸堯也熬不住了。

有看起來關係還行的同事問他辭職後打算做什麼,“是要跳槽去其他公司?”

陸堯笑著道:“沒,準備回家種地了。”

同事隻當他是開玩笑。

陸堯也沒再說什麼。

幾百年過去,他其實都記不起眼前這人叫什麼名字了。

簡單地道過彆,陸堯又去辦理房子退租事宜。

一切妥當,陸堯再回到家時已經下午六點。

這個點兒日光還很強烈,院子裡曬了一堆陸母早上從地裡掰回來的玉米。

旁邊架了個大竹篩,裡麵曬著乾菌子。

陸母和陸父正坐在堂屋裡吹著風扇剝玉米。

陸堯扒拉了兩下乾菌子,進屋,“媽你進山了?”

陸母:“嗯呐,和你朱嫂子婆媳一起,四點進的山。”

以前為了湊學費,陸堯也沒少進山撿菌子,尤其是暑假,天天早起,戴著頭燈摸黑進山。

回來這麼久,前幾次進山他都沒往裡走,就在外邊兒刨了點土。看到這些菌子,陸堯就準備明天也進山一趟。

快天黑的時候,陸堯主動去做晚飯。

他們晚上一般吃麵,陸堯去後院菜園子裡摘了好大一把蕹菜。

蕹菜長得快,陸堯之前把家裡的蕹菜割了一半,用靈力一點點澆灌,如今新長出來的終於可以吃了。

陸堯煮麵的時候,陸母就在旁邊的案台上給碗裡弄調料。

三個大海碗裡,放醬油、鹽、味精,一勺摻了芝麻粒的熟油辣子,半勺自家做的油煎剁椒豆豉醬,少許花椒粉,一把切碎的小香蔥,再來一點豬油,滾燙的麵湯往碗裡一澆,香味就冒出來了。

弄好這些,陸母注意到陸堯把洗好的一盆蕹菜都下鍋了,驚訝道:“這麼多全煮了,你和你爸能吃得了嗎?我還以為你弄這麼多,是要留一半明天煮呢。”

陸母不愛吃蕹菜,隻要家裡煮蕹菜,都不會考慮她那份兒。

陸堯用筷子攪著鍋裡,“媽,我這蕹菜是用新技術改良後長起來的,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樣,好吃的。”

陸母想說,再改良能好吃到哪兒去,不還是一股草味兒麼。

要不是要拿來喂雞,她都不稀得種。

但隨著蕹菜受熱,一股清新的甜香和著水汽慢慢冒了出來。

陸母鼻尖一動,“啥味兒這麼香?”

“蕹菜啊。”陸堯笑道,讓陸母離鍋近點,“你聞聞。”

陸母湊過去,果然,一靠近麵鍋那香味就又濃了兩分,源源不斷地撲到她麵前,勾得她口舌生津。

陸母盯著鍋裡隨水翻騰的綠葉菜,瞧了又瞧,“這真是咱家種的蕹菜?”

“你剛才可是看著我從後院摘回來的。”陸堯道,“我給你碗裡弄點,等會兒你嘗嘗。”

那味道太香,聞起來還挺舒服,陸母就沒反對。

等麵條上桌,陸父先是說了句,“煮的啥這麼香。”

隨後看到旁邊陸母碗裡的蕹菜,奇怪道:“你咋吃蕹菜了?”

陸母沒心思回答他,夾起一根蕹菜。

一入口,陸母就愣了下。

她一直覺得蕹菜怎麼煮,吃起來都帶著草澀味。但今晚的蕹菜,聞起來香,吃起來更香。

沾著油脂的葉片,顏色青綠中帶著一絲油亮,口感順滑又柔嫩。

斷生的莖稈爽脆多汁,不見半點草澀味,反而帶著清甜,咽下去後鮮美的滋味還留在舌尖上,有很明顯的回甘。

愣住的不止陸母,陸父也差不多,像不認識了似得,“這啥菜,咋這麼好吃?”

“就咱家自己種的蕹菜。”陸堯早有預料。

要說修真界他最舍不得的東西,就是吸收靈氣漲起來的各種食材,那滋味最初給過他深深的震撼。

隻吸收了一點靈力的蕹菜,在陸堯這裡隻是勉強能入口,但陸父陸母覺得這已經是他們活到現在吃過最好吃的綠葉菜了。

三人的飯量都不低,一海碗的麵條加菜全下了肚,湯汁都喝得乾乾淨淨。

但陸父陸母還意猶未儘,感覺自己還能再吃點兒。

當然,僅限蕹菜。

陸堯有些失笑,“想吃明天再做,晚上不要多吃。”

陸母揉揉肚子,確實怕吃多了晚上不好睡,隻能明天再吃。

兩口子竟像次日要春遊的小朋友一樣,盼著第二天快點到。

*

以陸堯以前的習慣,他但凡不上班都得睡個天昏地暗,不過回來後開始修煉,覺沒怎麼睡過,基本都是修煉到天亮,所以“起”得一直都很早。

八月的天,太陽出來後能曬得人肉皮子發痛,不過太陽出來之前的空氣還是很清新涼爽。

陸堯站在門前抻了抻腰,一眼掃到左邊洗衣台上,疤姐躺在裡麵睡覺,還攤著肚皮。

陸堯走過去。

疤姐睡迷糊了,被陸堯摸了兩把才有點動靜。

它慢吞吞睜眼,看到陸堯,先是一愣,然後一骨碌爬起來,馬上就要跑開。

陸堯把靈力從指尖泄了點出來,“疤姐,給你點好東西。”

疤姐耳朵立起來,歪頭看看陸堯的手,慢慢地把自己挪回來。

在他指尖嗅嗅後,立馬喵喵叫,對著陸堯手指又舔又蹭。

陸堯撓它下巴,它沒躲。

陸堯再摸它背,它也沒走。

陸堯就順著疤姐的脊背,把靈力渡過去,梳理它的筋骨。

疤姐眼睛眯起,開始呼嚕。

它這小身子骨,陸堯隻給它梳理了兩遍就收回了手,一貫不愛搭理他的疤姐喵喵直叫,兩隻貓爪抱著陸堯的手,依依不舍,整隻貓幾乎吊在他手上。

陸堯這下擼貓擼了個爽。

正擼著貓,就見陸母端著一盆子蕹菜從後院走出來。

往常的早飯,都是喝粥就泡菜,今早陸母也煮的粥,但剝了蒜粒,拍了薑,爆香乾辣椒乾花椒,爆炒了個素蕹菜。

菜一下鍋,一沾油,那股清新的甜香味立即就冒出來,混著薑蒜的香和刺鼻的辣椒味,感覺比昨晚作為麵條配菜時還要好吃。

菜一上桌,陸父陸母的筷子就沒停過,兩人配著菜,最少也喝了三碗粥。

一大盆的蕹菜,吃得乾乾淨淨。

飯罷,陸母對陸堯道:“把另一邊蕹菜也割了重新長吧,用你那什麼技術改良。”

“可以啊。”陸堯笑道,“不過太多了,全割完後我們也吃不完,媽你可以弄一些去喂雞,說不定之後下的雞蛋味道也不一樣了。”

“那可真糟踐東西。”陸父說,“這麼好吃的菜,喂雞太浪費了。”

“哪能算浪費,這不還長在雞身上。”陸堯道,“我們以後吃雞蛋,吃雞肉,這菜不白喂的。”

每天隻吃菜哪行,飲食的改善得從方方麵麵做起。

至於多出那一半需要用到的靈力,陸堯覺得自己使勁擠擠,還是能擠出來的。

飯後,陸堯去了水稻田。

一路溜達過去,他跟好幾個村裡人打招呼,都是六七十歲的長輩。

種地不賺錢,年輕人都往外頭奔,村裡基本就剩老年人,陸父陸母這種五十來歲的在村子裡已經算年輕的。

給兩畝稻田渡完靈力,陸堯回家拿了個背簍和柴刀,準備進山。

“彆往深裡走啊。”陸母叮囑。

他們這邊的山太深太大了,山裡氣候多變,村裡人進山都隻在外圍打轉,也很少一個人進山。

雖說陸堯打小進山進慣了,但他一個人進去,陸母還是有些不放心。

陸堯:“不往深裡走,放心吧。”

但不往裡走是不可能的,山外麵能采的東西肯定都被采光了,沒光也是彆人挑挑揀揀剩下的。

陸堯已經是修士,修為雖然隻有一層,但就以如今這靈氣枯竭的樣子,山裡長不出什麼厲害的東西,他自身的安全絕對能保障。

陸堯循著以前常走的方向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