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楚環皺了皺眉,琢磨著和手相關的鬼怪,小孩兒眼睛清,確實容易看到陰間的東西,難道真是撞鬼了?
楚澤陽已經給出了解決辦法了,他說道:“安安就是被嚇到了,才會就哭鬨不止,我給他念個安神咒就好了,對了,還有這個符,給他貼身放著。不過小孩也會想媽,下次他哭,你就給他媽打電話。”
“好好好。”
老太太連連答應,非常信任的樣子。
楚環也驚訝地轉頭看向他爹,還真給他猜對了?
楚澤陽拿了張符出來,楚環也看了看,看紋路像是一張小兒夜哭符,不過他沒看全,所以也不太確定。
折好的符放進了一個小包裡,老太太就接過去戴在了安安的脖子上,然後又塞到了他衣服最裡麵。
小孩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茫然地看著她。
“謝謝你了啊,澤陽。”
老太太對著楚澤陽道了謝,又從自己口袋裡拿出來了一個小包——用碎布頭做的錢包,打開了從裡麵拿了一張五十遞給了楚澤陽
楚澤陽也麵不改色地接了,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孫兒的事情解決了,老太太這才像是剛看到了楚環一樣,對著楚澤陽問道:“咦,這是不是楚環?”
“是我是我。”
“楚環啥時候回來的?臉比小姑娘還白淨哩,找女朋友沒有?”
楚環:“還沒呢。”
“該找了,結個婚生個娃你家就熱鬨了……找媳婦也不能太挑了……”
楚環求助的眼神看向了他爹,但是他爹就看著院子邊的橘子樹,完全沒理會他的求救。
真是痛苦的折磨,楚環的視線亂轉,最後看到了老太太懷裡的小孩,突然開口說道:“安安好像餓了,剛受了驚嚇,奶你回去給他喂點好的吧?”
“哎呦,我們安安餓了?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
老太太急忙把小孩兒抱起來,然後又沿著那條小路快步走了,也不知道這都七十多歲的人了,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氣抱小孩,不僅能抱著還跑得這麼快。
等人走了,楚爹又重新地坐回到了搖椅上,對著楚環指使道:“給我削個梨。”
“好嘞。”
楚環去裡麵拿了個青皮大梨,又找了把刀把皮削了,切成了小塊放在了盤子裡,放上牙簽,最後才端著盤子放在了楚澤陽的身邊。
一臉討好殷切的樣子,模樣和搖尾巴的小狗差不多。
楚環看著他爹吃梨,然後蹲在一邊,問道:“爸,那小孩是遇到什麼了?剝皮鬼?”
他小時候的晚安故事就是他爹講述的各種鬼怪故事,現在他就想起來了一個曾經聽過的一個關於手的故事。
大概情節就是一個人在半睡半醒的時候,看到了一雙雪白的纖纖玉手給自己脫衣,那人覺得是自己遇到豔遇了,還以為是豔鬼或者妖精,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一動不動滿心歡喜的等著和美人一度春宵。
結果那手在脫光了他身上的衣服後並沒有和他想象中的一樣和他春風一度,玉一樣的手接著撫摸上了男人身體,豔紅的指甲尖就像是鋒利的刀刃一樣,往那人的皮膚上一劃就是一道傷口,沿著傷口一撕,皮膚就直接被掀了起來……第二天男人被人發現的時候,床上就隻有一具皮膚儘失的鮮紅屍體。
完整的人皮掛在床幔上正搖晃著呢。
“不是。”楚澤陽撇了他一眼,否認了他的猜測。
“那是什麼?”
“你在他的身上感覺到陰氣了?”
楚環老實地說道:“沒有。”
“難道沒有鬼?那他看到的手是什麼?”
楚澤陽:“是手機,那小孩想玩手機。”
楚環:“……”
“????”
“……”
烏鴉亂叫就是他現在的心情。
楚環深吸了一口氣,不敢置信地問道:“就為了玩手機,他就又哭又鬨這麼久???哭得臉通紅要缺氧,還聽不懂人話??”
“掌中寶,口中珠。”
楚環靈光一閃,終於反應過來了,“因為他爸媽很溺愛他!他習慣用這種方式來滿足自己的需求。”
……
所以就這就是一個被溺愛的小孩玩不到手機的正常事故嗎????
“不對啊!”
楚環想了想又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那你還說他被嚇到了!”
“你覺得我說告訴她真相她會信嗎?”
“不會。”
這些老太太比他們還要迷信固執,如果他們不能完美解決,她肯定會去找其他人。
楚澤陽接著說道:“事情解決了,她也放心了,一切都變好了,你覺得還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
楚環看著他爹的眼神複雜極了,怪不得他爹說他沒有靈性,回家第一天,他就見識到了什麼是真正的民間心理學家。
楚澤陽看著他,微微頷首,說道:“收拾一下,去給神像敬香。”
“好。”
楚環去房間裡把睡衣換了,又把亂翹的頭發都梳整齊了,打扮得非常端正以後,才重新出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楚澤陽已經把那個供著神像的房子打開了,厚重的大門像是開口的花瓣一樣朝著兩邊,金黃的陽光剛好卡著門簷,沒有一絲一毫照射進去。
楚環隻看一眼,身體就好像已經感覺到了裡麵的冰涼溫度,還有那股濃烈的經久不散的香料味道,那味道已經侵入了牆壁、房梁和裡麵的每一樣東西——他不喜歡去裡麵,裡麵的環境、裝飾,以及那尊高大的神像都給他一種說不上的感覺。
“過來。”
楚澤陽已經在叫他了,楚環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跟著一起進去了。
房間裡麵空間很空曠,東西也不多,地上是幾個不知道什麼草編的蒲團,一張桌腿和桌角都雕刻著未知圖案的貢桌,上麵放著一個小小的精致香爐,裡麵的香灰已經快積滿了。
最後麵就是神像了,神像高三米多,為了讓神像看起來不那麼局促,這個房間的層高做得比普通的房間更高,顯得視野更大。
作為這裡最重要最大的東西,進來這裡的人第一眼都會被這個神像吸引注意力,它是土塑的,外表有些灰撲撲的,不知道是技藝不精還是什麼原因,神像的麵容模糊,身上雕刻的服飾也看不出來本來的樣子——它看起來甚至有些普通。
楚環不知道這供的是神還是哪位得道成仙的祖師爺,他爹對這神像好像也了解不多的樣子,至少從他之前問過他爹的情況來看,他爹也隻是說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反正不能斷了供奉。
不過既然是祖上就開始供奉了,應該是會保佑他的吧?遇到危險的時候請神應該比較容易成功?
楚環心裡想法亂七八糟,但是麵上卻還是老實站著的模樣。
那邊,楚澤陽已經從一個木盒裡取了三根細細的香出來,又用旁邊日夜冒著火苗的蠟燭點了,最後轉身對著楚環招手。
“上來。”
楚環有點懵,走過去楚澤陽就把香塞進了他的手裡,說道:“恭敬點。”
“哦。”
新點的香散發出了和房間中的一樣的香料味道,隻是沒有那麼沉重,更輕盈,楚環拿著香看了看楚澤陽,然後就恭恭敬敬地走過去,把它們插進了供桌上的香爐裡。
做完這些後,他就退後了一步,然後不著痕跡的搓了搓自己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在鬆開手的時候,他的指尖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灼熱,但是這感覺也是轉瞬即逝。
香燃得異常快,淡淡的煙霧就像是一條筆直的線條,很快就見了底。
而在香燃儘以後,楚環莫名的覺得空氣中的香料味道變得馥鬱了很多,他抽了抽鼻子,奇怪地看向了他爹。
楚澤陽也聞到了,他臉上有點疑惑,但是在仔細的檢查過了以後,他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
楚環推測道:“可能是我很久沒來拜了,我們家的這位大神看到我比較高興?”
楚澤陽沒有回答他,隻是抬頭看了看神像,然後就拿出了牛角卦當場卜了一卦,一共扔了三次。
在解卦的時候,楚環就在旁邊看著,看著他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又很快鬆開了,最後用著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楚環小心翼翼地問道:“爸,怎麼了?”
楚澤陽對著他問道:“你犯桃花了?”
楚環脫口而出:“你咋知道?”
“還是男的。”
這次楚澤陽是肯定的語氣了。
楚環閉上了嘴巴,不打算繼續犯蠢了。
楚澤陽隻說道:“男的女的我都沒意見,不過那人不是你的正桃花。”
“那我的正桃花什麼時候出現啊?”
楚環瞬間來了興致,對著楚澤陽問道。
楚澤陽朝著外麵看了一眼,驚訝地說道:“咦,春天還沒到呢,我還以為春天到了。”
楚環:“……”
“走了。”
楚澤陽已經朝著外麵走去了,楚環急忙跟了上去,在他後麵說道:“爸,那剛才是怎麼回事啊?”
“沒什麼事。”
“那香的味道怎麼變了?”
“就你剛才說的那樣。”
“嗯?真是看到我高興啊?”
“……”
厚實的大門被重新關閉,逐漸變小的門的縫隙讓房間內部的光線逐漸變得暗淡,暗淡的光線讓神像身體上那些模糊的雕刻線條也變得更加模糊,直到什麼都看不清,隻剩下龐大的一團。
中午,剛吃過午飯,沈落秋就給楚環打電話,約他去釣魚。
楚環看了看外麵的天氣,心動了。
現在正是十月,已經入秋了,本來有點涼幽幽的,但是又出了太陽溫度就剛剛好了,是最完美的遊玩天氣!
而且他真的已經很久沒有休過假了!該死的工作!
楚環問:“我去河邊找你,還是去你家?”
沈落秋:“你先來我家吧,你挑根趁手的魚竿,我們再一起下去。”
“行。”
楚環和楚澤陽說了一聲後,就歡快的出門了。
本來他家離沈落秋家就幾步的距離,但是為了開漁家樂,沈落秋家就搬到距離河邊更近的一個地方重新建了新房。
他先是沿著家裡院子旁邊的一片竹林的邊緣走了一會兒,走到儘頭後就看到了一個緩坡,緩坡上栽滿了果樹,而緩坡最底下就是西河,遠遠的看下去,已經能看到平坦的河灘和寬闊的河平麵,而沈落秋他家就在緩坡半腰。
房子是白色的,修得很大很漂亮,寬闊的院子邊還栽了一圈花,畢竟開門做生意,也不能弄得太糟糕。
“抹布!”
等到楚環到的時候,剛好看到沈落秋在門口和一個曬得黝黑的中年男人說話,看到他來了,沈落秋就說道:“環兒,等我一下。”
“沒事,你先忙。”
沈落秋又對著那男人說道:“行,我過會兒就給你送過去,還是老地方?”
“對對,你可千萬彆忘了。”
“放心吧,不會忘的。”
說完了以後,那個中年男人就急急忙忙地走掉了,看他離開的方向,是朝著河邊去的。
沈落秋帶著他往屋裡走,一邊說道:“那人是讓我幫他送點魚餌下去。”
楚環:“哦。”
他之前隻在網上刷到說釣魚佬釣起魚來是多麼癡迷,現在親眼看到了,才發現網上根本沒誇張。
至少那黝黑的皮膚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這些人都是狠人,隻要能釣魚其他的都不在乎,一些人甚至能為了釣魚一天一夜不回來吃飯!”
沈落秋帶著楚環往裡麵走,一邊說道:“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開啟了外賣服務。”
“……”
“楚環來啦?聽抹布說你辭職了?”
兩個人在門口碰到了沈落秋的媽媽,她看到楚環就想拉著楚環說話。
但是沈落秋動作更快,拉著楚環急忙快速跑掉了,“媽,我帶他去釣魚呢,有事後麵說。”
“行,你帶他好好玩,晚上再把他帶來吃飯啊。”
“知道了。”
沈落秋把楚環帶到了一個房間,楚環看著裡麵滿滿當當的各種漁具,震驚地說道:“這麼多?”
“順便賣賣,你隨便拿。”
楚環也不太懂,最後憑借著手感隨便挑了一根魚竿。
沈落秋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後又拿了客人要的魚餌和其他工具,興衝衝地帶著楚環往河邊衝:“走走走。”
兩個人腳程快,沒一會兒,就站在了下麵濕潤的河灘上了。
西河很大,河岸很長,邊上停著兩艘可乘坐十幾人的普通客船,還有幾條手動劃漿的鐵皮小船,釣魚的人稀稀拉拉的,各自窩在一個地方。
風從河對岸吹過來,楚環朝著河邊走,到了一個合適位置後就打開了小馬紮坐上,然後煞有介事的調整著魚竿,乍一看還挺專業。
沈落秋好奇地問:“你會釣魚嗎?”
雖然他們村挨著西河,但是村上的人卻不怎麼釣魚,他們小時候偷偷來河邊玩都是要吃竹筍炒肉的。
楚環動作穩穩的,腦袋是翹起來的,語氣是驕傲的:“不會。”
沈落秋:“……那你這是裝的什麼逼?”
“我理論經驗豐富不行嗎?”
“行行行,那你在這裡釣著,我先把東西給人家送過去。”
“去吧。”
沈落秋帶著客人要的魚餌沿著河岸走了,楚環一個人折騰了半天好不容易正式開始釣魚了,他卻盯了一會兒就沒耐心了。
水麵一動不動,沒魚上鉤,反倒被暖和的太陽曬得昏昏欲睡。
楚環看著泛著金鱗的河麵,眯了眯眼睛,索性放棄了盯著,摸出手機開始玩了。
打開了之前的同事群看了看,裡麵的發言依舊是充斥著死意和安詳感,不知道的還以為屍體也會打字了。
他辭職這事兒吧,沒有在公司引起絲毫的波動,就是他走了,他的工作被分到了其他人身上,讓他的同事更想死了罷了。
他還收到了一些同事的私聊,大部分都是在打聽他是跳槽到哪裡去了,甚至非常少見的,趙葵也給他發了消息。
他和趙葵的關係不錯,之前他加入公司的時候,趙葵帶過他一段時間。
趙葵的消息就先是問了他的情況怎麼樣,然後就非常隱晦的問了樓梯間的事。
說起這個,楚環可來勁了,他回到:“樓梯間裡有“秘密”。”
“我當然知道樓梯間裡有秘密。”
現在是工作時間,對麵竟然秒回,楚環詫異了一瞬,然後就回道:“我說的秘密它是一種邪祟,不是單純的字麵意思。”
這次對麵沉默了很久,然後才像是不敢置信一樣,給他發了一個孤單的問號,“?”
“簡單來說就是牆壁上長出來的人耳朵一樣的東西,因為人類陰暗的秘密生長,哇,你沒看到,那個樓梯間裡長了好多……對了,我們公司12樓的廁所經常堵嗎?”
趙葵又過了很久才回複他,“先等等,我想我需要靜靜……”
“剛好,你要來一張靜靜嗎?”
趙葵:“?????”
“一張明光符3888,陸成用了都說好。”
兩秒後,趙葵的電話就過來了,一接通就問道:“真有用?”
楚環思考了兩秒,然後肯定地說道:“按照科學來講,秘密都是見不了光的。”
趙葵:“……”
聽起來不太靠譜,但是隱隱約約好像又有點道理。
在對麵沉思的時候,楚環的手機突然又開始振動,提示有另一個電話打過來。
“等等,我接個電話。”
是沈落秋,電話一接通,就傳來了驚恐的叫聲:“環兒,救命,水鬼抓替身!”
背景裡非常嘈雜,還有人在使勁的叫喚。
“先把人拉起來,先把人拉起來,艸,不要管那魚了!”
楚環:“???”
“你在哪裡?”
“你往右邊河灘走一段路,就能看到我們了!”
“我馬上到。”
等他切回和趙葵的通話後,趙葵還沒掛,他快速說道:“你先等等,我這邊好像有人見鬼了,我先去抓個鬼。”
趙葵:“……好。”